22 飽經摧殘的小豆芽
紀燃理所當然地罵了一句,“廢話!不是我還能是誰?”
可緊接着,他也發現不對了。
他在佛牙的眼睛裏看到了他自己,綠綠的一小團……低頭一看,“我的狗爪子呢?”
“問得好。”佛牙從地上爬起來,“這也是我想問的,小黃,你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
紀燃眼看着瞞不住了,把之前的事情跟佛牙解釋了一遍。
佛牙聽得一愣一愣的,最後才反應了過來,“你是碎了內丹的散仙?”
虎皮鹦鹉紀燃點了點頭。
佛牙一把将他抓在手裏,腦袋對着鳥腦袋,“那你是不是見過佛祖?佛祖到底長什麽樣?他的臉圓的方的還是扁的?佛祖吃五谷雜糧嗎?吃菜會塞牙嗎?我聽說天上的仙人雖然都已經辟谷,但還是會吃東西。”
紀燃聽着這些智障問題,生無可戀地解釋着,“我只是個散仙,再說了,雖然都是在天上,可佛祖那一類的,不和我們仙家住一起。”
佛牙眼底的光一下子暗了下來,放下紀燃,“本以為你能幫我解惑,這樣我就不用累死累活地修仙了,唉……”
紀燃在雪地裏跳了幾下,試着撲騰翅膀飛在了半空中,最後落在佛牙光禿禿的腦門上,鳥爪子用力一抓,“現在是糾結這些的時候嗎?現在的問題是,我從狗子變成了鹦鹉,失去了狗的嗅覺,聞不到梁公子的味兒了,還怎麽追的上他?”
佛牙的腦門被鳥爪子摳地生疼,“嘶嘶”叫了兩聲,“小綠,你是不是傻?你現在有翅膀了,飛得高,看得遠,你在天上飛,可比在地上走得要快。”
紀燃覺得佛牙說的很有道理,在天上打了個圈,盤旋了兩下,像老鷹捕食一般,又是一爪子朝着佛牙的頭皮摳過來,“你剛才又叫我什麽?你就不能叫個正常點兒的名字麽?”
佛牙一臉嚴肅,“小綠很正常啊,你現在是一只綠毛鹦鹉了,若是讓人聽見我繼續叫你小黃,會被人笑話的!另外小綠啊,你是不是要剪剪腳趾甲了?”
紀燃最終還是決定不跟光頭一般見識,兀自上了天,聒噪地對着底下在樹叢裏飛奔的佛牙喊着,“跟上,快點兒,別走偏了……”
雖然現在聞不到梁公子的味道了,但方向大致還是這個方向。
佛牙跑地上氣不接下氣,像個逃難的,時不時擡頭看看天,脖子都快仰斷了。
紀燃發現梁星野的時候,他與孫武正在對峙,而趙雲霜則是奄奄一息地躺在他們身後的雪地上。
幾番交鋒後,孫武落于下風,他交出了自己的毛筆,擺出一副心甘情願認輸的樣子。
而紀燃飛得高,視線開闊,自然能看到孫武背在身後的那只手,正在準備突襲的老一套。
趁着他還沒出手,紀燃便扯着嗓子發出警告,“小心他後面!”
孫武眼看着自己的偷襲計劃失敗,便放棄了抵抗。星野将劍架在他的脖子上,孫武閉上眼睛,嘆了一口氣,“殺我可以,但是求你放了她。”
直到現在,他還在為趙雲霜求情。
梁星野沉下眸子,“趙雲霜早就在火場中死了,如今的她,只是她在火場中留下的一口怨氣。”
口口聲聲說愛她的男人沖進火場,當時她還對他抱有一線希望,可當那人看到她被毀容,便毅然轉身離開,那口怨氣,就是在那時留下的。
“雖已身死,可那口怨氣仍覺得心有不甘,化為最後一抹執念占據了她的身體,修煉成妖。”梁星野始終面帶平靜地闡述着驚天事實。
可孫武聽完這些,臉上的表情反倒是釋然了一些。
他苦笑道:“她從火場出來之後的變化,我都看在眼裏,此前早有懷疑,如今聽你這麽說,我反倒是松了一口氣。我與你的想法不同,你覺得她只是一口怨氣,可是在我眼裏,正是那口惡氣才讓我愛的趙雲霜重新活了過來,這就夠了,無論她是什麽……”
剛到場的佛牙氣喘籲籲地聽完孫武的這番話,不忘評論了一番,“這個人已經愛到變态了。”
趙雲霜此刻身受重傷,單靠她自己根本沒有辦法逃跑,她知道無論孫武怎麽求情,自己都逃脫不了被殺的命滾,與其束手就擒被殺,倒不如用另一種方式為自己争取一線生機。
于是她撐住最後一口氣,猛地朝着孫武的後背出手,一把掏出了他的心髒,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孫武滿臉的不可置信,他死得太快了,甚至沒有來得及回頭看上一眼,便倒在了雪地上。
趙雲霜三兩口便吃完了他的心髒,胸口的大窟窿正以飛快的速度愈合着,而傷口中的黑氣也停止了外洩。
她猛地向梁星野襲來,指甲暴長了好幾寸,剛吃完孫武的心髒,嘴邊都是殷紅的血,像栖息在荒原中的野獸,力道極大,有好幾次,都差點傷星野。
紀燃在半空中看的左搖右晃,急忙對着佛牙大喊,“你幫幫他啊,你的血屍呢?”
佛牙白了紀燃一眼,“這倒是個好主意,我現在就召喚它們從家裏出來,日夜兼程,到這裏也就三五天吧。”
這句話頗有些挖苦的意味,等他的血屍來,這邊早結束了。
“小綠,你不用擔心,依我看,以星野兄的實力,單挑她是絕對沒問題的。”
話音剛落,梁星野便已經将鈍劍再次捅入了趙雲霜的心髒。她捂着心髒連連後退,整個人像是瞬間失去了精神,眼底發黑。
這次從傷口中冒出來的黑氣比之前更多了,孫武已死,她孤無援,忽然覺得先前殺了他是個極大的錯誤。
她倒在地上,腦中忍不住又想,如果孫武還活着,一定會拼死護住她的,胸腔中最後一絲怨氣消散了,她又重新變成了死人。
梁星野抽刀,收起鈍劍,這才得了空擡頭看了一眼天,“你還是先跟我解釋一下,你這幅樣子是怎麽回事吧。”
一旁的佛牙急吼吼地站了出來,“我來!這個我可以解釋的!”
梁星野一眼剮過來,“我沒問你。”
佛牙像一棵飽經摧殘的小豆芽,轉瞬間就蔫了下去,背對着他們蹲在雪地裏,只剩下一個光亮的後腦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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