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狐貍精

聽着阿鶴的話,紀燃覺得有些好笑,便反問他,“那你看,星野兄也時常對我笑,他是不是心悅我?”

阿鶴一皺眉,“可我覺得星野哥哥如今似乎更喜歡那只狐貍精多一些。”

紀燃嘆了一口氣,“我也這麽覺得。”

他試圖讓自己放寬心,星野兄喜歡誰,那都是他的事情,和自己沒有半毛錢的關系。

“既然來了宛凝閣,也不能白來,我帶你去玩會兒。”紀燃帶着阿鶴來到了最下面的街道上,兩邊都是各式各樣的樓閣建築,中間有條街,一眼能望到頭,街道兩旁,挂滿了數不勝數的花燈。

這些花燈都是無主的,過往的人随手挑選着,看中了,便可以随便拿去玩兒。

小孩兒終究是小孩兒,阿鶴挑了個兔子燈,就能在水邊玩上一整天。

紀燃在旁邊看了一會兒,左思右想,還是有些放不下和狐貍精共處一室的星野兄。

他給自己找了千百個借口,或許星野兄和狐貍精從前認識,但是星野兄對她沒有半分意思,這一切只是狐貍精的單相思而已。

他一路上大膽地寬慰自己,不知不覺又走了回去,這一路上一枝兩枝的花抛在他身上,也全然不顧。

他站在門前,躬着身子,聽到房間裏傳來陣陣嬉笑聲。

織腰的婢女白芨溫了一壺酒端上去,卻被織腰攔了下來,“公子不喜飲酒,你去泡壺茶來。”

白芨福了福身子,轉身泡茶。

裏頭随後又傳來梁星野的聲音,“還是你思慮周全,到現在都記得我的喜好。”

織腰莞爾一笑,“那是自然,公子不是也記得我的喜好麽?”

“你喜食酸,我記得和你吃過一次‘古董鍋’,你啊吃什麽都要蘸醋,且只蘸醋……”

屋子裏,梁星野的聲音一陣陣地傳出來。

紀燃聽到這兒,整個人都不好了。原來他也跟織腰一起吃過“古董鍋”,原先以為這些事情只有他們一起做過,現在看來,星野兄和別人吃“古董鍋”并不是一件稀奇事,他可以跟任何人一起吃,甚至也會幫着夾菜,涮肉,撈菌子……

在他眼裏那些無微不至的“照顧”,其實都是人家習以為常的舉止。

想到這兒,紀燃有些難過。

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麽離開的,更不記得自己是怎麽跟着那位撫琴公子一起進到屋子裏的。

“郎君?郎君?”

陌生的呼喚聲讓紀燃瞬間清醒過來,他看着眼前的俊美公子,看着這陌生的屋子,短暫地懵了一會兒。

“我是怎麽到這兒來的?”

“郎君不記得了?”那公子倒了一杯酒,遞到他嘴邊,“奴心悅公子,便向公子抛了一枝花,公子接了我的花,便跟着我進來了。”

紀燃接過酒杯,喝了一口。

酒是好酒。

“你別郎君郎君地叫我,叫得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叫我紀燃便是了。”

那白面公子看上去細皮嫩肉的,說起話來也是溫文爾雅的模樣,“那我便叫你燃燃,你說好麽?”

紀燃再次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不禁向後縮了縮。

那白面公子腆着臉貼上來,“燃燃,你還沒問,我叫什麽呢。”

“你叫什麽?”紀燃又飲了一杯酒。

“啓舟,燃燃喚我阿舟便可。”說着,又是一杯酒遞到了紀燃的面前。

紀燃一飲而盡,這酒喝得多了,腦子裏像鑽了一百只蜜蜂,嗡嗡直叫。

門外,阿鶴費盡心思将梁星野拉來,“我在原地玩了會兒兔子燈,之後便發現紀燃哥哥不見了,找了一圈,恰好看到紀燃哥哥被一個陌生男人拉走了,就在裏面。”

阿鶴像個告狀的小屁孩兒,一路領着星野來到了這兒。

織腰也跟來了,就站在旁邊,“這樓閣是啓舟的呢,啓舟你們知道吧,十七出了事情之後,我就接替她,成了宛凝閣的花魁,當時啓舟是我唯一的競争者,只因為他是個男的,便只能排在我後面,是宛凝閣第二絕色,他看上的人,沒幾個逃得了的。”

梁星野推開門的時候,恰逢紀燃多喝了幾杯酒,正在興頭上,情緒有些高昂,話也多,但并沒有喝醉,人是清醒的。

阿鶴告狀的聲音那麽大,他聽不見才怪。

知道星野就在門外時,又讓他胡思亂想起來,他來幹什麽,關心他麽?所以抛下織腰來找他了?

誰知門一開……織腰就挽着梁星野的手臂,也站在門外,一對璧人。

紀燃沖着他們笑了笑,“怎麽都來了?我就在這裏喝點兒酒,你們忙你們的去。”

啓舟也朝着門外看了一眼,“燃燃,你要跟他們走了麽?”

紀燃扭過頭來,“不走不走,酒還沒喝夠呢。”說着,又面帶笑容地看着梁星野,“咱們雖然是朋友,可是朋友之間,也得有點兒隐私不是?我關門了啊。”

梁星野站在門外,眼睜睜地看着那扇門被合上。

紀燃是什麽脾氣,他摸得透透徹徹,他是那種越生氣,就越對着你嬉皮笑臉的人,你別指望他能跟人翻臉,更別指望一時半會兒能讓他消氣。

站在門外傻愣了一會兒,一旁的織腰“哎呀”了一聲,“宛凝閣的酒裏,都是摻了藥的……雖然量很少,你那位朋友……”

織腰話還沒說完,就看見身旁的梁星野難得慌亂,猛地踹開了門。

屋子裏,不見紀燃的蹤影,只有個滿臉驚慌的小白臉。

梁星野沉聲,“人呢?”這兩個字幾乎是咬牙切齒的。

啓舟指着半開的窗戶,“我剛要與他親熱,誰知他忽然變成了只狐貍,跳窗逃走了……”

門外的織腰聞言,也是一臉的郁悶。狐貍?什麽樣的狐貍,跟她一樣的狐貍?怎麽先前沒看出來,那家夥也是只狐貍精?

再擡眼看屋內,哪裏還有梁星野的身影?織腰也是一臉慌張地走進了屋子,看着啓舟,“人呢?”

啓舟咬了一下嘴唇,“追……追狐貍去了……我還以為你是宛凝閣唯一一只狐貍精,沒想到……”

織腰可不是宛凝閣唯一一只狐貍精麽!

紀燃之所以羞愧逃跑,是害怕星野兄看見了,誤會他有這樣的想法:哦,你不是喜歡狐貍精麽?我也變只狐貍,那你喜不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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