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面具人

梁星野被擡走的時候,右手緊緊地攥着,仿佛握着什麽至關重要的東西。

面具人命人将他丢進玉鼎裏,“好歹也是個有修為的人,即便是死了,血肉也不能浪費,倒不如用來養着我的鼎。”

陳均和阿鶴被其他守衛綁了來,倒是紀燃,裝作溫順無害的樣子,被負傷的白芨捧了來,遞到了面具人的面前。

“閣主,這是……狗?”

面具人笑了一聲,“不過是只染了色的狐貍。”手指在紀燃的腦袋上撓了撓,紀燃始終縮着頭,一動不敢動。

另一邊,陳均和阿鶴依舊是一副震驚到極點的面容,他們盯着那位修為了得的老者,期盼着他能解釋些什麽。

紀燃這會兒回過神來,才想起他們剛才喊這個老頭子什麽來着?對了,師傅!

陳均被打地鼻青臉腫的,眼睛裏還泛着淚花兒,“師傅,你從前一直教育我們要懲惡揚善,可是為什麽……為什麽要與這惡人為伍?”

面具人聞言,手指在紀燃的毛上捋了捋,“太虛,這兩個人?”

被稱作太虛的老頭立刻擺出一副哈巴狗的樣子,分外巴結地賠不是,“這兩個人以前是我的徒兒,但是現在既然落到了閣主的手裏,自然是任憑閣主處置的。”

“今日這樁事,幹得不錯。月底我便讓白芨再剖兩只妖,取了妖丹給你。”

太虛激動地胡子都在顫,“那便謝謝閣主了。”

阿鶴攥緊了拳頭,依舊不相信師傅竟然會變成如此卑躬屈膝的模樣,他再次試探性地叫了一聲,“師傅……”

陳均立刻打斷了他,“別叫他!他現在已經變成可別人的走狗,靠着別人施舍的妖丹修煉,他已經不是我們的師傅了。”

陳均這句話剛說完,便被太虛一巴掌扇倒在了地上。

“混賬東西,我教你們斬妖除魔,你們卻反過來與妖物為伍,成何體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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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鶴立刻反唇相譏,“妖物和人一樣,也分善惡,師父你與惡人為伍,誅殺善良的妖怪,你這種行為,和為惡的妖魔有什麽區別!”

“你!”太虛怒目瞪着這個小徒弟,一掌拍過去,陳均見狀,急忙撲上去幫着阿鶴擋住了這一掌,當場口吐鮮血。

面具人把玩着玉扳指,随口道:“既然你這兩個小徒弟這般不懂事,留着也沒用了,殺了拿去養玉鼎吧。”

“是。”白芨正打算出手,紀燃哪裏還會沉得住氣,猛地一口咬在了面具人的手上,哧溜一下逃跑了。

太虛身為面具人的走狗,迅速追了上去,若是能掐斷那狐貍的脖子送來領功,說不定又能混到一顆妖丹。

便在此時,躺在玉鼎中的梁星野忽然睜開眼,他攤開手掌心,那裏赫然躺着一枚玉蟬。

方才紀燃朝着他沖過來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地将玉蟬放在了他的手裏。

這段時間,梁星野便是靠着玉蟬修複了傷口,他看準時機,從玉鼎中飛身而出,太虛被狐貍調開了,那面具人的身邊只有白芨。

可白芨哪裏是梁星野的對手?不過三招,便被他了結生命。

梁星野落在地上,自後方,将鈍劍架在了面具人的脖子上,另一邊追狐貍的太虛意識到自己被調虎離山,再折返回去的時候,已然來不及了。

閣主的命就掌握在梁星野的手中,他不敢貿然動手。

在梁星野的威脅,陳均和阿鶴都被釋放。

便在這時,那閣主忽然叫了一句,“星野兄,是我啊,跟你鬧着玩兒的,你摘下我的面具看看,是我啊……”

一旁的陳均狐疑地摘下了那人的面具,這張面孔他并不認識,但是梁星野認識啊。

脫險的紀燃剛好折返回來看看這裏的情況,結果一下子就看到了那人藏在面具下的面容,當下也受到了驚吓。

“佛……佛牙?”

那人長着一張和佛牙一模一樣的臉,只是他是有頭發的。

“你真是佛牙?”紀燃滿臉疑問,“可佛牙你怎麽會是宛凝閣的閣主?”

佛牙滿臉堆笑,被梁星野駕着劍,逼到了樓閣邊,嘴裏還在解釋,“這個就說來話長了,你們先将我放了……”

“不,他不是佛牙。”看到這一幕,紀燃果斷地分辨出了真假,“你的臉和他有十成像,聲音語調也和他一樣,可是你終究不是他,佛牙恐高,不可能站在着這麽高的樓閣邊緣,依舊面色如常,你到底是誰?”

那人見自己的演技被拆穿,冷笑一聲,陳均再次上前檢查,果然在他的脖子上找到了面具銜接的地方,将他這張假臉撕了下來。

那人面色發白,也是他們熟悉的模樣。

“傅白!”

石原最大的石料商傅白,先前他們還在賭石大會上見過一次,那時候傅白憑借着出色的眼裏,買下了紀燃随手撿來的大石頭,最後那塊石頭裏竟然剖出了價值連城的美玉。

成王敗寇。

所有的僞裝都被拆穿後,傅白的臉上并沒有頹然之色,“若是再讓我選擇一次,我依舊會建造宛凝閣,沒什麽好後悔的。”

傅白出生的時候,得的是和阿鶴一樣的病,都是先天在母體裏受到了創傷,即便出生,也不能有健康的身軀,終日只能與藥罐子相伴度日。

唯一的治愈方法,便是服下整整一百顆妖丹。

可即便傅家是石原最大的石料商人,擁有滔天財富,也無法弄到這麽多品質上乘的妖丹。

于是傅白便創立了宛凝閣,從捉妖人手中高價買下未成氣候的小妖,以人肉飼養,助他們修煉妖丹,并用鎖妖鏈壓制。

一旦妖丹煉到了他想要的大小,便會毫不猶豫地殺掉這些妖,剖出妖丹服用。

“我是個生意人,不喜歡像那些修仙者一樣打打殺殺,所以便用了這最省力的辦法。”傅白看了一眼太虛,“生意人最讨厭的,便是自己辛苦打拼的天下被人破壞,太虛,殺了他們,宛凝閣便是你的了。”

紀燃沒想到這個傅白竟然這麽偏激,為了保住自己創立的宛凝閣,竟然讓太虛無視他的性命。

這無疑是對太虛最大的誘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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