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第二道刻痕

七歲的紀燃滿臉痛苦地躺在床上,傷口裏流出源源不斷的黑血。

他的意識是清醒的,因為痛,只能一直哭一直哭,骨頭痛,肉也在痛,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地方不在痛。他覺得自己的身體灼熱不堪,發了高燒,病情就更加嚴重了。

“別哭。”一個聲音忽然出現。

小紀燃睜開眼,看到屋子裏那些圍着他的人全都被定格在了原地,一動不動,像睡着了一般。

那個少年便是在這時候出現的。

他用指尖輕輕觸了觸紀燃的額頭,紀燃只覺得渾身上下一下子就輕松了起來。

這并不意味着他被治愈了,紀燃深知這一點,只是因為那些疼痛感被拿走了,所以此刻他能下床,能動,能說話,能進食,盡管他的身子依舊虛弱。

小紀燃坐在床沿,看着那少年,面帶感激,“你明天還能再來嗎?”

少年搖了搖頭。

“為什麽?”紀燃一下子哭了出來。

“因為一年中,一大半的時間我都在沉睡,如今,我清醒的時間夠長了,我又要去沉睡了……但是別擔心。”

少年拿出一個四四方方的木盒,盒面上用金箔貼了一只回眸的鹿。

他将盒子遞給他,“我不在的這些時候,這個東西能吸收你的痛苦,但是你要記住兩件事,第一件事:千萬不要打開它。第二件事:今年下第一場雪的時候就是把木盒還給我的時候,把它帶到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水潭邊,我會在那裏等你。”

紀燃抱着木盒,點了點頭,“可是我記性一向不好,萬一忘了怎麽辦?”

“那我會死。”少年如是道。

看到這裏,紀燃恍惚間明白了什麽。

Advertisement

他想起一些事,比如,老管家最後還是找到了那位神醫,神醫的到來,讓他徹底病愈,可是病愈之後的他完全忘記了生病之前的記憶。

比如,紀老爹就是在那個時候賣掉茶園,來支付這一年來給他治病的昂貴費用,紀家失去了百年茶樹,不再制造極品苦丁茶,家族因此走向沒落。

他最終也沒能将那木盒還給那個少年啊……原來他背上這些無法痊愈的傷痕,它們的存在不是沒有道理。

欠下的債,或早或晚,都要償還的。怪物從來都不想殺死他,它只是想要讓他履行諾言。

那怪物放開了他,紀燃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目前他沒能回想起那些事,根本不知道自己把木盒放在哪裏了。他迅速站起來,凝神朝着那刻痕裏望進去。

日複一日,小紀燃的精神看似一天比一天好,可把脈過後,大夫卻總是告訴紀老爹,他們所看到的紀燃的身體狀況都只是表象,就像一只外表完好的枕頭,掏出內裏,你會發現裏面只有一團早就腐朽的棉絮。

紀燃還是像往常一樣,能吃,能喝,能唱,能跳,只是他無論做什麽,都覺得比往常費勁一些。他的臉色蒼白,眼皮發紫,印堂發黑,看上去毫無生氣,可他至少不痛了。

他時時刻刻将木盒帶在身邊,甚至連睡覺都要抱着。

他不知道木盒裏裝了什麽,他始終記得少年的告誡,除了自己,不讓任何人觸碰這個木盒。

季節變換,從春,到夏,走到秋,最後停留在隆冬。

小小年紀的紀燃,似乎已經知道自己的生命盡頭在哪裏。他孤獨地坐在窗邊,抱着木盒,望着窗外那棵光禿禿的茶樹,等待着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

紀老爹知道紀燃的身子不大好,茶園的空氣清新,沒什麽閑雜人等,最适合養病。他們從春天一直住到了冬天,紀老爹親眼看着自己的兒子身體一天天虛弱下去。

起初他還會時常走動,漸漸地,連腿腳也沒力氣了。

管家在屋裏放好炭爐,很是不忍地看着虛弱的小少爺,“把窗戶關上吧,入冬了,風吹進屋會很冷的,你看看你,手腳冰涼的。”

紀燃卻直搖頭,“你知道什麽時候會下雪嗎?我想看雪。”

老管家看了一眼天色,“快了吧。小少爺,先把今天的藥喝了。”

紀燃一只手抱着木盒,另一只手在老管家的幫助下端起藥碗,一飲而盡,要很苦,可他完全沒有皺眉。

老管家像往常一樣拿來了蜜餞,紀燃卻推拒起來。

“不苦。”

兩個字,老管家的心都抽了一下,這孩子已經到這種地步了,為了不讓大人擔心,還在忍耐,多懂事的孩子啊。

他不知道,紀燃只要抱着木盒子喝藥,原本難以入口的藥湯瞬間就變得不苦了。

喝完了藥,老管家服侍着他上床睡覺,紀燃拉着他的手,“阿爹呢?”

“你爹在四處給你尋藥,明日就能回來。”

紀燃眨了眨眼睛,眼睛依舊盯着敞開的窗口,外面漆黑一片,什麽也看不到,直到三五片雪花飄了進來。

下雪了。

“你一直在等的雪來了。”老管家哄着他,“趕快睡覺吧,窗戶我還是給你關上,明日你爹便回來了,莫要凍着了。到了明日,便能開開心心地看雪景了。”

他依舊不知道,紀燃此刻并不開心。

下雪了……他将懷裏的木盒抱地更緊了些,“約定的時間到了,我可能……等不到阿爹了……”

“這是說的什麽話,趕緊睡覺。”老管家關上窗,熄了燈便離開了。

等到老管家走後,紀燃從床上坐了起來,他沒有多餘的力氣給自己穿衣服穿鞋子,他赤着腳,無比艱難地打開了門。

冬日的冷風直往屋裏灌,他的臉色又比方才蒼白了幾分。

七歲的紀燃,小小的身形,就這麽抱着木盒出了門,在山野間穿行。踉踉跄跄,磕磕絆絆,每一步都走得無比艱難。

眼底的陰影更加濃重了,天太冷了,凍得他的嘴唇發紫,他還在堅持。今日便是他的死期,他的心裏一清二楚,在這之前,他一定要完成他們之間的約定,少年說,若是他不将木盒按時還給他,那麽他也會死。

他一個人去死,就夠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