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被耍的感覺

張富貴矗立當場，凝望着她熟悉而又陌生的倩影，一句喝多了就了結了他們之間的親密關系，張富貴有一種被耍的感覺，他非常後悔那天沒有直接進入她，要不然他現在也不會這麽難舍，這麽難受，他不能接受這個事實，這到底是為什麽？

張富貴進了村委會，人陸續都到齊了。

張富貴雖然還坐在玫瑰的旁邊，但玫瑰連看也不看他，眼睛一直盯着她放在桌面上的筆記本，看上去，冷若冰霜，判若兩人，似乎不知道旁邊坐了一個叫張富貴的人。

斌子還像往常一樣最後一個進來，先把手裏拿着的茶水放在面前，坐下後，第一件事就是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然後是一番高談闊論，大家鼓鼓掌。

這才進入了正題，快打磕睡的大夥，這才各自豎起了耳朵。

“同志們，現在我宣布一個好消息。”斌子高聲喊道。

所有人都集中了精神。

只聽斌子說，“我宣布今年的收糧任務提早圓滿完成，大家鼓掌。”

會議室掌聲雷動。

“停，這是大夥共同努力的結果，這次任務表現最優異的是……”斌子頓了頓。

大夥都伸長了脖子，希望聽到的是自己的名字，馬傑和建明滿臉期待，但他們要失望了。

“是張富貴同志，呃，會計啊，給張富貴記一功”

“好嘞”老會計在賬簿了比劃着，原來他這個本子除了記賬，還可以記功。

場內嘈雜了起來，原因很簡單，那些老資格心裏不服。

馬傑第一個跳了出來，“書記，我有意見。”

“好，你說。”斌子表情很平靜。

Advertisement

馬傑開說了，“我認為，張富貴是新來的，我們這麽老的幹部沒記到功，給他記功，難以服衆。”

婦女主任玫瑰馬上舉手，“我反對，革命不分先後，張富貴功勞最大，都是大夥有目共睹的事，不能因為人家來得晚，就抹殺人家的功勞。”

張富貴向玫瑰投去感激和不解的眼神，為什麽？都說分道揚镳了，為什麽還要幫他說話？

張富貴碰了碰她的胳膊，不解地看着她。

她側過臉，說了一句簡短的低語，“公事公辦，不要多想”，然後又冷冰冰地擺過臉去。

張富貴心一沉，好個公事公辦，算你狠，張富貴算是撿了一個空歡喜。

斌子嗯了一下，“玫瑰說得有道理，革命不分先後，誰說不是呢？咱們那是論功行賞，不是論資排輩。”

趙書記這麽一句話大夥沉默了一下。

建明心裏也不服，他忍了忍，還是舉手發言，“趙書記，我也有話說。”

“別說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有本事，你就比張富貴那個隊早繳齊公糧，事實已經擺在面前，你不服都不行。”斌子一句話把建明給堵回去了，建明沒了脾氣。

老村長臉拉得老長，但也無話可說。

“好，接下來進入下一個議題，”斌子繼續說，“根據村民的反映，還有我們村委會整體發展規化，我們要做一下人事調整，撤掉馬傑和建明的小組長職務，取消他們二人的村委委員資格。”

斌子此話一說，全場一片安靜，安靜得有些異常，馬傑和建明兩人都愣住了，對突如其來的決定，他們措手不及，連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斌子看了看在坐的，“既然大夥都沒有意見，那就這樣吧！”

“慢着。”終于有一個站出來了。

誰呢？老村長。

大夥眼睛齊刷刷地看向老村長。

斌子卻鎮定自若，“哦，老村長，你有意見就說吧。”

“我認為撤掉馬傑和建明不妥。”老村長說。

斌子眉頭一皺，“有什麽不妥？”

老村長吸了一口煙說，“他們兩個都是在他們兩個隊有名望的人物，你把他們兩個給撤了，村民們肯定有意見。”

“有意見？哈哈，我看啊，他們高興還來不及呢，馬傑做的事都快引起民憤了，建明還可以考慮一下，馬傑必須撤。”斌子斬釘截鐵地說。

“你……”老村長氣得胡子翹起來，“不管怎麽說，馬傑沒功勞也有苦勞，這麽些年，要不是他，他那個隊的公糧誰收上來，手段是惡劣了一點，可是在那種情況下，他不這樣能行嗎？換成是你我兩個人不用這個手段也不行，你看其他兩個隊原來每年過年都要鎮上派人來收，可就他這個隊，不需要外頭的人來幫忙，這不是他的功勞嗎？”

聽村長這麽一說，下面的人也議論開了。

斌子皺起了眉頭，撤他們兩個确實有些難處啊，雖然他是一把手，可是也不能不聽聽下面人的意見啊，那樣不成了獨裁？他把目光投向了張富貴。

張富貴用手舉了舉，示意他舉手表決。

斌子點點頭，“大家靜一靜，既然老村長有意見，大家就舉手表決好了，聽我口令，同意撤掉馬傑和建明的舉手。”

斌子率先舉手，張富貴也跟着舉上，玫瑰遲疑了一下，看見張富貴舉手，她也舉了，老會計卻不舉手，原來他是個老好人，這點出乎張富貴和斌子的意外，其他三個委員是兩面派，都不舉手。“好，三票。”斌子有點失望，沒想到老會計不舉手，他繼續說，“好，同意建明和馬傑留任的，舉手。”

老村長率先舉手，建明和馬傑自己不能舉手，所以他只有一票，張富貴笑了笑，果然不出他所料，他是這麽算的，這邊有斌子，會計，玫瑰和自己共四票，對方，馬傑和建明本身不能舉手，四對一必勝，但沒到老會計會不舉手，現在是三比一，但還是贏了。

斌子偷偷向張富貴豎了一個大拇指，心裏在說，好小子，現在就算不用我手裏的決斷權，馬傑和建明也得下了，斌子暗自高興着，正要宣布。

只聽老村長咳了一聲，這時三個委員中，三個委員中，竟有兩人舉起了手。

斌子傻眼了，老村長居然這麽深藏不露，三個委員，居然全部舉起了手，就算不是他的人，也是受了他的好處，事關老村長自身的勢力，所以這三個人在關鍵時刻投了最重要的三票，原來在村委會，自己除了玫瑰和張富貴，就沒有自己的人了，娘的，老子這個支書當得冤啊。

老村長笑了，“怎麽樣？現在是四比三，就算加上你的決斷權，我只能打個平手，馬傑和建明不用離開了，嘿嘿。”

老村長眉飛色舞地笑了起來，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煙，煙霧迷漫着，所有人都吸了他的二手煙。只是大夥都沒有防犯二手煙的意識。

斌子垂頭喪氣地看了看張富貴。

張富貴也眉頭緊鎖，他也沒料到這三個委員也會站出來，還好他還有後招，那是一支奇兵，只是這支奇兵，為什麽還沒有出現呢，難道他的工作白做了？

張富貴忐忑不安，這次打狗不死，就會引火燒身，他再度體驗了一把，什麽叫風雲變幻，官場險惡。

斌子見張富貴都沒了辦法，無奈只好宣布，“既然四比三，那建明和馬傑就……”

斌子還沒說完，老村長、建明、馬傑三人還沒來得及高興，會議室外人聲鼎沸，有人在敲門。

大夥一驚，齊呼，“什麽情況。”

張富貴這才臉帶微笑，朝斌子點點頭，斌子看着張富貴，若有所悟，“玫瑰，你去開門，看看什麽情況。”

“好嘞”玫瑰起身打開門，只見門口黑壓壓一片。

張富貴一看，樂了，這支奇兵終于來了。

村民們一窩蜂地沖了進來，人群中不知誰喊了起來了，“撤掉馬傑，馬傑滾出村委會”，大家一齊高喊，“撤掉馬傑，馬傑滾出村委會”。

斌子馬上出面，走過去安撫村民，“鄉親們，你們的心聲，我們大夥一定會考慮，請大家稍安勿噪，一會一定給大夥一個交代。”

這樣那些村民才靜了下來，一個個虎視眈眈。

斌子對着老村長說，“你看，都引起民憤了，衆怒難犯啊，你看，這個馬傑的去留問題？”斌子這樣不但給足了老村長的面子，又把這棘手的事推到老村上身上，就讓他撤掉自己的左膀右臂，揮刀自宮吧！

老村長猛吸了一口煙，憤憤不平，“這他娘的，他們怎麽會知道我們在開會？”

“先不管這件事，先看看如何安慰這夥憤怒的村民吧，再猶豫，我們兩個人恐怕會被踩成肉醬了，我不管，我要撤掉馬傑，你不同意，你自己跟村民說。”斌子很快就把老村長推到風口浪尖。

老村長朝後看了看那些憤怒的村民，他再不同意，村民們沖上來，恐怕他這把老骨頭給拆了，為這個不成氣的馬傑，賠上自己的老命，不合算，他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可憐巴巴的馬傑，

手指着他罵，“你這個不成氣的東西，我保不了你了，撤吧！”

“好，”斌子大聲朝那些村民們說，“聽聽，老村長和我都同意撤掉馬傑了，我現在正式宣布，正式撤消馬傑的上隊小組長的職務，取消他村委委員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