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一平

? 十束率先對一平伸出了手：“你好。”

他的臉上帶着一貫的讓人難以拒絕的淺笑，往日裏就算是脾氣說不上多好的周防見到了也會讓他幾分。一平卻皺起了眉，就像十束的熱情讓她非常為難一樣，半晌才低下頭，只是沖他作揖而并沒有握住十束的手。

這讓十束有些挫敗地嘆道：“看來我還是長得不夠善良呢。”

“……十束哥你在說什麽胡話？”八田都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十束并沒有因此放棄，而是從架子上取來一個糖果罐。對此一平沒什麽反應，倒是安娜眼睛閃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樣，即便臉上仍然沒有多餘的表情，熟悉她的人多少也能察覺到一些愉悅。

十束從糖果罐裏倒了幾顆糖果在手掌中，并攤在一平眼前。糖果有紅有綠，靜靜地躺着煞是好看——小孩子似乎都挺喜歡這樣色彩斑斓的美食。

“要選一顆嗎？”

他輕輕地、像是怕驚擾了什麽一樣問。

一平依舊皺着眉，死死地盯着十束的手。那樣的表情在一個小孩的臉上十分違和，卻意外地兇惡。這讓八田莫名地敏感起來，禁不住緊盯着一平，下意識地擺出了随時攻擊的姿态。

好在鐮本笑呵呵地擋在他前面，才沒有引發什麽騷動。

“謝謝。”

一平終于說了一句話。

雖然——

“中文？”一旁的草薙扶了扶眼鏡。确實一平穿着打扮就像是個中國女孩，但這麽小的孩子，怎麽會在異國他鄉一個人到處亂跑？

不知道是不是多心，他總覺得很不對勁。

一平小心翼翼地從十束手中拿了一顆糖，然後深深地對十束鞠了一躬。這反而讓十束受寵若驚起來，連連擺手表示不用。但看見一平将糖果收了起來，他又疑惑地問：“怎麽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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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平微微低下頭：“@#￥%@#%@”

十束：“……好像并沒有辦法交流啊。”

他笑呵呵地撓了撓臉，并用求助的眼神掃視了一圈，最後停留在草薙臉上。草薙撇過臉不想搭理他，可架不住他懇切的目光，最終還是一邊重新點了根煙一邊說：“她想帶給師傅……大概是這樣。”

“草薙哥好厲害！”

八田和鐮本不約而同地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他。

……可是草薙一點都不想要好嗎。

他說不上為什麽今晚他的心情尤其糟糕，還帶着一點點的不安，這讓他根本不想再說一句話。

“——一平真是好孩子。”

十束就像被感動了那樣，眼睛彎彎地眯起了，并親切地摸了摸一平的頭。

一平還沒有反應過來，那雙溫暖的手就搭在了她的頭上。她呆呆地看了十束會兒，猛然往後退了一步，高高豎起的小辮子還因她劇烈的動作抖了好幾下。

雖然她的反應誇張了一些，十束仍毫不在意地收回手，并一如既往地對她微笑。

一平的臉驀然紅了起來。

她低下頭，寬大的額頭上突兀地出現了九筒的圖案。

“糟糕——”

小埋率先驚叫起來。

時間緊急。她來不及想更好的方案，只能一邊往外沖一邊喊着：“危險，快跑——”

草薙卻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

“怎麽回事？”

“怎麽又是你！”真切的危機擺在眼前卻什麽都做不了，普通女高中生小埋急得快哭了，“那孩子會爆炸……”

“好好的人怎麽會爆炸呢。”鐮本力夫聽着也覺得非常荒謬。

八田倒很努力地想去相信小埋，但他更在意一平額頭上不斷變換的圖案：“草薙先生，真的好神奇啊，一直在變呢……”

“五筒了！”

小埋眼睜睜地看着數字慢慢變小，急得反手抓住了草薙。這個時候她也顧不得許多，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腦地就把自己能夠組織起來的語言都跟草薙說了：“一平不是普通人，她是人體炸彈，當變成五筒的時候就會爆炸。”

她話說得又急又不倫不類，眼神卻意外地真誠堅定。

——可惜她之前給草薙留下了太多疑點，草薙仍忍不住疑惑地問：“你怎麽知道？”

“我——”小埋語塞了一下，“我就是知道……但是，即使只是一點點的可能，你們至少也不會想要安娜受傷吧？”

草薙微微一怔。

“我相信她。”十束說。

咚。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緊張時刻，突然有什麽東西砸在地上，發出了沉悶的撞擊聲。

是安娜失手将玻璃球落了下去。

“來不及了。”

她格外冷靜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