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浦原喜助

? 白綠條紋的帽子遮得看不住眼睛，淺黃色的短發邊緣微微上翹，深綠色的外衣下擺繪着大大的白色菱形圖案，以及腳底踩着的木屐——如此明顯的特征小埋一眼就能認出來。

她下意識地想問“你怎麽會知道我的名字”，轉念一想，本身露琪亞的情報恐怕大半都是從他那兒透露過來的，再問無非是多此一舉。她幹脆裝作高冷的樣子，不屑地勾了勾唇角：“你也是個怪人啊，浦原先生。”

然而她幾乎摳進牆壁裏的手指甲卻将她的心情暴露無遺。

浦原倒是輕松得很，微微搖着小扇子笑呵呵地說：“你果然認識我，真好，這樣我就不用再做自我介紹了。”

小埋撇了撇嘴：“找我有什麽事，直說吧。”

“……那我就直說了。”浦原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毫不正經地笑嘻嘻道，“我看上十束先生了，土間小姐可以将他讓給我嗎？”

——明明這麽大歲數的人了，說起話卻滿是孩子才有的頑劣。

小埋不禁哼了一聲，果斷地拒絕：“不可以。”

“啊，那真是太遺憾了……”浦原将帽子深深地壓了下去，嘴角卻高高地翹起來，語氣輕快得根本沒有一絲遺憾的意思，“明明十束先生已經答應了呢。”

這是在挑釁嗎？

果然就是挑釁吧！

小埋呲牙咧嘴地沖他做了個鬼臉：“我還沒追究你拐騙多多良的事情，你還有臉來跟我說這種話。”

浦原不置可否地笑了一聲。

“——再說，如果我跟多多良揭露你們真實的目的，他肯定不會繼續受你蒙騙。”小埋深以為然，不由雙手抱胸得意洋洋地點頭道，“你就等着竹籃打水一場空吧。”

“哦——”浦原故意揚長了聲調，尾音處卻驟然一冷，“請問土間小姐，我們的真實目的是什麽？”

“當然是為了崩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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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埋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這種秘密她怎麽就脫口而出了？崩玉是可以随便挂在嘴邊的事情麽？

她明明知道浦原并不是黑崎一護那樣會無條件相信別人維護別人的善良之輩，更何況現在的她對于浦原來說未嘗不是一個危險分子，她還大意地将自己的底牌掀出來——“崩玉”這個詞說出來确實酷炫高深，但畢竟沒有必然聯系，這樣不僅無法在多多良的事情上恐吓浦原，還會讓他起了戒備警惕之心。

這不是更加激起浦原的殺意麽？

雖說現在懊惱已經遲了，可她該怎麽解釋，崩玉這種機密她又是從何而知，她又如何證明自己的無害？

——這時候她說什麽浦原都不會相信的。

果然，浦原的神情雖然只有了一瞬間的怔忡，繼而又微微笑起來，他的手卻緊緊地捏住了那根木制拐杖，好像下一秒就要舉起來對着小埋輕輕戳過去——小埋知道那是他的斬魄刀“紅姬”，效果也不是像對黑崎那樣幫助他脫離身體，而是……

殺了她。

對于威脅，就要第一時刻掐死在搖籃裏。

那股隐隐的卻及其強烈的殺意讓小埋深深感覺連邁動步伐都變得困難。不知何時她已緊緊貼着牆壁，像是要把自己嵌進去一樣用力。

精神力集中到了這個地步，小埋的腦海中反而靈光一閃，然後放松下來。

——她死不了。

她是威斯曼的氏族成員，無色之王都不能殺死她，她怎麽會死在浦原喜助的手上。

這樣的認識讓小埋稍稍放下心，盡管身體仍在輕微的顫抖，她多少還是有了底氣對浦原說：“你怎麽知道我不會幫你？我可以告訴你一些你想要知道的事情，所以……不要對多多良出手。”

“啊呀，土間小姐居然這麽配合。”浦原用扇子遮住他上翹的嘴角，語氣中帶着些輕易就能被認定為刻意的誇張驚喜，“那土間小姐準備告訴我些什麽？土間小姐的三圍？土間小姐和十束先生的關系？還是——”他稍稍低下頭，被陰影遮蓋住的眼睛卻越發明亮，炯炯有神地看着小埋，“土間小姐決定跟我坦白，十束先生到底是什麽人呢？”

“你說——什麽……什麽人？”

浦原的目光終于從小埋身上挪開，轉而放在了十束身上：“明明是整，卻沒有辦法被死神魂葬；明明沒有靈力，卻能使用類似鬼道的能力；明明只是柔弱的身軀，恢複能力卻強得驚人；明明對死神一無所知，卻表現得比誰都坦然；明明……”

“……什麽鬼道？”

小埋匆匆地打斷了他。

“就像這樣。”

浦原忽然扶住小埋的肩膀。那瞬間小埋莫名覺得緊繃的身子都放松下來，然後不受控制地在浦原的輕輕引導下轉過身，從角落裏正對着十束看去。

此刻黑崎已經轉過身，一臉凝重地雙手握住斬月對着前方，一副随時準備迎擊攻擊的模樣。而他對面的十束則是背對着小埋的，小埋能夠清晰地看見他微微擡起左手，一縷火焰倏地燃燒起來，在他手心跳動。

那是屬于多多良的……溫暖的火焰。

——可是也太小了吧！

果然這個火焰連黑崎都能輕易應對，沖過去的十束很快就被擊倒在地，雖然他擦了擦臉又笑着站了起來。

多多良！

小埋差點沖了過去。

浦原的手依然搭在她的肩膀上。他并沒有使什麽勁，卻讓小埋連腳都邁不動一步。同時他迅速地用另一只手捂住小埋的嘴巴，以防她失控叫出來驚擾了那邊的人。

“——土間小姐為什麽這麽震驚呢？這可是十束先生拜托黑崎先生的。”

小埋現在只覺得浦原臉上的笑意可惡透了。她咬着牙，用力動了動嘴唇，才讓壓抑的聲音從手掌的壓制中低低地飄了出來：“你不知道多多良根本不是戰鬥型的嗎？你怎麽可以讓他……”

“還要我再強調一遍嗎？是十束先生自己拜托黑崎先生的。”

浦原打斷了小埋。

他好像稍微認真一點了——小埋一下子被他的氣勢壓得說不出話來。

“就算這樣……”

小埋讷讷地搖着頭，想說些反駁的話，那些琢磨好的字句卻始終堵在喉嚨無法發出。

浦原便微笑着問她：“土間小姐，你既然知道死神，大概也知道虛吧？”

小埋已經沒有力氣和他玩文字游戲了。她垂頭喪氣地點了下頭。

“那麽，土間小姐有沒有想過——十束先生有朝一日會變成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