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玻璃球

? “就是這樣，還有什麽疑問嗎？”

獄寺閉上眼睛，等待着撲面而來的掌聲和贊譽。

然而死一般的寂靜逼得他睜開了眼睛：“什、什麽啊！你們這都是什麽表情——”他皺着眉，面色古怪地看着眼前的人。

“……哈哈哈完全不知道獄寺你在說什麽呢。”

“極限的不懂啊！”

“現在幻想這些不切實際的事情也沒什麽用吧。”

“獄寺君，就算真能如你所說，他們也不見得會幫助我們吧……”

“啊啊！真是的，怎麽都這樣，”獄寺糾結地抓了抓頭發，忽然點了個名，“那個，山本——你還記得指環争奪戰時，我們所了解的彭格列指環的意義吧？”

山本愣了愣，卻流利地喃喃道：“細數着戰鬥歷程，沖洗着流淌的鮮血，宛如鎮魂歌般的雨……”

“我作為彭格列岚之守護者、岚之指環的現任持有者、彭格列十代目的左右手的使命是：總是成為攻擊的核心，無休止的怒濤的岚。”獄寺點了點頭，莫名慷慨激昂地說，“所以那時候我就有些懷疑——‘王’和守護者之間會不會有着類似的使命。”

“你是說……宗像先生和周防先生？”阿綱想了想，“确實他們也有着與獄寺和山本類似的火焰，但是只是他們兩個吧，其他人……”

“彭格列歷代守護者也并不都像我這樣嚴格遵守時代流傳下來的準則。”

“……”

雖然這話說的好像有點道理，可阿綱怎麽總覺得……獄寺君只是想借機誇一下自己？

獄寺想了想，又解釋說：“我們将屬性劃分為大空、岚、晴、雷、雨、霧、雲七種，分別對應着調和、分解、活性、硬化、鎮靜、構築、增值；如果我之前說的是正确的話，那麽他們對于七位王的分類只是和我們屬于不同的理論體系，本質上應該還是相同的……”

獄寺扳着手指數道：“除了之前說的紅色的‘暴力’與藍色的‘秩序’外，我認為‘不變’是一種增強了的‘活性’。但他們的力量并不是與生俱來的，一旦失去德累斯頓石板源源不斷的力量供給，就會全面崩潰，就像我們失去指環之後，也無法點亮火焰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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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麽一說，拉爾也懂了：“所以你根據石板會受非73射線影響而确定了兩種體系的共通之處……石板本質上和彭格列指環、彩虹之子的奶嘴是一樣的。”

“我贊同。”裏包恩破天荒地說話了，“聽說有一任無色之王三輪一言有着預知未來的能力……這點和大空彩虹之子也非常相似。”

“裏包恩先生！”難得受到鼓勵的獄寺不由激動點頭道，“能力類似意味着他們也能點燃火焰打開匣子，這在未來戰場是不可或缺的；而使命相似則意味着他們應該和我們有着相同的立場，這樣一來他們肯定願意幫我們對付白蘭；無論從哪方面來說這都是最佳的選擇——”

“肯定會的吧。”小埋也小聲嘟囔了一句，“立場什麽的先放在一邊，他們如果真是被白蘭殺死的，怎麽會輕易放過白蘭。”

“就是這樣！”獄寺捏着拳頭站了起來，雙眼放光地憧憬道，“如果我們能擁有新夥伴的話——”

阿綱也仿佛受了鼓舞一般振奮起來：“那些人可是很強的。”

“——但是，究竟怎麽做呢？”

拉爾這一盆冷水将獄寺潑回了現實。獄寺的身後一直熊熊燃燒的火焰被從天墜落的巨大黑線所擊潰，緊接着他就蹲到牆角畫圈圈去了：“對不起十代目，我還沒想好……”

“別、別這麽喪氣啊獄寺君……”阿綱連忙安慰他，只是說着說着不禁苦笑了一下，“雖然他們确實很強……但和黑手黨畢竟毫無聯系，我不想把他們也扯進來……”

但他話說到一半，人就趴到在了地上。

裏包恩雄赳赳氣昂昂地踩着他的腦袋：“蠢綱！剛才小埋不都說了，他們要做的只是複仇嗎？！”

“啊……”

說到小埋……

“嗚哇——”

阿綱身下的小埋發出了驚天地泣鬼神的慘烈哭聲。

“啊啊……小埋對不起……”裏包恩輕輕跳開，阿綱手忙腳亂地爬了起來，抱歉地捏起已經壓成薄薄一張紙片的小埋。

小埋才不聽！

“絕對不會原諒阿綱的！”

她說完這句話後，一抖身子，憤怒地飄走了。

阿綱：“……”總覺得這樣的場合好詭異，必須得說點什麽啊……

“什麽啊，竟敢這麽對十代目，還真是嚣張呢，那個小鬼！”獄寺不滿地捏了捏拳頭。

“……你們都對小埋幹了什麽！”

當門終于打開，一直趴在門上企圖探聽到裏面動靜，雖然這樣做并沒有任何作用的小春一下子撲了進來。衆目睽睽，尤其是阿綱的注視之下，她羞澀得連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放。但當她眼尖地瞥見她一直惦記着的小埋時，臉上殘留着的擔心就變成了憤怒。

“啊，小春……都是我不好……”

阿綱本想道歉，無奈小春根本沒有聽。她只是快步上前攥住小埋，像是要保護這個孩子一樣小心翼翼地把她納進懷中，轉頭怒氣沖沖地對獄寺說：“這麽對女孩子簡直太過分了！”

獄寺：“……哈？”

好在小春将小埋帶到餐桌面前後，小埋一下子就被滿桌仿佛閃着光的美食閃瞎了眼，整個人也如同注了水一樣瞬間鼓脹起來。

“我不客氣啦！”

她說着就往餐桌上飛撲過去。

——然後迎面撞上了同樣淩空飛向美食的藍波。

一聲巨響後，兩人分別暈頭轉向地倒在了餐桌的兩側。

“——是誰！竟然襲擊我藍波大人！”

大約是抗擊打能力已經被磨練得非常強悍，藍波幾乎是立馬又蹦了起來，憤怒地大聲嚷嚷。他一邊說着，還一邊将手伸進蓬松的頭發中，企圖掏出炸彈之類的武器。身後的一平一看到這樣的場景，立馬撲上來抱住了他：“藍波，不可以！”

“對藍波大人出手的人，就算是小埋也——啊嘞嘞，”藍波的怒火忽然在最高漲的時候消散了。他放下揮舞着的雙手，愣愣地看着眼前摸着腦袋搖搖晃晃站了起來的人，“原來是小埋你這個小鬼啊！”

“你才是小鬼！”小埋哼哼着反駁。

藍波頓時就像忘記了疼痛一樣，笑嘻嘻地撲了上去：“怎麽了，你不是早就被藍波大人的威嚴吓走了，現在為什麽又灰溜溜地回來？”

“根本沒有這回事好吧！你到底是哪來的自信！”

“啊嘞嘞，明明就是事實……”

——可是這樣的日子，好像很久沒有遇見了。

為了能讓他們一直這麽胡鬧下去，阿綱他們正要踏上去密魯菲奧雷的道路。

沢田綱吉就是這麽一個人。明明平常懦弱得不行，卻總能在危難的時候，坦然将他們護在身後，默默地扛起所有的責任。所以即便是藍波也非常非常想和阿綱在一起，想盡雷之守護者的責任，為他做些什麽……

小埋呢？

小埋可以做什麽？

當天晚上裏包恩還特意為了獄寺的話把小埋叫到一個房間簡單地“談心”。

雖然裏包恩長着一張非常可愛的嬰兒臉，小埋卻比阿綱他們更了解這家夥的可怕之處。再加上裏包恩總是不動聲色的，讓人完全猜不透他在想什麽，小埋不由更加緊張了。

不過……小埋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

她怎麽會加入白銀氏族、怎麽會在無色之王的射殺下存活下來，怎麽會帶着多多良的靈魂回到家裏，怎麽會在GGO裏遇見各種各樣的貓，怎麽會又一次來到這裏……

她什麽都不知道。

小埋懊惱地将自己卷進了兜帽之中：“小埋明明在這裏……卻什麽都做不到，真是太沒用了。”

“……笨蛋。”

小埋偷偷地擡起臉，用餘光去瞥裏包恩，卻根本看不清他帽檐下晦暗不明的臉。

就在這個時候，裏包恩擡起了手，列恩靈活地跳到了他的大拇指之上，很快就融在某種柔光的包裹之中，形狀也逐漸有了變化。

——裏包恩不會想像對阿綱那樣對小埋吧？

小埋吓得用手捂住了腦袋，瑟瑟地趴在地板上。

咚。

有什麽東西砸在了小埋頭上，又落到了地上，發出了沉悶的響聲。

不像是……子彈。好像單純只是什麽有彈性的物體，不算重，雖然砸得小埋頭暈眼花。

小埋還在猜測着究竟是什麽，裏包恩的聲音脆脆地在耳邊響起：“這是栉名安娜留給你的禮物……你們是朋友吧？她應該留了什麽訊息給你。”

诶？

小埋一聽這話，趕緊慌慌張張地爬起來，去撿那顆滾落到一邊的紅色玻璃珠。

“當然，怎麽做是你的選擇——如果你想栉名安娜，還有阿道夫K威斯曼一直這樣死着也無所謂。”

裏包恩說完這句話就果斷走了。

他并不像獄寺那樣對小埋寄予厚望，一直絮絮叨叨地跟她灌輸亂七八糟的理論并盤問一些事情，更沒有直接開槍威脅，而只是用稚嫩的嗓音丢下一句輕松的話。

這句話卻像魔咒一樣一直盤旋在小埋腦海中。

就像潘多拉魔盒一下子被打開了那樣，過去的一幕幕也開始不斷在小埋眼前閃現。她不由自主地學着記憶中的安娜，拿起玻璃珠放在眼前，透過它去看這個世界。

房間頓時被染上了剔透的紅色。

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

……果然沒有嗎。

小埋失望地随手将玻璃珠一扔，很快又重新撿起來，用袖口擦了擦後，小心地放在了桌子上。

這是安娜留給她的禮物。

作為赤之王……嗎。

是啊。周防尊死之後，繼任的栉名安娜就是赤王了。

小埋看着玻璃球，憂郁地想着。

然而不知道是她恍了神還是怎麽，有一個瞬間她好像在其中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