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6)
謝蓁下意識拉住他的手,可是她的力氣怎麽能比得過他的重量?他輕輕一拽,把她抱進懷裏,兩個人一起摔在地上。
謝蓁倒沒覺得多疼,因為她整個人都被嚴裕護得嚴嚴實實的。
她一擡頭,看到他噙笑的薄唇,氣惱地在他唇上咬了一口:“你故意的!”
故意把她拉下來,故意看她出醜。
嚴裕直起身坐在地上,居然不在乎地上有多麽髒,反客為主地穩住她的唇瓣,與她更深入地糾纏。好在周圍的丫鬟都被他們支開了,否則這個樣子被人看見,可不讓人笑話?謝蓁心不在焉地想,他輕輕地咬了她一口,貼着她的嘴唇問:“你在想什麽?”
謝蓁眼裏一閃而過的慧黠,“我在想小玉哥哥中午是不是吃了茴香?”
嚴裕一頓,旋即松開她,眉頭擰成一個疙瘩默默地看着她。
……這是傷自尊了?
謝蓁撲哧一笑,主動湊上去親了親他的嘴巴,“你忘了我也吃了?我又沒嫌棄你。”
他抿唇不語,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靜靜地凝睇她。
謝蓁以為他真生氣了,在他嘴巴上啃又啃,正要放棄的時候,他忽然大狗一樣纏上來,把她狠狠親了一遍才罷休。謝蓁一抹嘴巴都腫了,真不知道他是親人還是咬人,“你就不能輕點兒?”
嚴裕抱着她坐起來,放到廊下螺钿小幾後面,擡手在她唇上摩挲了一遍,“輕點就不腫了?”
她嬌嬌地哼一聲,“我怎麽知道。”
方才摔到地上又被他按着吻了一通,她領口的衣襟半開,露出脖頸一片細膩光滑的皮膚,再往下是漸漸隆起的弧度。他無意間掃見,便覺得喉嚨一陣幹渴,又不是沒見過,可是每一次看到還是忍不住口幹舌燥,因為他知道布料掩蓋下的皮膚是多麽美好嬌嫩,讓人愛不釋手。
他的眼光太灼熱,以至于謝蓁無法忽視,她後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你看什麽?”
嚴裕別開目光,“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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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信!
青天白日的,謝蓁可不想跟他在這裏鬧起來,她忙不疊坐起身,準備回去換一身衣裳。無奈起來的時候太着急,左腳踩到自己的裙擺,身子一傾就整個人朝前撲去。嚴裕就坐在她面前,她整個人都趴在他的身上,緊緊地貼着他的胸膛。
嚴裕順勢摟住她的腰,低頭湊到她耳邊嘆息:“好軟。”
知道他是指什麽,謝蓁從耳後根一直燒到臉頰。
她胸脯原本就飽滿,她一只手都握不住,但是對他來說卻剛剛好。尤其他們兩個人圓房後,他每天晚上都要玩弄她,讓她羞得沒臉見人。
那裏有什麽好看的!她渾身軟乎乎地想,可是他卻樂此不疲……
謝蓁撐着他的胸口坐起來,粉唇一撅罵道:“你不要臉!”
他越來越沒臉沒皮,聽到這話非但沒有反駁,反而還一把把她打橫抱起,往屋裏走去,打算好好地不要臉一回。
自從謝榮拿到顧翊的畫後,事後又去了大學士府兩趟,一趟是為了表示答謝,一趟是為了切磋。謝榮和顧翊某些方面很能說到一塊,比如兩人都喜歡下棋,他們就可以坐在樹下一下就是一整天,連午飯都忘了吃。
以前沒有深交過,沒想到他們的性格竟如何合得來,頗有些一見如故的感覺。
這日謝榮與顧翊下完最後一盤棋,黑子被白子逼到死角,沒有一線生機,顧翊甘拜下風,親自把他送出壅培園。謝榮準備出府,途中路過一個院子,院子傳出悠悠揚揚的琴聲,不似普通姑娘家的婉轉憂愁,反而是一種豁達輕松的曲調。謝榮在院外停駐片刻,從琴聲中可以聽出彈琴人輕松的心境,他忍不住摘下身旁的一片的竹葉,放在薄唇中間跟着吹了起來。
一時間兩種聲音響在院子上空,配合得極為巧妙。
謝榮只吹了一會便作罷,他收回竹葉,面色如常地繼續往前走。
方才不過是一時心血來潮,覺得對方琴聲悅耳,想要附和一兩聲罷了。他不想惹來麻煩。
走了十幾步,正好來到方才那個院子的門口。
他從門口走過,察覺到一道視線落在他身上,偏頭看去,顧如意正坐在院子裏,面前擺着一張琴。她朝他客氣地一笑,沒多問也沒多說什麽,就像兩個萍水相逢的人,見面點個頭的關系。
謝榮回以一笑,大步離開。
此後再來大學士府,他偶爾會遇見顧如意,兩人始終維持着平淡疏離的關系。顧如意知道他通曉音律,有一回彈琴時遇到幾個不懂的音,便趁着顧翊在場向他請教了一番。他替她解答,顧翊笑道:“這樣幹巴巴地說也說不出什麽,不如永昌為故意演示一遍?”
謝榮十三四歲時學過琴曲,彼時謝立青特意為他請了為樂器先生,就是想讓他從樂聲中變得柔和一些,不要總是冷着一張臉。可惜好像沒什麽大用。
謝榮坐在琴後,修長剛毅的手掌放在琴上,倒也不顯得突兀。他彈了幾個音,沒有講解,直接把一整首《廣陵曲》彈了下來。
期間顧翊的下人來了,說顧大學士找他有事,把他叫走了。
只剩下謝榮和顧如意。
謝榮彈完後,問道:“看懂了麽?”
顧如意搖搖頭,“還是有點不懂……比如方才這裏……”
她指着琴譜上一個地方,烏黑長發順着肩頭滑下來,帶來幽幽淺香。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聽前面忽然傳來一聲質問:“你們在幹什麽?”
謝榮和顧如意擡頭,只見和儀公主和兩個宮婢站在院門口,目不轉睛地盯着他們。
顧如意退開半步,“瑤安……”
嚴瑤安狠狠地瞪着他們,沒想到她居然會看到這一幕。她今日心血來潮來到大學士府,還拿了宮裏的禦膳點心來跟嚴瑤安一起品嘗,卻怎麽都想不到她會跟謝榮在一起,而且……而且關系還這麽親密!
她的眼眶慢慢變紅,氣憤之下口指責道:“你們,你們太過分了!”
說罷從宮婢手裏接過檀木食盒狠狠地摔在地上,摔碎了一地的糕點果脯,她轉頭跑出院子,再也不想看到他們兩個人。
顧如意面色着急,雖然不知道她為何發火,但總要解釋一下自己跟謝榮的關系。于是不顧謝榮,牽裙追了上去。
“瑤安!”
謝榮一動不動地坐在樹下,直到顧翊去而複返,看到只有他一個人,納悶地問:“如意呢?”
他起身,卻沒有多做解釋,“我先告辭了,展從君,我們改日再聚。”
說罷舉步走出院外。
顧翊雖疑惑,卻也沒多問什麽。
本以為這事不過是一個小插曲,沒想到十日之後,禮部的人和高公公帶着聖旨來到定國公府。
國公府上下都很吃驚,不知道這回又是什麽事?
阖府的人跪在聖旨面前,高公公清了清嗓子,朗朗念道:“聖谕。定國公府大公子謝榮,字永昌,文通三略,武解六韬,學富五車,骁勇善戰……相貌昳麗,儀表堂堂,特賜和儀公主為驸馬,與和儀公主乃天造地設。朕心甚慰,擇日由禮部主婚……”
後面還說了什麽,泰半人卻都沒有聽進去。
直到高公公宣讀完聖旨,大家的目光齊齊看向跪在中間的謝榮。他微垂着頭,看不清臉上什麽表情。
高公公笑眯眯地說:“謝公子,快接旨吧。”
等了一會兒,不見他有任何動靜。
高公公臉上的笑有些挂不住。
他叩首,語氣堅定地說:“恕臣不能接旨。”
高公公的臉僵了,眉毛也跟着皺起來,“這話是什麽意思?謝公子莫非想抗旨不尊?”說最後一句話時,語氣已經多了幾分嚴厲。
謝立青和冷氏不知怎麽回事,卻都擔憂地看向兒子。
謝榮端是鐵了心,“臣不能……”
“孽障!”老夫人忽地斥道,旋即轉頭向高公公賠笑,“這孩子不過一時頭腦不清,說了些胡話,還望高公公不要見怪……這聖旨您就擱下吧,我自會說服他同意的。”說罷招呼來人,送高公公出府。
高公公離開後,謝立青扶着冷氏從地上站起來,惶惶然問道:“榮兒,這究竟怎麽回事?”
謝榮擰眉,想起那天在大學士府和儀公主哭着跑開,那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他當時什麽都沒說,更沒給予她任何錯覺,為何聖上會下這道聖旨?
他定下心神,拿起八仙桌上的聖旨道:“我入宮去見聖上一面。”
老夫人在後頭氣急敗壞地叫他:“你給我回來!”
他仿佛沒聽到,大步往外走去。
☆、仗刑
? 宣室殿內,元徽帝端坐在浮金龍紋寶椅上,靜靜地端詳跪在下方的俊朗年輕人。
他是兵部員外郎,前途無量,又有自己獨到的見解,往後仕途必定有很大的上升空間。他若是娶了最受寵的和儀公主,無異于給自己手中握了一張更加有利的底牌,別人求都求不來的好事,落到他頭上,他居然要拒絕?
謝榮在下方跪了小半個時辰,元徽帝始終一言不發。
久得連一旁的高公公都感覺不安。
謝榮的背脊挺得筆直,眼睛靜靜地看着龍椅下方的一個臺階,一動不動,端是下定了決心,臉上連一絲動搖也無。背後的烈陽投影在他挺拔的身形上,在大殿裏打下一個修長的身影,正好停在龍椅下方。
元徽帝終于開口:“和儀是金珍玉貴的公主,哪裏配不上你一個員外郎?”
謝榮誠懇道:“是臣配不上公主。”
“朕既然下旨為你們賜婚,便是看中了你,就是覺得你配得上!”元徽帝着實有些動怒,把手中的奏折摔到桌上,虎目怒視着他。
元徽帝這陣子身體不好,大抵是跟廢黜平王有關,在床上卧病一段時間,最近才有所好轉。
他一愣,卻仍舊堅持:“臣有負聖上厚愛,恕臣不能答應這門婚事。”
元徽帝蹙眉,“你當真要拒婚?”
他雙手貼地,深深一拜,“當真。”
“好,好得很!”元徽帝狠狠瞪着他,下令讓殿外的侍衛把他帶下去,“謝榮,你違抗聖意,難道不怕朕要你的命?”
謝榮沉寂片刻,長身屹立,孤寂的身影竟帶着幾分決然,“若是能讓聖上收回賜婚,臣自甘受罰。”頓了頓,又道,“只希望聖上不要遷怒臣的家人,此事是臣一人決定,與他們無關。”
元徽帝冷冷一笑,多說無益,“把他帶下去,打五十大板,給朕着實地打!”
原本違抗聖意是要殺頭的大罪,更何況是拒絕皇上賜婚,元徽帝若不是看在公主對他有幾分情意的份上,擔心把他給弄死了,又豈是只打五十大板這麽簡單?他氣得胸膛起伏,久久平靜不下來。
前幾日和儀哭着跑到禦書房,求他為她和謝榮賜婚,他當時震驚之餘,第一個反應是拒絕。然而和儀公主為了逼他答應,竟然想到用絕食來威脅,三日之日,她虛弱地昏倒在殿中,他哪裏忍心寶貝女兒遭這份罪?雖不滿意,卻也只好答應下來。畢竟謝榮如今官階雖低,但是頗有前途,文韬武略,日後必有大作為,把和儀嫁給他,他思想來去總算說服了自己。可是沒想到聖旨下去以後,他居然如此不識好歹,當天就跑到宣室殿來拒婚?
元徽帝越想越覺得憤怒,是以才沒有讓侍衛客氣,着着實實地打了五十大板。
這五十板子打下去可不是開玩笑的,即便是身強力壯、懷有武藝的壯年人也承受不住,更何況謝榮這種文質彬彬的人?
可是出乎元徽帝預料,五十板子打下來,他居然還能強撐着站在他面前,屈膝一拜,“請聖上收回成命。”
元徽帝大怒,“再打三十大板!”
侍衛領命,再次把他帶下去。
他背上的衣服都被獻血浸濕了,卻死死咬着牙關,沒有發出一聲求饒,直到唇邊溢出血跡。他喉結一動,硬生生把一口鮮血咽了回去。
板子一下一下落在他背上,就連殿外的公公都不忍心再看。
“啪——”
“啪——”
突然一個身影從大殿後面沖出來,憤怒地出聲制止:“住手,都給我住手!”
侍衛沒有聖上的命令不敢擅自停下,她就沖上去親手攔下侍衛手裏的板子,“不許打了,我說不許打了你們聽見沒有?”
侍衛後退兩步,跪地行禮:“參見公主……”
嚴瑤安讓人把行刑的侍衛趕下去,她站在謝榮面前,看着他傷痕累累的後背,踯躅猶豫,不知該不該上前。她眼眶含淚,咬着唇瓣問:“你就這麽不想娶我?”
寧願被打成這樣,寧願冒着生命危險,也要拒婚麽?他為什麽不肯娶她,為什麽就不能多看她一眼?
謝榮阖上雙眼,俊臉蒼白,聲音嘶啞:“我對公主無意,你嫁給我,只會受委屈……”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楚地表明立場,卻是在這樣的場合……嚴瑤安心中一陣苦澀,她蹲在他面前,素手試圖撫上他的面容。他就像有感知一樣,偏頭避開了,她讪讪地站起來,“那你對誰有意?如意麽?”
這個問題擱在她心裏很久了,這些天她吃不下睡不着,滿腦子都是他和如意坐在樹下撫琴的場景。她承認自己嫉妒,為什麽他對她沒有好臉色,卻對如意露出那樣柔和的表情?
謝榮身子一沉,從長椅上倒下來,他躺在地上,壓到了背上的傷口,深深蹙眉,“同她無關。”
說罷不再出聲。
嚴瑤安叫了他兩聲,他不答應,她還以為他死了,着急地叫太醫過來:“你快看看他怎麽了!”
太醫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再捏捏他的脈搏,告訴嚴瑤安:“公主放心,他只是昏過去了。”
她這才松一口氣。
她是恨他,怨他,但是卻不希望他死。
嚴瑤安向上一看,元徽帝正站在丹陛上方,面無表情地端詳殿外的一切。“來人,把他叫醒繼續打完三十大板!”
嚴瑤安屈膝下跪,急急搖頭,“父皇,別打了,求您別打他了!”
元徽帝輕輕地哦一聲,“他不答應朕的賜婚,朕若是不教訓他,如何對得起皇室的顏面?”
她哭着搖頭,“他不答應,父皇還能打死他不成?”說着抹了抹眼淚,似是下了極大的決心,“不答應就不答應吧,京城又不是只有他一個青年才俊……”
元徽帝許久沒出聲,目光落在她身上,意味深長地嘆了口氣,踅身走回殿中。
“來人,把謝員外郎送回家去!”
謝榮被送回家時,一身血跡,把冷氏吓得一張臉都白了,差點沒暈過去。
冷氏忙讓人把他送回屋裏,“去請大夫,快去請大夫!”
若是知道他入宮是這種結果,當時她說什麽都要攔住他!好端端的入宮,怎麽就剩下半條命回來了?謝榮的衣服和肉都黏在一塊,給他脫衣服的時候冷氏的手都在顫抖,看着他背上一道道的血痕,冷氏淚眼婆娑,親手絞幹巾子替他擦拭背上的傷痕,“你究竟說了什麽,惹得聖上下狠命打你?娶公主就娶公主,有什麽不好的?怎麽你偏偏要拒絕呢!”
一邊說一邊哭,“瞧瞧你背上還有一處好地方麽?榮兒,你可有考慮過我和你爹的感受?”
謝榮睜開雙眼,握住冷氏的另一只手,一字一字艱難道:“是孩兒不孝……”
冷氏心疼他,讓他先別說話。
謝荨和謝立青立在一旁,謝荨從未見過大哥這麽虛弱的時候,在她的印象裏,大哥是能一只手支起一片天的,強大而且可靠。如今她顯然被吓到了,一眨不眨地看着謝榮,唇瓣嗫嚅,想開口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很快大夫來了,替他查看了一下傷勢,開了一副治愈傷口的藥方,還留下一瓶外敷的藥膏,內服外用,一日三日,另外還叮囑:“未來半個月都不要有劇烈活動,忌辛辣刺激食物,吃食以清淡為主。”
冷氏忙記下,讓雨清付給大夫診金,把他送走。
大夫離開後,她小心翼翼地給謝榮上藥,丫鬟把煎好的湯藥端上來。謝榮半坐在床上,幾口喝完,臉色總算不如剛被擡回來時蒼白了。“阿娘回去吧,我沒事了。”
冷氏一直很想問,“聖上怎麽說?”
他斂眸:“這門婚事就作罷了。”
“我見過和儀公主幾面,除了性子有些張揚跋扈,卻是一位挺好的姑娘,你為何要拒婚?”
他不語。
冷氏又問:“你如今都快二十二了,我和你阿爹尊重你的意見,從未逼過你。只是不知道你究竟喜歡什麽樣的姑娘?”
他自己也答不上來,卻覺得不應該是和儀公主那樣的。他如今一心仕途,無心兒女情長,若是身為驸馬,仕途上必定會有許多限制,他拒婚的時候沒有多想,一是為了自己,二是不想耽誤嚴瑤安的一生。
他想了下答道:“阿娘再給我一段時間。”
冷氏無可奈何,不忍心打擾他休息,只好把一肚子的話咽回去,“那我們先出去了,你躺着休息一會兒。”
說着與謝立青和謝荨一并出屋,臨走前不放心地回頭看了一眼。
安王府。
謝蓁得知謝榮拒婚,被元徽帝打了一頓的消息後,霍地從羅漢床上坐起來,“怎麽回事?哥哥怎麽會做這麽沖動的事?”
嚴裕剛從宮裏回來,坐在她對面,“他不肯娶瑤安,父皇盛怒,命人打了他八十大板。”
語氣平淡,沒有絲毫同情。
據說當天嚴瑤安回去以後哭了很久,至今眼睛都還腫着。
謝蓁着急忙慌地往外走,“我要回去看看。”
嚴裕拉住他的手,想了想道:“我陪你一起。”
兩人一起回定國公府,謝榮的傷勢雖然過了兩天,但還是很嚴重,連下床都不能,這兩天只能趴在床上養傷。謝蓁到時,他正半坐在床上剛喝完一碗藥,丫鬟要給他上藥,謝蓁上前道:“讓我來吧。”
謝榮本不想讓她動手,但是她非要堅持,最後謝榮拗不過她,只好任由她掀起背上的衣服查看傷勢。
當謝蓁看到他背上沒一處好地方時,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哥哥怎麽被打成這樣?皇上賜婚不是好事麽,你為何要拒絕?”
她原本覺得聖上不會同意嚴瑤安下嫁他,沒想到元徽帝居然下了一道聖旨為他們賜婚,聖上都答應了,他為何不答應?一路上謝蓁都在想這個問題,始終沒有想通。
謝榮放下衣服,用拇指抹去她臉上的淚水,“羔羔希望我成親?”
大部分人都跟謝蓁和冷氏想的一樣,認為他不應該拒婚,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所以他寧願走得路坎坷一些,也不想走到彎路。
她點點頭,旋即又搖頭,“我希望哥哥……好好的。”
他低頭輕笑,“你放心,我很好。”
“胡說,你現在哪裏好了?阿娘這幾天不知道為你哭了多少次!”她站起來,語氣責備,但眼裏卻流露出擔憂。她從安王府帶過來很多補品,光靈芝人參就有三五支,她讓丫鬟現在就去熬湯,多給謝榮補一補身子。
謝榮愧疚道:“你若是有空,就多勸勸阿娘,讓她看開一些。”
謝蓁鼓起臉頰,“她擔心你這輩子都娶不上媳婦,一時半會兒怎麽能看得開?”
他一愣,旋即無奈地彎起薄唇,“我遲早會娶妻的。”
她聞言眼睛亮了亮,“你是說……你有中意的姑娘了?”
他卻不肯回答。
謝蓁問不出來,想給他上完藥後再出去,可惜他不肯,把她支了出去。謝蓁走出屋後,看到嚴裕正站在院外等候,一見到他她就板起臉,朝他重重地哼了一聲。
嚴裕莫名其妙,她哥哥受傷,她為何要同他生氣?
他正欲上前,她卻指着他腳下說:“不許過來!”
嚴裕蹙眉,“怎麽了?”
她兩手叉腰,氣鼓鼓地說:“你們把我哥哥打成重傷,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
“……”
同他有什麽關系?
嚴裕上前,耐着性子解釋:“那是父皇……”
她牽裙便走,根本不聽他解釋,“你來之前還說他自作自受,我都聽見了!”
嚴裕是嚴瑤安的哥哥,他偏心嚴瑤安是情理之中,可是謝榮是她的哥哥,她看到謝榮重傷在床的樣子,難免不會遷怒。
她不知道嚴瑤安是用什麽辦法說服聖上同意的,這件事他們兩個人都受到傷害,謝榮是身體上的,嚴瑤安是名聲上的,兩敗俱傷。她不能責怪嚴瑤安錯了,只能把一切怒火都撒到嚴裕身上。
大抵是吃定了他不會跟她生氣。
果不其然,謝蓁與父母在廳堂說了一會兒話,然後動身回安王府。
回去的路上嚴裕一直哄她,還說要給謝榮請京城最好的大夫,保準讓他半個月內好起來。
謝蓁這才好受了點。
拒婚這門風波過去沒多久,京城的人甚至沒工夫議論,就被另一個更震撼的消息給吸引了注意。
大皇子嚴韞在高陽起兵造反,弑殺了城中大部分官員,攻破了周圍的兩座城池,如今正打算往臨沂和開陽進攻。
☆、拉鈎
? 大皇子的軍隊勢如破竹,以不可抵擋之勢迅速攻下了兩座城池,速度之快,甚至讓元徽帝來不及反應。
嚴韞很早以前就在民間招兵買馬,籌備軍隊,如今他精兵有三千人,除此之外手中還握有二十萬兵馬。高陽百姓陷入恐慌之中,消息傳到京城的時候,久居廟堂的官員一個個既惶恐又震驚,紛紛提議要元徽帝派人出征,立即前往高陽讨伐大皇子。
元徽帝本就身體不适,目下更是被大皇子氣得卧床不起,躺在床上大罵“逆子”。
他當初顧念着父子之情,對嚴韞的懲罰算是輕的,希望他日後能想起出,洗心革面。沒想到他還是不了解這幾個兒子,嚴韞的狼子野心早就昭然若揭,他卻奢望一頭狼能改邪歸正。如今好了,他被兒子反咬一口,使得整個大靖都陷入慌亂之中。
他咬着牙把太子叫來和骠騎将軍叫來,“立即調遣十萬兵前往高陽捉拿這個逆賊,無論生死!”
嚴韬和仲開屈膝跪地,鄭重領命:“臣謹遵聖旨!”
高陽,嚴韞卻不知元徽帝的想法,即便知道了,恐怕也會嗤之以鼻。
他認為皇位本該就是屬于他的,如今他只不過是奪回自己的東西,有何不對?他的軍隊剛剛攻下臨沂,下一步就是蘭陵,遲早有一日要攻入京城,占領皇宮。他野心勃勃,與屬下部署周密的計劃,準備後日就起兵攻打蘭陵。
蘭陵是大靖要地,四通八達,極為繁榮,更有數十萬軍隊駐紮此地,若是能拿下這裏,便等于成功了一半。嚴韞非常看重此役,要求手下将士三個月內将這個城鎮拿下,誰若成功,日後成就大業,必定封其為護國大将軍。
此話一出,衆将士皆受鼓舞。
然而蘭陵城內,城主高淵和将軍李燊抵死守住城門,率軍隊在城牆設置弓箭巨石,将嚴韞的軍隊牢牢防守在胡城池外。短短十日,嚴韞便損失了好幾千兵,他大怒,命衆人退兵再作商議。
蘭陵城內,百姓都知道大皇子要反了,各個惶恐不安。好在高淵讓手下親自去安撫百姓,讓大家暫時留在城內,不要自亂陣腳,大家這才勉強平定下來。
太子和骠騎将軍率領十萬兵來到蘭陵城時,高淵和李燊已經拼死守了一個月。
好在終于把他們給等來了。
除了十萬兵外,太子還帶了糧草辎重,足足夠衆人多撐一個月,加上城內原本的屯糧,撐上三個月沒有問題。高淵和李燊鄭重地接待了他們,把如今的形式分析給二人聽,指着桌上的虎皮底圖道:“嚴韞的大軍駐紮在十裏之外的一個山坡,領兵的是當初的定遠将軍徐進,此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之前為了攻破城牆,讓手下士兵一個接一個地送死……”
如今嚴韞已然成了叛軍首領,擾得民不聊生,大靖百姓對他恨之入骨,再也不尊敬他一聲大皇子,而是直呼其名。
太子聽罷沉思片刻,四人坐在一起,商量日後的打算。
京城,嚴裕雖然沒有前往蘭陵,但是也日夜忙碌,要麽是入宮與衆位大臣商讨策略,要麽是去軍營,每天到很晚才回來。好幾次他回來的時候,謝蓁已經躺下睡着了,他不忍心打擾她,洗漱完畢,便輕手輕腳地睡在她身邊,把她攬進懷裏。
雖然他的動作很輕,但謝蓁還是不可避免地被吵醒了。她眼睛都沒睜開,下意識往他懷裏鑽了鑽,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小玉哥哥怎麽又是這麽晚回來?”
嚴裕拍了拍她的後背,讓她繼續睡,“宮裏的事情有點多,父皇今日又病重了,我留在宮中陪着他。”
這些天發生的事她都清楚,雖然嚴裕沒有告訴她,但是外面傳得這麽厲害,她早就知道得七七八八了。大皇子在高陽造反,最近正在發兵攻打蘭陵,不僅是蘭陵城的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中,連京城的百姓都惶惶不安,生怕哪一日災難就落到自己頭上。太子和骠騎将軍已經前往蘭陵了,奉旨将嚴韞拿下,目下不知情況如何,恐怕沒有那麽簡單。
如果蘭陵城被成功攻下,那麽整個大靖百姓都會陷入恐慌之中。
到那時候,京城可就不再太平了。
謝蓁睜開困頓的雙眼,烏黑大眼蒙上一層氤氲,帶着睡音問道:“是被大皇子氣的麽?蘭陵那邊情況如何,你是不是也要過去?”
她最擔心的就是這個,若是太子和骠騎将軍守不住,是不是還要派嚴裕過去?
她明知這是躲不過的,卻還是私心不希望他過去。
嚴裕低頭對上她的眼睛,用手輕輕摩挲她的眼睛,他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色裏,有種沉重而溫柔的味道,“他在高陽自立為王,父皇一提起他就生氣,每日都要用藥才能入睡。二哥若是不能守住蘭陵,我遲早要過去的。”
看,她想的果然沒錯。
謝蓁許久都沒說話,腦袋埋在他胸口半天,才咬着牙齒說:“嚴韞真是瘋了……他就算靠這樣的手段坐上皇位,他以為天下百姓會服他麽?”說罷擡起濕漉漉的眼睛,可憐巴巴地說:“我不希望小玉哥哥去蘭陵。”
那裏太危險,她怕他出事。前兩次他去邊關都是死裏逃生,平平安安地回來了,這次情況不同,手足相殘,萬一他一時不忍,中了嚴韞的埋伏,受傷了怎麽辦?
嚴裕被這樣一雙眼睛看得心都軟了,他安撫她:“一切未定,若是二哥能守住蘭陵,拿下嚴韞,那我就不用去了。”
其實他還有前半句話沒有說出來,嚴韞确實是瘋了,他為了皇位已經入了魔怔,整個人都神志不清了。這樣的人最容易有弱點,若是太子能拿捏住他的弱點,那麽擊潰他不是難事。
嚴裕相信嚴韬的能力。
嚴韬雖溫潤,心思卻一點也不簡單,他不如看上去那麽平和,否則便不會一直坐在太子的位子上。他有自己的手段和見解,是個不容小觑的人。
謝蓁聽罷,垂下眼睫,“若是太子守不住呢……”
嚴裕撫平她眉心的皺褶,“那我也只能迎戰了。你放心,我會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這回不會再出現任何意外。”
謝蓁擰一把他腰上的肉,“……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知道,她是擔心他。
他忍着痛笑道:“那我就把你揣進袖子裏,一起帶上戰場。”
謝蓁眼睛一亮,明知不可能,還是伸出小拇指舉到他面前,“那我們拉鈎鈎好不好,說謊的是小狗?”
嚴裕猶豫了一下,伸出小拇指與她拉鈎,輕輕地蓋了一個章。
謝蓁放心了,縮進他懷裏沉沉睡去。
☆、平安
? 也不知嚴裕最近怎麽了,明明每天都回來很晚,卻還是要執意把她叫起來,折騰一番,才肯睡去。
一開始謝蓁還能勉強應付,一連三天都這樣,她就有些吃不消了。
因為每次結束以後他都不放過她,還會把她抱在懷裏溫存片刻,這裏親親那裏摸摸,愛不夠一樣,她被他擾得不能睡覺,渾身無力,只能趴在他胸膛狠狠咬了一口。“我累死了……”她嘤嘤控訴。
嚴裕摸摸她的頭,“睡吧。”
這一夜都快過去一半了,再睡也睡不了多久。謝蓁不知道他是受了什麽刺激,每天總有使不完的精力!他這幾天不是很忙麽,宮中和軍營不是有很多事麽?
謝蓁隐隐猜到些什麽,卻沒有追根究底。
直到有一天實在渾身酸疼,偏偏他還在耳邊說:“再等一會兒…羔羔,一會兒就好了…”
謝蓁氣惱極了,覺得他簡直是胡說八道,她都等了多久了?她一翻身滾到牆角,把身下的枕頭扔到他頭上,“我不要墊這個,難受死了!”
他每天晚上都往她身下放這個,也不知道是什麽用意!
嚴裕被她扔個正着,抿抿唇,卻一點也不生氣,一揮手把枕頭扔到床下,長臂一伸把她撈了過去。他的額頭抵着她的額頭,烏黑深沉的眸子靜靜地看着她,一本正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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