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花燭
冷氏反複思考了很久,仲尚對謝荨有恩,如今他的腿治不好了,謝家不做那忘恩負義之人。若是謝荨不反對,兩家可以結為百年之好,讓謝荨嫁到仲家去,從此照顧仲尚的衣食住行。
這件事她跟謝立青商量過,謝立青是重情重義之人,想了一個晚上,最終點點頭同意了。
冷氏把自己的想法跟仲夫人說了以後,仲夫人吃驚不已,冷靜下來後卻問了來個問題:“我有一事一直想不明白,尚兒救了阿荨姑娘那天,按理說他應該在校場操練,為何會出現在寶象寺?”
冷氏一凝,若有所思地笑了笑,“若是我沒猜錯,應該是為了追随阿荨而去。”
當時仲尚忽然出現,她确實震驚不小,後來想想,又一切都在情理之中。仲尚放心不下謝荨,跟着她一起去寶象寺,期間沒讓任何人發現,後來見謝荨有危險才出現。他這番舉動雖然有些不地道,但是與救了謝荨一命相比,就顯得沒那麽重要了。
仲尚喜歡謝荨,私下裏偷偷見過謝荨許多面。這件事情她知道,仲夫人卻未必知道,依照仲夫人剛才的表現來看,恐怕還一直被蒙在鼓裏。
“追随阿荨?”仲夫人怔忡,佯裝不解,“他與令嫒……”
冷氏笑笑,搖了搖頭,“夫人有所不知……”
一邊往前院走,一邊把這些日子發生的事告訴仲夫人。只不過說得委婉,不好說自己看不慣仲尚以前的行事作風,只說兩人性格不合适。半真半假,也算給仲尚一個面子。
“再加上我與顧家有過口頭約定,日後兩家說不得……”她頓了頓,沒有說完,“所以遲遲沒有認同仲少爺。”
仲夫人聞言,做出恍然大悟狀,“難怪剛才尚兒要支開我們,想單獨跟阿荨說兩句話……我就說,以他那霸王性子,怎麽一看見你們就不發脾氣了!原來是在心上人面前,刻意維持風度呢!”
冷氏尴尬地笑了笑,“此事也有阿荨的不對,望夫人別怪罪。”
說起這個仲夫人便惆悵,神情黯然道:“與阿荨有什麽關系?是尚兒喜歡她,心甘情願為她放棄一條腿,他都沒抱怨,我這個做娘的能說什麽?”說罷又勸了冷氏兩句,讓她回家不要為難謝荨,踟蹰片刻忍不住道:“既然這兩人兩情相悅,如今又受了一番波折,我們就別為難他們了……”
冷氏正有此意,“我方才跟夫人說的都是真心話,經過此事我和老爺都想通了,仲少爺是難得的良婿。阿荨嫁給他,想必不會受委屈的。”
仲夫人臉上總算露出喜色,正欲開口,忽而想起什麽,為難道:“只不過你們與顧家……”
冷氏沉吟:“我已經想好了打算,仲夫人盡管放心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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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氏行事果決,既然決定好了一件事,便不會拖泥帶水。她跟仲夫人達成共識,事後又聊了些其他,便叫上謝荨準備回府。
謝荨從仲尚屋裏出來,臉蛋兒紅紅的,不知道仲尚對她做了什麽壞事。她抿抿唇,挨到冷氏身邊,乖乖地叫了聲“阿娘”。
仲夫人看向床上一臉餍足的兒子,不用想也知道定是這小子忍不住偷吃人家了。她瞪了一眼仲尚,示意他在冷氏面前收斂一些。
好在冷氏沒有在意,告別以後便帶着謝荨回家了。
仲夫人對這個兒子也是十分無奈,為了把人家姑娘娶回家,真是什麽無恥辦法都想出來了。他的腿确實受傷了不假,但是還沒到殘廢的地步,大夫說了只要好好養傷,勤加鍛煉,不出一年半載便能痊愈,到時候跟以前沒什麽區別。可是這小子出了,如果娶不到謝荨,他寧願這腿一輩子好不了。
身為父母的仲開和仲夫人聽到這話,自然是又急又氣。同時還想看看是什麽樣的小姑娘,能把他們的兒子迷得神魂颠倒。仲夫人見過謝荨幾次,可惜從來沒認真觀察過她,今日一見,看得出來是個乖巧懂事又安分守己的好姑娘,頓時就放下心來了,生怕仲尚被什麽妖媚放蕩的女人蠱惑。
既然仲尚喜歡,就肯定有她的過人之處。何況仲尚為她鬧出了這麽大的動靜,若是再不幫他把媳婦兒娶回家,這将軍府日後恐怕都沒有寧日了。
就是有些對不起謝家人……不知日後他們得知真相,會不會翻臉不認人?
回到定國公府,冷氏沒有立即告訴謝荨與仲夫人的談話,而是先問她跟仲尚說了什麽。
謝荨坐在燈下,橘黃色的燭光照在她臉上,仿佛一塊白瑩瑩的美玉,看不見一點瑕疵。她一低頭,長睫毛拉出長長的影子,像兩只振翅欲飛的鳳尾蝶,“仲尚哥哥為了我受傷,我想一輩子照顧他……”
冷氏沒有多大意外,冷靜地問:“你想好了?”
她輕輕地點了下頭。
“你知道什麽人才能照顧他一輩子嗎?”
她嗯一聲,“知道的。”
她不小了,說到底已經有十六歲,有些決定自己能承擔。她知道自己對仲尚有好感,雖然仍不确定那是不是男女之愛,但是她不讨厭仲尚親她碰她,也不排斥跟他做更親密的事……或許是的,只是她沒開竅而已。
這次仲尚救了她,她一半是想報恩,另一半……是想跟仲尚哥哥在一起,就算他腿殘了,她也不嫌棄他。
這是喜歡麽?
如果是的話,她還挺喜歡仲尚哥哥的。
冷氏沒有多問,既然她已經決定了,那這兩個問題就足夠了。冷氏把今日同仲夫人的對話轉達給她:“……你跟仲尚的婚事,阿爹阿娘會替你做主的。”
謝荨呆呆的,沒想到婚事來得這樣快,她以為阿娘肯定會反對,誰知道她跟阿爹都同意了?他們不讓她嫁給顧翊了麽?她摸不着頭腦,“阿娘為什麽……”
冷氏揉揉她的頭,把她摟入懷中,“仲家的這份恩情,咱們是還不起的。阿荨……只要你以後不後悔就好了。”
謝荨在她懷裏唔一聲,聽出了冷氏的不舍,伸手抱住她安慰道:“我不後悔……阿娘,我不會後悔的。”
冷氏長嘆一口氣,沒說什麽。
謝荨覺得額頭濕濕的,一滴兩滴水珠落下來,她想擡頭去看,冷氏卻已松開她站起來道:“我去跟你爹爹說一聲,商量一下這婚事究竟該怎麽辦。”說着調過頭去,走出屋子。
冷氏之所以難過,是想到女兒後半生都要照顧一個殘疾人,日子不知該有多麽辛苦。定國公府雖然可以接濟,但是遠水終究救不了近火,個中滋味,還是要她一個人去品嘗。不嫁的話又實在忘恩負義,再說了他們兩個情投意合,都到這個地步了,她何必去做拆散姻緣的壞人?
謝家跟仲家的婚事決定下來了,很快便塵埃落定。提親、換庚帖、對八字、下聘,這幾件事做完,只用了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婚期定在下下個月初八,日子定得有些趕,很多東西都準備得匆匆忙忙,好在定國公府和将軍府的人多,萬事都準備得周全,沒有出現任何疏漏。
京中百姓得知仲小少爺為了救謝家七姑娘,把自己一條左腿給搭進去,謝家為了報恩,讓七姑娘嫁給仲少爺,兩家結為親家,百年之好。這事傳開以後,百姓們都豎起大拇指稱贊是一門好親事,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似乎一下子都忘了仲尚以前的風流往事。
成親前的兩個月,謝荨在家中跟冷氏學規矩,學算賬,日子忙得很。再加上冷氏堅持婚前不允許兩人見面,所以整整兩個月,她都沒有見到仲尚一面。
謝荨每日都過得很累很踏實,晚上洗漱完畢一沾枕頭就睡了,根本沒有功夫想其他。就是苦了仲尚,想見見不着,他現在是“廢人”,當然不能主動跑去定國公府找她。每日忙着做複健的同時,還要抽空想那小饞貓在做什麽。
想他了麽?一天想幾次?有多想?
千辛萬苦地忙活那麽久,可算把她娶回家了。
他現在已經能站起來走路了,就是不能走太久,最多一刻鐘便到停下來休息。這是好現象,大夫說距離完全康複已經不遠了。
終于到了五月初八這一天,大清早府上便吹吹打打,鞭炮聲不絕于耳,門窗上貼滿大紅囍字,到處都是一派喜氣洋洋。仲尚腿腳不便,騎馬迎親都不方便,原本是要找族裏兄弟代為行禮的,但是他無論如何都不同意。
拜堂成親麽,當然是他親自拜才行!讓別人代替是什麽意思,那謝荨究竟是嫁給他還是嫁給別人?
他是絕對不允許的。
最後衆人拗不過他,便把他送上馬背,他一路騎馬來到定國公府門口。等喜婆把身穿大紅喜服的謝荨背上花輿後,他目光一直注視着新娘子,等到別人催了,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握緊缰繩回到将軍府。
其實以仲尚目前的情況,站着拜堂成親是絕對沒有問題的,但是為了不讓謝荨和謝家的人起疑,他只好坐上準備好的輪椅,牽着紅綢一端領着謝荨來到前堂。新人跪在父母面前,拜完天地高堂,再是夫妻對拜,一應禮畢,旁人再扶仲尚坐回輪椅,送入洞房。
謝荨的視線被擋在銷金蓋頭之外,看不到周圍的光景,只感覺很熱鬧,到處都是人聲鼎沸。她今天聽了太多這樣的聲音,耳朵嗡嗡作響,直到來到新房才感覺好一些。房門關上,隔絕了外面嘈雜的聲音,安靜之餘,又有些讓人不安。
仲家女人多,姑奶奶小姑子加起來統共有十來個,紛紛吵着讓仲尚掀蓋頭。
仲尚手持一杆金稱,緩緩挑起謝荨面前的銷金蓋頭,目光前所未有的專注:“阿荨……”
謝荨今日開了臉,又施了薄薄一層脂粉,她的皮膚原本就白淨,目下更像剝了殼的雞蛋。酥頰融融,唇紅齒白,叫人還沒嘗一口是什麽滋味兒,心就已經醉了。
仲尚看得挪不動步,被一群女眷笑話:“小少爺,別看了,該喝交杯酒了!”
喜婆遞上來兩杯合卺酒,一人一杯捏在手中,手臂相交,臉挨着臉一飲而盡。随後又絞了兩人一束頭發纏在一起,放進檀木盒子裏,象征着“永結同心”。
一應禮成,仲尚還要去前面應付賓客,他推着輪椅走得緩慢,一步三回頭,不放心地叮囑:“阿荨臉皮薄,你們不許逗她!”
仲尚的二姐仲情笑話,“瞧你那寶貝的樣子,人才剛嫁過來,就舍不得了!”
仲尚面上一哂,這才走了。
謝荨一下子面對這麽多仲尚的親戚,确實有些怯場,朝幾人腼腆一笑,怯怯的軟軟的,一眼就叫人喜歡上。仲尚的幾個姐姐都滿意她,留下來陪她說話,她們在仲尚面前放肆打趣,但是在她面前卻很照顧,沒有讓她為難。
只不過她們除了仲柔之外,都已為人婦,談論的話題也比較百無禁忌。謝荨沒聽一會兒,臉就全紅了。
這個說頭一次會疼,叫她別害怕;那個讓她別害羞,以後這種經歷多得是,放開一點……謝荨想起許多次仲尚看她的眼神,就跟仲二姐說的一樣,如狼似虎,永遠不知餍足。
他們也會像畫冊畫的那樣,用千奇百怪的姿勢纏在一起碼?
謝荨沒敢再想,兩個耳朵紅透了,最後還是仲柔替她解的圍:“阿荨剛成親,二姐三姐說這些太早了,還是留着以後說吧……”
鐘情暧昧一笑,“依我看五弟對弟妹的癡纏程度,怕是用不了幾天就全明白了。”
說完這話,還好沒有再繼續下去。她們看謝荨累了一天,沒有多打擾,讓她一個人歇會兒,換身衣服吃點東西,仲尚或許很晚才會回來。
謝荨确實很累,天不亮就被從被窩捉起來,忙忙碌碌一整天,什麽東西都沒吃。
所有人陸陸續續離開後,她脫下厚重的喜服,讓丫鬟摘去鳳冠,換上一身輕便的常服。天氣到了春末,逐漸熱起來,晚上也穿不了多少衣裳。她裏面穿一件嬌紅色抹胸,外面罩意見素面妝花散花绫,布料輕薄,隐約可見裏面風景。這是出嫁前謝蓁給她準備的,讓她穿給仲尚看,保準仲尚喜歡得不得了。可是她站在銅鏡前看了看,這是什麽呀?透得要命,她剛想換下來,外面便傳來一陣陣腳步聲,雙莺進來道:“姑娘,姑爺回來了!”
謝荨手上一抖,這麽快?二姐不是說同他很晚回來麽?
現在換衣服肯定來不及了,謝荨趕忙拿起一件湘妃色緞地彩繡花鳥紋褙子穿上,剛松一口氣,仲尚便從外面進來了。
他仍舊坐着輪椅,被人推進來後一直盯着她看,看得她心虛:“仲、仲尚哥哥……”
仲尚揮手讓人都下去,連她的兩個陪嫁丫鬟都沒留下。他看起來喝了不少酒,臉色還算正常,就是眼神不大清明了,眯了好幾次眼,總算把她看清。
他推着輪椅緩緩朝她走來,“阿荨……”
他一步步靠近,謝荨就忍不住一步步後退。不知為何那眼神讓她害怕,有種在他面前無處可逃的錯覺。“你怎麽樣?我讓丫鬟煮解酒湯,你喝一點吧?”
說罷不管他答不答應,繞過他便去叫人,“雙莺……”
路過他身邊時卻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他的手很燙,滾燙的體溫傳過來,讓她情不自禁地抖了抖,聲音變軟:“仲尚哥哥……”
他好像沒聽到一樣,兀自握着她的手,分開她纖細的手指頭與她十指相扣,別有深意地笑了笑:“別怕,酒有時候是好東西。而且我沒喝多,心裏想着你,哪能一直跟那群男人待着?”
謝荨咬着下唇,“……哦。”頓了頓又問,“那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瞌睡麽,我叫人給你更衣洗漱吧?”
仲尚擡頭問她:“有什麽可吃的?”
她極其認真地想,“雙莺說這會兒沒什麽東西,可以做一碗八寶混沌或者鹵肉面,你想吃哪個……”
他搖搖頭,“哪個都不想吃。”
那就沒什麽東西了,這會兒天色已晚,廚房竈臺的火都滅了,再叫人做還要費一番工夫。謝荨頗為苦惱,“那怎麽辦……”
仲尚歪嘴一笑,支着下巴端詳她愁眉苦臉的小表情,怎麽看怎麽可愛。他看夠了,摟着她的腰把她放到自己腿上,附在她耳邊問:“阿荨,我想吃你,好不好?”
謝荨縮了縮,耳朵發癢,腦袋卻深深地埋着,半天也沒有擡起來。等了許久,才吞吞吐吐地說:“我、我不好吃。”
她隐約知道仲尚是什麽意思,仲家幾個姐姐剛才都跟她說了,男歡女愛,翻雲覆雨,想想就十分羞人。可是逃不了,每一個出嫁的新娘子,都要經歷這種事。
“怎麽不好吃?”仲尚低頭,咬住她小小的耳垂,往她耳朵裏呼氣,“仲尚哥哥嘗過,好吃得不得了,到處都是甜的,甜得我牙疼。”
謝荨嗚一聲,往邊上躲了躲,“胡說……”她耳朵根都紅透了,一直紅到脖子,腦海裏靈光一閃,終于想起什麽,“可是,可是仲尚哥哥不是腿不好麽?怎麽能……”
仲尚哦一聲,意味深長地一笑,“不礙事的。”
就算他的左腿真正廢了,做起那事也不礙事。更何況他的腿好好的,要起她來,一點問題都沒有。
香囊暗解,羅帶輕分。
新房中的龍鳳巨燭燃了一整夜都沒有熄滅,床帏搖動,不知盡頭。
屋外查房的婆子聽了一會兒,知道裏面情況激烈,心滿意足地回去跟仲夫人禀告了。留下兩個守夜的丫鬟,聽了一整夜牆角,少夫人的聲音甜軟,她們同為女人都聽得身子酥了,更別提小少爺聽了該怎麽樣。
兩人臉紅得幾欲滴血,少夫人嬌嬌怯怯的聲音在裏面求饒:“仲尚哥哥,燈……熄燈……”
哦,少爺也真是欺負人,居然一直不熄燈。兩個通臂巨燭照得屋裏亮堂堂,可不什麽都看到了?難怪少夫人委屈又害羞得要命。
少爺還道:“阿荨乖,熄燈就看不清了……”
“不要看,嗚嗚……不許看……”
聲音一直持續到天色将明,東邊漸漸透出一點晨曦,少夫人才不哭了。也不知道是昏過去了,還是被折騰得沒有力氣。又等了半個時辰,仲尚叫她們進去,她們才端着準備好的熱水巾子低頭走進去。
屋裏氣味濃烈,她們什麽都不敢看,規規矩矩地站着等候吩咐。
仲尚站起來穿好衣服,自己洗漱一番後道:“時辰還早,讓少夫人再睡半個時辰,你們不許叫她。等她醒了以後告訴我。”
說罷束了束紋金腰帶,去院子裏練武了。
他折騰了謝荨一整夜,這會兒精神奕奕,神清氣爽,練起武來英姿矯健,十分有魄力。
今天一早還要去前院請安端茶,謝荨不敢睡得太晚,天一亮就趕緊睜開眼睛。奈何昨晚太累,手腳酸疼,坐了好幾次都沒坐起來,最後還是丫鬟扶起來的。
她在心裏把仲尚埋怨了好幾句,不敢看身上的痕跡,穿好衣服坐在梳妝臺前,讓丫鬟梳了一個随雲髻,挑了一個翡翠金玉簪戴在頭上,問了問時辰,距離辰時還有一刻鐘。“仲尚……哥哥呢?”
丫鬟看向窗外,“少爺在外面練武呢。”
練舞?
就他那腿?
謝荨一陣疑惑,站起來往窗邊走去。檻窗大開,透過窗棂能看到院子裏手持蛇矛,意氣風發的年輕人,可不就是仲尚麽?
他的腿什麽時候好了?
謝荨呆呆地看了片刻,總算醒悟過來,哪裏有什麽左腿廢了,後半輩子都不能走路了,都是仲尚騙她的!難怪昨晚她覺得不對勁,他精力這麽好,一點也不想左腿受傷的人,原來,竟然……謝荨蹭地冒起一股怒火,她為他愧疚了這麽久,這個大騙子!
謝荨氣鼓鼓地瞪着仲尚的背影,直到仲尚一轉身,對上她的視線,笑着問道:“你醒了?”
謝荨不回答,當着他的面砰地一聲把窗戶關上。
仲尚哥哥是大騙子,再也不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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