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常歡從馮曉龍懷裏擡起頭來，目光定定的看着他。

馮曉龍心下一緊，面色有些不自然：“你看什麽？”

常歡搖搖頭，從兜裏摸出手機，打了120和110。沒過多久，120的救護車開來了。幾個護士下車，立馬給張起檢查了下身體狀況，立馬給他罩上氧氣往車上擡。

常歡不放心張起，也跟着上了車。

張曉龍本來也想跟着上車，卻被常歡喊住。她神色有些疏離的道：“大哥，你先回去看馮婆婆吧，張起這邊有我。而且……”頓了頓，她才扯起嘴角，緩緩一笑：“明天的事情還要麻煩你呢。”

馮曉龍見她神色不對，心裏有些疑惑。但轉眼一想，可能是被張起吓到了。心裏也就釋然了，他伸手想揉揉常歡的頭，卻見常歡好像無意似的往車裏縮了進去。他的手在空中停頓了一瞬，才收回去。

常歡這時候擡頭，對他扯了扯嘴角，一句話也沒說。

馮曉龍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幸好此時的120急救車，已經發動往前面開去。馮曉龍朝常歡揮了揮手手，才轉身。

那肇事司機卻擦了擦嘴角，往地上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罵罵咧咧的說：“好小子，下手這麽重。我可是按照你的要求開的車，你打我可不算在條件裏頭。這怎麽說你也得給我加100塊錢的工傷費吧！”

馮曉龍擡了擡眼，那人立馬被他陰郁的神色吓住。有些結巴的說：“幹……幹嘛……我開車那麽慢，那人死不了。”

馮曉龍從兜裏摸出五百塊錢遞給他：“等會兒，警察來了你知道該怎麽說吧。”

那人笑眯眯的數着錢，點頭道：“當然，你放心，我很有職業操守的！”

馮曉龍沉默的點了點頭，沒說話。沒過一會兒，警車就來了。

兩個警察從上面下來，其中一個年輕的警察看到馮曉龍愣了一下，才道：“又是你，你最近好像很倒黴的樣子啊！”

馮曉龍勉強笑了笑，指着那肇事司機道：“這人開車，把常歡和張起撞了！”

“什麽？”本來在錄口供的中年警察，有些詫異的擡起頭：“你說他把張起撞了？就憑他？”語氣裏，滿滿的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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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曉龍聞言有些奇怪，不過也點頭：“就是他，張起為了就常歡才被車撞的！”

那警察這才點了點頭，眼神奇怪的打量着那肇事司機，口裏喲呵道：“你能耐啊！快，給我回警局，我們請你喝茶！”

“哥，大哥，不帶威脅的啊。我就這麽開着車，誰曉得那姑娘會忽然停在路中間啊。這本來就是下坡路，我剎車壞了，我也不能控制啊！”那肇事司機喊冤道，說着他指着馮曉龍，快速道：“當時這人也在場，不信你問他，我絕對不是故意的！冤枉啊，警察同志！”

馮曉龍點點頭，表情後悔：“是我的錯，我不該喊常歡。不然也不會出這樣的事了。”

那年青警察笑了一下，然後和中年警察交換了一個眼神。那中年警察這才呵呵笑道：“別怕，我們就走走程序，保險公司确定了責任，你該賠就賠，我們也不會拘留你的！”

那肇事司機聞言，心裏本來就心虛。但面上也不敢多做表情，他殷勤的遞了幾支煙給警察，說着好話：“多謝警察同志的理解，理解萬歲！”

而這一邊，常歡跟着120急救車到了醫院。

經過檢查和急救，醫生也告訴常歡：“幸好車速不快，這人身體素質好。也就被車撞悶了氣，休息一會兒，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聽了這話，常歡這才舒了口氣，雙手合十感嘆：“謝天謝地，他沒事！”

沒過多久，張起才醒了過來。

他緩緩睜開眼睛，神色茫然的看着窗臺透進屋的月光，然後轉頭，就見常歡坐在不遠處，低頭看着手裏的報紙。

他揚了揚眉，輕聲咳了幾聲。

常歡這才回神，從報紙裏擡起頭來，對他一笑：“醒了？我熬了排骨湯，你喝不？”她手裏的動作卻毫不含糊的打開保溫盒，把湯倒了出來。

張起撐起身子，靠坐在床上。他抽了抽鼻子，問道：“用什麽炖的，好香啊！”

常歡把湯放在病床的小桌子上，一邊把飯菜拿出來，一邊道：“用山藥、玉米、排骨一起熬的，你喝點！”

張起接過筷子，喝了一大口湯，才滿足的眯起眼：“就是味道淡了些。”

常歡默默看着他：“你的表情出賣了你。”

張起夾了塊排骨，放進嘴裏，含糊道：“我這是餓了，我喜歡吃辣的。下次記住了啊。”

常歡抿了抿唇，一言不發的看着他。

張起吃了一會兒，沒聽到她的回答。神情詫異的擡起頭來，見常歡抿着嘴唇，小臉蹦的緊呼呼的看着他。他眨眨眼睛，漂亮的眼中立馬盛滿了亮晶晶的笑意。他伸手揉着常歡的腦袋：“哥哥我英雄救美，你怎麽不感動？”

常歡抽了抽眼角：“我還小，不懂的以身相許！”

“噗！”

張起一口湯噴了出來，噴了常歡一臉。

常歡：“…………。”

張起：“…………。”

他率先反應過來，有氣無力的往枕頭上一趟，病怏怏的說：“我好不容易死裏逃生，你能不貧嘴嗎？好好說話成不成？”

常歡聳了聳肩，拿過報紙又繼續看了起來。

張起微眯着臉，仔細的打量常歡。

白色的燈光照在她身上，讓她看起來那麽不真實。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只能看見半個秀氣的側顏。她的睫毛摩濃密黑長。小小的個子，緊繃着一張小臉。黑色的長發紮成一個利落的馬尾，穿着簡單的白襯衣加裙子，只看她周身的氣質，很容易讓人忽略她的實際年齡。

看了一會兒，張起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心裏暗想，再過幾年，如果這小丫頭不長殘的話，也算一個氣質美女。

想到這裏，他就覺得心情很好。塞了幾塊排骨進嘴裏，然後含糊不清的問：“看什麽呢？”

常歡頭也沒擡的說：“都市晚報，今日的頭條是論華勝和其他幾家娛樂公司的版圖和野心。”說着，她又翻過一頁，慢悠悠的說：“這邊寫的是明天《情謎大清》的開拍日和小說上市的內容。”

張起随意的點了點頭，又把注意力放在解決排骨湯上面。

而常歡則在思忖，看來華勝遏制緋聞的速度很快。

盡管白天鬧得沸沸揚揚的‘明星集體跳槽事件’，居然沒有一篇報道出來。剛想到這裏，她的目光就一凝，然後仔細的看了一則小标題。上面寫着華勝的股票，遭遇股市以來最慘的跌幅。從原來的98元跌倒如今的13元。不少股民賠的傾家蕩産，在股票大廳吵鬧着不肯罷休！

常歡微微翹起嘴角，看來就算遏制了娛樂緋聞。

但是華勝這次是傷亡慘重，她放下報紙往外面走去。

張起見狀，連忙開口問：“你去哪裏？”

常歡停下身子，回頭對他微微一笑：“我去上廁所，順便買點水果回來。”

張□□頭：“成，那你記得賣西瓜啊。白天吐了幾口血，我得補點水，好生血。”

常歡翻個白眼：“補血吃雞！”

張起有點委屈的戳着小排骨：“那得你給我炖啊！”

常歡：“…………。”

出了病房，常歡徑直走向一樓。

他們所在的是青陽市第一人民人院，在往前走十公裏就是馮婆婆住的醫院。

不過，她現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去看望馮婆婆。而是在附近找了網吧，登陸上了論壇。

她一登上去，就收到無數私心。

常歡一條一條的點開仔細看，基本都是回複的事情已經ok，只等明天踏上征途。

她關了私心，首先給sk發了條信息：“你在嗎？”

過了很久都沒等到sk的回複，常歡嘆了口氣，心裏有些失落。

雖然和sk交流不多，可她已經把sk當做了心靈支柱或者是靠得住的長輩和朋友。

常歡關掉和sk的私信頁面，轉兒給如意神劍發了條私信：“計劃有變，明天照常進行！”

沒過一會就收到了他的回信：

【如意神劍】：“kao，又發生什麽事情了？你确定明天繼續？！！！”

常歡看到這個信息，臉黑了一下。她眨眨眼睛，才快速的打了一行字，回複道：

【維維安】：“恩，今天下午險些出了車禍，所以準備不給ta反擊的機會。我想一次性，痛打落水狗！”

【如意神劍】：“（開心~）好噠，明天一定不給組織丢臉！”

【維維安】：“對了，晚上的都市報上面寫了華勝的股票慘跌，無數股民已經傾家蕩産。這是一個好契機！”

【如意神劍】：“咩哈哈，我果然要代表月亮消滅ta。下了，速度去完成任務。】

【維維安】：“明天見！”

常歡關閉了和如意神劍聊天的頁面，又下意識的看向sk的私信。發現他的頭像仍然是灰色的，常歡心裏雖然很失落，還是關了電腦，結賬出了網吧。

回去的路上，她在醫院附近的水果店買了西瓜和梨子。見隔壁剛好有一家中餐館，常歡想了想，還是走過去問道：“老板，你這裏有雞湯賣嗎？”

老板點頭：“有，20塊一份。”

“給我來一份！”

“好嘞！”老板手腳麻利的找了袋子給常歡打包好雞湯：“來，慢走！”

常歡滿載而歸，回去的時候，張起正躺在病床上看報紙：“回來了？”

常歡把西瓜和雞湯放過去：“吃！”

張起苦笑，他揉着肚子：“吃不了了。”

常歡點了點頭：“那就當宵夜。”

張起認命點頭：“成！”

不過常歡還是沒有等到張起吃宵夜她就睡着了，這幾天她精神實在繃的太緊了。再加上白天又受了驚吓，所以晚上一下子就累到了。

等張起看完了報紙，擡頭就發現常歡趴在床邊睡着了。

他放下報紙，從床上起身。

彎腰準備把常歡抱到隔壁的病床上，剛一抱起常歡，他就皺了皺眉頭。實在太輕了，他小心翼翼的颠了颠，大概也就50斤左右。

他把常歡放到病床上，垂眼看了片刻，然後勾唇一笑，轉身回了自己床上。輕手輕腳的打開常歡買回來的雞湯，一個人喝了起來。

第二天，天還沒亮。

常歡就一個機靈的醒了過來，她先是看着雪白的牆壁愣了會兒神。這才想起來自己是在醫院，她深深吸了口氣，從床上起來。卻發現張起的床位上已經沒人了，就連病床上的被子也疊成了整整齊齊的豆腐塊。

常歡湊過去用手量了量，這被子疊的真好。四個角落的落差，還沒一厘米。

“怎麽了？”

張起不曉得什麽時候走到她身後，開口問。

常歡被吓了一跳，她拿手拍着胸口：“你吓死我了。”剛說完，她就愣住。張起脫了病服，穿着自己的衣裳，手裏提着早點，神采奕奕的站在她面前。

“你早上運動了？”

“恩，習慣了每天早上跑步，做運動，松散筋骨！”

張起将手裏的早點遞給她：“吃吧。吃了咱們就要踏上征途了。”

常歡笑了一下，接過他手裏的包子咬了一口，入口是滿嘴的梅幹菜和肉特有的香味，吃起來滿口流油。她又咬了一口：“真好吃啊。”

張起笑眯眯的看着她吃着包子：“吃了刷牙，然後梳下頭發，像雞窩一樣。”

常歡哽住，這人真不會挑時間說話。

吃過了早餐，天已經大亮。

張起辦了退院手續，然後兩人坐着車去了發布會會場。

到的時候，離開發布會還有一點時間。常歡帶着張起去了地下車庫，那裏已經等着幾個人了。

常歡徑直走了過去，開始打招呼：“大家好，我是維維安。”

所有人都張大了眼睛，其中唯一的女孩子，驚訝的指着常歡：“你是維維安？”

常歡笑眯眯點頭：“對呀，我是維維安。”

那女孩子眨眨眼睛，然後嘻嘻一笑：“我是血薔薇。”

其他幾個人也開始一一自我介紹：

“瞎貓碰上死耗子。”

“皇上在吃飯。”

“錢多人傻。”

說完，他們集體看着常歡身後的張起，血薔薇是個自來熟的女孩子：“這位是？”

張起彎嘴一笑：“我是張起。”

張起本來就長得好看，這樣一笑簡直是笑得血薔薇春暖花開。她臉一下子就紅了，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哦，你好，你好。”

張起和大家都打了招呼，常歡這才問道：“大家的準備怎麽樣了？”

‘瞎貓碰上死耗子’嘿嘿一笑，才說：“你放心，我已經調換了報社給印刷廠的報紙。現在我們精心設計的報紙，應該已經散發在市民手中了。”他是負責報社排版打印的編輯。

‘皇上在吃飯’和‘血薔薇’顯然是認識的，他倆對視一眼。‘皇上在吃飯’昂着頭，很自豪的道：“昨天被鎖住的賬號，我也用自己的權限給所有人打開了。而且昨天的新聞，我也把幾個關于華勝最為火爆的帖子截圖留存下來。這時候也已經在網上掀起了滔天波浪了。”他們兩人是論壇創造者和管理人員。

而‘錢多人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淡定道：“我畫的主題插畫也在刊登報紙上面，對了，受了那天新聞的啓發，我還額外贈送了一套服務，讓我的朋友黑了華勝的電腦，等會兒發布會上有好戲看了。”

常歡一聽有些激動的走到她面前：“你朋友，是sk嗎？”

‘錢多人傻’搖頭：“不是，是給你帖子留言的‘精分請自重’。怎麽了？sk是誰啊？”

常歡一聽不是，有些失落，她勉強笑了笑：“沒事兒，謝謝你們了。”

‘血薔薇’嘻嘻一笑：“我們收了錢肯定要辦事，再說了，總覺得我們就像熱血漫畫裏的正義使者一樣。用光明能量，消滅地球上的一切渣渣。”

常歡：“…………。”

而正在這時，華勝的發布會上，出了令人震驚的畫面。

原本播放關于《情迷大清》主題ppt的屏幕，卻爆出了無數下流猥瑣的yan照。有一個年青的記者率先反應過來，拿着相機猛然拍攝。

而其他的記者，也随即反應過來，将會展臺擠的水洩不通，各種刁鑽奇葩的問題，紛紛抛了出來。而更有勝者，直接跑上去，抱着電腦主機就往外面跑。

張責全和金靈玲被騷動的人群，擠的險些摔倒在地。

正在這時候，屋內忽然響起一陣刺耳的鳴搶聲，有人大喊一聲：“警察辦案，閑雜人等一律散開。”

已經瘋狂的記者們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緊緊盯着走進來的警察。其中為首的警察，出示了手裏的身份證明，對張責全道：“我們懷疑你買兇傷人，請你給我們走一趟。”他的話剛落，就有兩個警察上前，将他铐住帶走。

記者們見狀，紛紛搶着拍照。當然，這還沒完，警察剛帶着張責全出去，就遇見一群歇斯底裏的中年人，他們見張責全出來，全都一股腦的圍上來。手裏的臭雞蛋和青菜垃圾，不要錢似的往張責全身上扔，口裏喊道：“還我們的血汗錢，你這吸血鬼。”

這些人全都是炒股輸掉的人，不知被誰組織起來，圍攻在這裏。

為首的警察見狀，又鳴了一槍，大聲吼道：“想上號子的都給我來，我全帶回去讓你們蹲班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