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她的心死了

意識從黑暗中再次醒來的時候，眼睑微顫，唐霏還沒睜開眼睛，眼淚就已經奪眶而出，無聲無息地順着臉頰滑下。

她的身子軟軟地靠在沙發上，地板上是一灘褐色的血漬，血腥味在鼻間彌漫，格外的滲人。

“姐姐，幸好你肚子裏的孩子還小，一顆藥就可以流得幹淨，你也不用太傷心了。如果孩子再大點，有了手有了腳，那看着才心疼。現在嘛不過是一灘血水，你就不要太在意了。”

唐霏慢慢睜開眼睛，她沒想到唐染竟然還在，她想說點什麽，但是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唐姌對上她的視線，臉上卻依然在笑，她拿出一份文件直接丢在唐霏面前，“姐姐，這是亦年叫我帶給你的，他這兩天出差，沒法親自看到你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但是你知道的，他那麽愛我，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所以就更不會要你了。你就幹脆一點，把字簽了吧，這樣大家都省事。”

看着扔在身上的文件，上面偌大的幾個字“離婚協議書”，唐霏笑了，笑得滿臉都是眼淚。

是啊，傅亦年那麽絕情，連自己的孩子都能親自扼殺，又怎麽可能對她留情。

如果是之前，她也許還會執着着離三年之期還有幾天的時間，可是現在，連孩子都沒了，她還苦耗着那幾天做什麽呢。

之前的她太傻太傻，總以為只要默默地對他付出，對他千般萬般的好，總有一天會打動他。哪怕到了最後打動不了，但是起碼跟他曾經在一起過，餘生靠着這點回憶，她也能過得很好。

但是唐霏此刻覺得自己錯了，真的大錯特錯。

傅亦年的心就是石頭做的，就算她把自己的心掏出來，也捂不熱一塊冰冷堅硬的石頭。

指尖緊緊握着這份離婚協議書，她咬緊了下唇，死死忍住，才沒再一次在唐姌面前哭出來。

“你走吧，協議書我會簽的。”

“姐姐，亦年他根本不愛你，也完全不在乎你和你的孩子，所以你別再抱着什麽奢望了。”

“走，你給我走！”

唐霏的情緒瞬間爆發出來，撕心裂肺一般地吼了出來，已經快到失控的邊緣。

唐姌看着她，輕輕勾了下唇，反正目的已經達到，她這份協議書簽也得簽，不簽也得簽。

“好，姐姐，我先走，你冷靜下來好好想想吧。不過我勸你，你還是簽了吧，畢竟你知道亦年可沒有我這麽好說話。”

說完，她輕蔑地睨了唐霏一眼，才帶着人轉身走了。

那份離婚協議書，被唐霏緊緊攥在手上，捏得幾乎變形。

她垂着眸，肩膀輕輕抽動，拼命壓抑的情緒再也控制不住，眼淚大滴大滴地掉了下來，掉在那協議書上，化成一片悲涼的水漬。

偌大的客廳裏，悲涼的味道慢慢蔓延，空氣都僵冷着，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孩子沒了，唐霏的心也死了……

這麽多年無法割舍的感情，舍去所有都想得到的感情，終于在這一刻碎了，碎成了滿地的玻璃渣，每一塊都可以将人割得遍體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