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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盡量跑遠點,秦觀路跟秦明言兩人換着駕車,日夜兼程趕了一天才放下心來。

極速奔跑的馬車颠簸得很,并不适合睡覺,但相對來說總是更安全些。何況真的累起來,哪管得了那麽多,秦笙歌颠了一天早困得要死,再怎麽不适合也是眼睛一閉就能睡過去。

因為被交代過,秦觀路跟秦明言都沒敢叫醒秦笙歌,所以他最後是被自己的肚子跟食物的香氣叫醒的,而且還是從床上醒來的。

秦笙歌伸了個懶腰,摸了一下咕咕叫的肚子,起身走到窗邊探頭出去,便能看到熱鬧的街道,來往的人群和街邊吆喝的攤販都讓他雀躍不已,指着下面一個小攤子說道:“我要吃那個,那個方的白色的看起來……”

他話還沒說完,一個瞪大着眼睛的人頭忽然從他眼前飛了過去,從他指尖堪堪擦過,啪叽落到地上引起人群的哄鬧他才從愣神中反應過來,把剩下的的話吐了出來:“很好吃……”

我去這地方可真夠刺激。

秦觀路跟秦明言也是吓了一跳,都湊到窗邊來,把秦笙歌往裏護了些。

“我沒事。”秦笙歌把兩人撥開了,自己又探了半個身子出去,樓下很是吵鬧,街邊的小販都往裏撤了點,遠一些的已經準備收攤跑了。大街中央有個男的捂着肚子在地上很是痛苦的樣子,旁邊跪着的人只剩了身子,而引起一切騷動的,則是一撥穿着白衣的人。

為首的是個二十來歲的青年,那人相貌長得清秀,眉宇間的稚氣還未脫幹淨,帶着幾分自得的傲氣。昂首挺胸,手裏搖着一把畫着山水的折扇,另一邊寫了個字,但搖啊搖的看不清楚是什麽。

秦笙歌眼睛在人群中掃了一圈,最後落到為首青年腰上的玉佩上,眉尖微挑:“這裏是追雲門的地方?”

秦明言疑惑道:“公子您怎知道?”

“玉佩。”秦笙歌道,“追雲門弟子每人都有一塊祥雲紋玉佩,是他們的信物,也是标志。”

秦明言笑道:“公子您懂得真多。”

“是你懂得太少了。”秦觀路發出一聲輕輕的哂笑,指了指為首的男人,“那個是追雲門門主的寶貝獨苗,叫雲豐羽,是個被寵得無法無天的小少爺。”

秦笙歌從鼻子裏飄出一聲輕輕的“嗯”,他倒是記得這個角色,但也是炮灰一個,被打完臉就狗帶了。

三人還在說的時候,雲豐羽已經動起來了,他走到地上的男人面前一腳踩住了他的手,用力碾了兩下,男人嘴裏發出的慘叫秦笙歌在二樓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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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觀路見狀眉心蹙起來,壓着聲音喚了聲“公子”。

秦笙歌知道這人正義感爆棚,擡手阻止後只說一句:“看看再說。”

然而雲豐羽的動作并沒有停止,他腳上的力道加重,踩得男人的手都開始發黑發紫,不絕于耳的慘叫聲還是讓秦觀路沒忍住動了起來。

“觀路等等。”

秦觀路才動了一下,就被秦明言叫住了,接着一個低緩的男聲從底下傳了出來:“這茶,涼了。”

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從茶棚裏伸了出來,玉似的手指握着杯子輕輕往外一撒,茶潑出去正好撒到雲豐羽身上,白色的衣擺立刻出現了幾攤淡黃色的茶漬。

雲豐羽立刻就火了,把注意力轉到茶棚下的男人身上,怒道:“還不快給本少爺道歉。”

茶棚下的男人聞言只是淡淡笑了一聲,連嘲諷都不帶,就像給雲豐羽努力講出來的笑話一個勉強的獎勵。

“你——!”

見自家少爺發火了,跟在他身後的人站出來攔在了他身前,既是撐腰,也是保護。

雲豐羽心情這才好了些,臉色浮出得意之色,手上的扇子搖的頻率快了些,拉長的笑聲末尾擡出些輕蔑來。

男人這次沒再出聲,反而是一個嬌滴滴的女聲出來了:“你聾了嗎,沒聽到我家公子說的,還不快沏壺新的過來。”

雲豐羽一聽臉立刻垮了,擋在他身前的兩人臉色一凜,兩只手都壓在了腰間的佩劍上。

随着“铮”“铮”兩聲劍出鞘的聲音,鮮紅的血液在在茶棚頂上開出兩朵濺射的花。

兩聲慘叫從下方直接傳進了秦笙歌耳朵裏,那聲音卻不是來源于茶棚底下,而是護在雲豐羽身前的兩人。

那兩人去拿劍的手都從肩膀處直接被砍下,血染紅了衣裳,也濺到了吓愣的雲豐羽臉上。他緩慢擡起的指尖在臉上抹了一下,血還是溫熱的,帶着一股并不陌生、但也談不上熟悉的味道。

其他人見狀也愣了,好半晌後雲豐羽嘴裏發出驚恐的“啊啊”聲才反應過來,紛紛抽出了劍。

本應是劍拔弩張的場面,卻因為追雲門的幾人瑟縮的樣子變得有些搞笑,雲豐羽一邊嚷嚷“快上”一邊怯懦地擠開人群往後退。

跟着雲豐羽出來的大多是追雲門一些玩心未泯、修行較低的弟子,只有護着雲豐羽那兩個人還能擺得上臺面,但他們連對方拔劍的動作都沒看清楚就各斷了一臂,這還打屁啊。

秦笙歌支着腦袋在窗臺上看得樂呵,在雲豐羽丢下一句“你給我等着”之後灰溜溜跑掉的時候沒忍住還笑出聲來。

這老套得。

雲豐羽一走,茶棚下的人也準備走了,聽到下面收拾東西的聲音,秦笙歌立刻蹿回屋子裏往擺着花盆的地方走。

秦明言見狀疑惑道:“公子,你做什麽?”

“人家給我們看了好戲,總要給點東西意思意思嘛。”秦笙歌應着走到花盆前,伸手折了一枝他說不出來名字的紅花,再走回窗前正好聽見了剛剛說話的女人的聲音。

“公子——人家衣服都髒了。”

“再買就是了。”

那低緩的聲音比方才溫和了些,主人從茶棚裏走出來,秦笙歌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一頭青絲用一支雕花精致的玉簪随意地挽起,半透的紅色紗衣罩住月白的衣衫。

見人要走,秦笙歌也來不及打什麽招呼,只是簡單“哎”了一聲把人叫住,便把手中的花丢了下去。

站在男人身旁的人手按到劍上,卻被他輕手一揮攔下來了。他看都沒看,另一只手輕輕一抓,便準确無誤地把花抓到了手裏,湊近嗅了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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