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茜姐的話

她說，“不，曉明，你不要這麽說，你沒有對不起姐什麽，姐知道你還小，還年輕，有些時候難免會犯錯。姐不會怪你，只要你會改，姐一定會原諒你的。”

我搖頭，她越是這個樣子，我越覺得自己罪不可恕。我求着她，“姐，我情願你恨我，也不願你對我這麽好。你這樣，我會覺得太沒用了。”

她搖着頭，沖我笑，然後說，“曉明，不是的，你很好。走，我們都不要哭了，姐帶你吃飯去，我們不去想那些不開心的事了。”

她擦了擦眼淚，拉着我，好像就真的什麽事都沒發生似的，讓我跟她出了門。

我看着她倩麗的背影，心裏那股難受的勁怎麽也消減不下去。

她帶我上了她的車，等我坐好後，她就一直盯着我看，然後忽然流淚，捧着我的臉說，“你看你，都瘦了這麽多了，你要好好照顧身體，別總是讓姐擔心。”

我張了張嘴，還沒說出什麽，她忽然又低下頭去，打開車上的音樂，問我想聽什麽歌。

我說了句随便，便轉頭望向窗外的景色，眼淚卻在這時潸然而下。

可能是寂寞，空氣變得很稀薄，滿城霓虹開出荒漠。

還為你等着，我的心快要死了，要用什麽刺激我魂魄。

太深，太多，愛會走火入魔，

任由你，自由的，耗在我苦中作樂。

這城市那麽空，這回憶那麽兇，

這街道車水馬龍，我能和誰相擁。

這眉頭那麽重，這思念那麽濃，

alone，這感覺我跟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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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城市那麽空，這胸口那麽痛，

這人海風起雲湧，能不能再相逢。

這快樂都雷同，這悲傷千萬種，

alone，這個我誰能懂。

這城市那麽空，沒有你的空洞，

連呼吸帶出的風，響得震耳欲聾。

我站在黑暗中，心已經跳不動，

alone，再愛也沒有用。

歌聲缭繞在耳邊，卻刺激我的心髒，一下比一下疼得難以呼吸。

唱完一曲後，她忽然回過頭來看我，眼睛裏含着一抹悲傷的笑，說，“這首空城好聽嗎？要是我唱，會更好聽。”

我悄悄抹去眼角的淚水，笑着點頭，“嗯，你唱一定會更好聽。”

她忽然就不說話了，過了好一會兒，她像自言自語般，神情那麽悲傷地說道，“這幾天，我的心就像這首空城一樣，連靈魂都被抽空了，飄飄蕩蕩，找不到一個支點。曉明，我快瘋了你知道嗎？”

她望着我，眼睛那麽亮，亮得我的心髒酸脹難受，她卻在笑。

車子很快停在上次她帶我來的這家餐廳，将車開進地下室後，我們進了電梯，一路往上，到了那家自助餐廳。

她牽着我的手，走在我面前。她穿着一條簡約的淺色連衣裙，露出細白修長的小腿，吸引了不少男士的目光。

到了人少的地方，她回頭低聲跟我說了句，“那些男的真讨厭，一直盯着我看，好煩！”

我笑了笑，說，“誰讓你這麽漂亮，還穿得這麽好看，是個男人，都會忍不住多看你幾眼。”雖這樣說着，我的手卻不由自主搭上了露出的肩，遮住了不少芳華。

她沖我吐吐舌頭，然後問我，“曉明，你也覺得姐姐很漂亮對不對？你還喜歡姐姐嗎？你愛我嗎？”

我望着她此刻的眼睛，心裏一下一下鼓動得厲害。像她這樣美好的女人，不管是誰，都會忍不住動心。我愛她，我當然愛，很愛很愛，可是此刻，這個“愛”字我怎麽也開不了口。

經歷了那麽多後，再提到這個字，真的很沉重，所以我望着她，謹慎着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茜姐見我半天沒有說話，忽然松開了一直牽住我的手，神情變得很冷漠地道，“你如果真的不愛我了，你說出來，我又不會吃了你。”

她大步走開，在一旁拿了盤子後，自顧自地撿她喜歡吃的菜。

我跟在她身後，想找話跟她說，可是她總是不回頭，好像真的生氣了。

我正愁眉苦臉不知道該怎麽辦時，她突然回身，夾了塊肉放在我盤子裏，然後繼續往前走。

我看着她，又看了看盤子裏的肉，心裏一下子又溫暖了起來。我就知道，她不會真的生我的氣，她總是這樣毫無保留的對我好，哪怕我欺騙了她，背叛了她，甚至還傷了她的心，她卻還能像現在這樣對我好。

她這樣，越讓我覺得無地自容。

等選好了菜，我們找了個安靜得地方坐下。我忍不住告訴她，“姐，其實你沒有必要對我這麽好，真的，我不值得。”

她卻不擡頭，将她盤裏的一塊雞腿夾到我的盤子裏，溫柔地說道，“曉明，快吃飯吧。”

我看着她那樣若無其事的樣子，我知道她心裏很不好過，可是她不說，她什麽都不說，她将所有的情緒埋在心裏面，壓抑着，裝作好像真的雲淡風輕。

可是我看着她這個樣子，卻覺得害怕。

我放下筷子，認真地看着她，我說，“姐，我知道你的心裏很不痛快，你要是覺得難過，你就說出來，你要罵我也好，打我也沒關系，你別一直藏在心裏。”

她沖我搖了搖頭，在一旁拿了幾張紙給我，說，“曉明，你別這樣，我們好好吃飯好嗎？我們難得一起吃飯，不要說那些不開心的。”

我接過紙巾，胡亂地擦了把臉。

她望着我，眼裏忽然又浸出淚來。

她說，“你是知道的，姐從小孤苦無依，長這麽大，真正心疼姐關心姐的沒有幾個，所以姐對那些對姐好的人，會特別的珍惜愛護。”

她擡起頭來，眼淚已經滑下，緊接着說道，“李曉明，你知道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你是除了咱爸爸外，姐最愛也是最想在一起一輩子的男人了。我知道你還小，很多事情你還不懂，不管你之前做過什麽錯事，姐都會義無反顧地原諒你。再過一段日子，姐可能就要嫁給別人了，姐可能永遠都不可能跟你在一起了，所以，我們可以在這段日子裏好好相處嗎？哪怕這只是黃粱一夢，姐也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