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白無常走後,影院工作人員帶着兩個大垃圾桶走到他們身邊:“兩位先生,不好意思,我們馬上要開始清理場內了。”
出了電影院,景泺忍不住問:“剛剛香灰就在我包裏,為什麽它沒受到影響?”
宋轶:“香灰要撒在身上才有用。”
這麽說來,阿婆當時也是往他身上撒的。
他疑惑道:“那家裏的那些香灰是怎麽變少的?”
宋轶笑笑:“那爐子是個法器。”
到了家,宋轶擡手,在爐子上敲了兩下。
緊閉的香爐咯啦一聲,自己翻開了蓋子,景泺新奇地盯着,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宋轶兩只手臂忽然從他肩上穿過,身子往前,做了一個擁抱的姿勢,立體的五官猝不及防的湊到他眼前。
“嘩”的一聲,宋轶拉開他背後的雙肩包拉鏈,拿出那包香灰後,馬上就站了回去。
景泺半天才從剛剛那個動作裏回過神來。
他看了眼香爐裏頭,才發現香灰原先只剩下薄薄一層了:“……原來鬼的數量有這麽多。”
這麽一提,他才想起自己這個鬼師也當一段時間了,到現在還什麽都沒做成。
“不多,”宋轶道,“應該有鬼住在這棟樓裏,每晚都來找你。”
“……”
宋轶繼續說:“可能香灰都用在它身上了。”
把香灰倒進爐子時,景泺才發現,那一袋子的香灰,才堪堪裝滿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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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問:“這些灰花了多少錢?”
“6000,”宋轶表情未變,“她漲價了。”
烏七明顯是算到了他的工資,漲價都剛好漲到他的工資線上。
“……”
景泺抿唇想了許久,大步走進屋裏。
宋轶跟着進去,正準備關門,被景泺攔住了,他放下包,手裏抓着一個木椅子,道:“走。”
宋轶問:“去哪?”
景泺言簡意赅:“捉鬼。”
他眉頭緊皺,頗有種随時準備英勇就義的悲壯。
宋轶眼底微訝,挑眉看他。
其實他之前也想過把這棟樓清理幹淨,但一想到景泺見鬼時的反應,就把這個想法抛到了腦後。
世人有句話怎麽說——能用錢解決的事,都不算事。
月薪6000的宋轶先生覺得此話在理。
景泺繼續道:“……一個月6000,太貴了。”
他對金錢的執念不重,從沒做過大富大貴的夢,可是每個月要平白支出6000,還是非常心疼的。
而且就這麽放任那只鬼在這樓裏呆着,也不是辦法。
出門前,景泺咽咽口水,問:“要不要給黑無常打電話,讓她來幫把手?”
宋轶斂下嘴角,道:“不用,她來了是添亂。”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怎麽,這回走出門,比剛剛回來時感覺要冷一些。
這棟公寓一層有兩戶人家,走廊不長,面前是電梯,旁邊就是安全通道。
景泺強忍着心底的不安,問:“我們怎麽找它?”
“我觀察過,白天的時候灰不會變少,說明它只有晚上才會出來,所以它一定沒附身在別人身上,”宋轶拿過他手上的木凳,放到一邊,繼續道,“發現靈體,對你來說是一項最簡單的技能。”
景泺剛想問是怎麽個簡單法,一陣冷風吹過,吹起他一身雞皮疙瘩。
循着風向望去,他發現地上有一道水漬。
水量不多,但能成功的連成一條路線。
有什麽東西走過這條路。
他看着安全出口緊閉的大門,道:“……如果我沒弄錯的話,應該在那邊。”
他聲音裏有不明顯的顫抖,宋轶聽的分明。
“你在這等我。”宋轶道。
景泺一愣:“那門是關着的,它不一定就在門後,也有可能在樓上或是樓下,你能找到嗎?”
宋轶:“我去看看,不在門後你再過來。”
說完,也不等景泺反應,就大步走了過去。
安全通道裏的燈是聲控的,宋轶打開門時,裏面一片黑暗,配上大門的吱呀聲,莫名有些滲人。
宋轶身形消失在門後。
等了近三十秒都沒見他出來,景泺眉頭皺得死緊,叫了一聲:“宋轶?”
一片寂靜。
景泺舔舔唇,沒過多猶豫,顫着腿走了過去。
剛走到門前,安全大門再次被拉開。
宋轶探出臉道:“來吧,它不在這。”
景泺剛進去就看到了地上的水漬,斷斷續續的延伸到樓上。
他脫口而出:“在樓上。”
宋轶動作極快,轉身就上了樓,他用手掌拍了拍牆壁,發出兩下聲響,但樓上的聲控燈一直沒亮起來。
這時,景泺聽到一聲若有似無的叫聲。
他說不出是什麽聲音,細細弱弱的。
“就在上面,”他趕緊叫住宋轶,急道,“你先別過去。”
宋轶聽了後,腳下的動作反而越快了。
“你就站在那。”丢下這句話,宋轶頭也不回的上了樓。
緊接着,樓上立刻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像是什麽東西被掀翻了,帶着回聲,在這靜谧的環境尤其吓人。
景泺連着叫了幾聲宋轶。
燈滅了,景泺跺了下腳,燈光再次亮起,宋轶卻還是沒下來。
樓上也沒了動靜。
景泺咬着下唇,攥緊拳頭,橫下心就往上跑。
才沒跑幾步,他就停住了。
只見宋轶手裏抱着一個大大的紙箱子,緩緩地走下樓梯,剛剛他聽到的聲響應該就是這個紙箱子發出的。
景泺忙問:“是什麽?”
“喵。”
一道撓人的叫聲從紙箱裏傳出來。
這是……
“貓?”
宋轶走到光亮處,景泺還沒來得及探頭往裏看,又是一陣叫喚。
“喵~”一只貓從紙箱子探出頭來。
景泺怔住了。
這只貓……準确來說是這只死貓,已經完全瘦得不成貓樣,它的毛發上都是灰塵,全身都濕噠噠的,毛緊緊貼在身上,把它骨瘦如柴的身形襯得更誇張了。
最駭人的,還是他身上的傷痕,一道一道,縱橫交錯。
它的脖子上,有一把完全插入喉間的小刀。
貓見到它,原本無神的綠眸子忽然就有了色彩——憎恨的色彩。
“喵!”它叫得凄厲,跳出來就想抓景泺的臉。
宋轶剛想出手,沒想到面前的景泺比他更快。
說來也好笑,這只死貓原是想上去傷人的,卻被景泺跟逗寵物貓似的牢牢接在了手裏。
生物的力量差距就是這麽龐大,就算這只貓成了鬼魂,在景泺眼裏,它的力道仍舊不足一提,他很輕松的就制住了貓的動作。
他走到光亮處,小心地翻開貓的毛發。
裏面的傷痕暴露在視線中,傷痕工工整整,絕對不是貓打鬧時或是無意間傷到的。
是人為的。
它喉間的刀子是把廚房用的小刀。
宋轶還舉着箱子,道:“之前的敲門聲,應該就是它用刀的木柄弄出來的。”
景泺先是沉默,眼底蘊含着不少情緒。
“這棟公寓裏,有人在虐貓。”
他聲音低沉,還有些壓抑不住的憤怒。
難得見景泺生一回氣,宋轶掏手機的動作也頓了一下。
他正準備給黑無常打電話,就見景泺抱着那只嗷嗷掙紮的死貓,大步走下樓梯。
他放下手機,問:“去哪?”
景泺頭也不回:“看能不能幫它把刀子拔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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