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二十八、“小人多有隐瞞,實在迫不得已,昆侖君贖罪
“我沒瘋, 山河錐既然被你拿了,那也就算了, 因為遲早有一天你會帶着它一起來找我, 不過功德,我志在必得。一旦四柱斷了兩柱,掀起半邊的天,世上就沒有什麽能攔得住我。”鬼面終于開了口, 而後, 黑沉沉的目光掃了一圈,“你來就來了, 還帶這麽多烏合之衆——他們是怕你當場反水嗎?”
這話無差別攻擊, 在場所有人幾乎都被他扇了一巴掌。
鬼面目光一轉,看到了趙雲瀾, 臉上的笑容愈加詭異:“哦, 原來令主也在, 怪不得。”
大慶表情一冷, 可是才邁動腿, 就被趙雲瀾一把拉住了長發給扯了回來。
趙雲瀾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一只手抓着大慶的頭發不讓他亂竄, 一只手伸進兜裏, 摸出根煙來。
大慶變成了人, 也依然遵循了貓被揪毛時候的能, 回手給了趙雲瀾一爪子,只不過沒了長指甲, 只給他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白印。他發現趙雲瀾的手冰涼得吓人,忍不住愣了一下。
“別添亂,死胖子。”趙雲瀾毫不違和地對着一個仙氣飄渺的“人”叫出了那三個字。
大慶:“你怎麽了?”
趙雲瀾輕輕地吐出一口煙圈來,他的嘴唇越發白得沒有血色,眼睛卻依然亮得驚人,他的手指無意識地在煙上撚了撚,用一種比耳語還要低的聲音對大慶說:“我有些緊張。”
大慶瞪大了眼睛。
趙雲瀾目光往旁邊轉去:“地府後面跟着鴉族,其他妖族人自成一家,西天的羅漢,那一頭是什麽人,道家嗎?”
鬼面驚天動地的一斧子劈下來,人群中已經自動分出了群。
“要麽是德高望重的,要麽是得道升天、有了職的。”大慶說,“但是沒有一個有資格插手這兩人争鬥的,要是沒有你帶,他們連上都上不來。敢在這裏大動幹戈的,除了他們兩個,我就只見過拖着蛇尾的。”
人面蛇身,是古女而帝者,女娲。
陰沉的天空裏開始有雪片飄過,醜陋的幽畜和各路鬼泾渭分明,彼此對峙,一觸即發。
大慶扭頭不去看大木,勉強自己冷靜下來,對趙雲瀾說:“你最好退後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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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雪片打濕了趙雲瀾的煙頭,他從兜裏摸出一張紙巾,把煙頭和煙灰裹好,環保地塞進兜裏,依照大慶所言退到了戰圈之外。他徑直繞過其他人,走到了大木下,伸出手放在冰冷幹枯的樹幹上。
大木不知有多高,但從地底暴露出來的大根都已經到了趙雲瀾的胸口,它自己就像一個盤踞在這裏的明。
“雖然我什麽都不知道,”趙雲瀾心說,“但你是認得我的吧?”
他這樣想着的時候,突然,從他的指縫間,大木的樹幹處滋出了一個細小的、嫩綠色的芽,它慢慢地抽出纖細如發絲一般的莖,溫柔地纏住他的手指。
趙雲瀾摸了摸他随身帶着的微型登山包,輕輕地笑了一下:“那我就先試試。”
這時,鬼面伸手一抓,巨大的煉魂鼎就被捧到了鬼面那雙仿佛能遮天蔽日的手心裏,在慘白的手指映襯下,一股一股灰黑色的東西在煉魂鼎中湧動。
“功德古木——未生已死之身。”趙雲瀾聽見鬼面低低地說,“令主知道功德究竟是什麽東西嗎?”
趙雲瀾轉過身,背靠大木,遠遠地對鬼面仰了仰臉:“你說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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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黃大戰蚩尤之前,就有諸分據,伏羲女娲二帝為了建立秩序,上昆侖山,讨了大木的一根樹枝,女娲記恨造人時帶有三屍的泥土,于是自作主張,把木插在了大不敬之地的”
斬魂使斷喝一聲:“住口!”
他身上突然飛起看不見底的黑氣,手中斬魂刀無限延長,像當年傳說中的定海針一樣,只有刀柄處依然不足兩寸,以供人握,承着這千斤的重量。
斬魂刀的尖端似乎已經觸碰到了天際,雷動的風雲被他一刀攪起,嘩啦一道驚雷落下,讓人有種他把天捅了個窟窿的錯覺——雷直地劈向鬼面的頭頂。
鬼面大笑一聲,硬是仰起頭,張嘴接住了這道雷,吞進了肚子裏,斬魂刀随即落下,就着鬼面手中煉魂鼎的位置,一路斬向他的胸口,刀口過處卷起了凄厲的朔風,拳頭大的碎冰四處紛飛,大片的幽畜撲過來,在一片飛沙走石昏天黑地裏,與昆侖山頂衆鬼不分青紅皂白地戰在了一起。
趙雲瀾費了一番工夫才穩,幹脆坐在了大木隆起的樹根上,在一片兵荒馬亂裏沒什麽事,又點了一根煙,心裏終于明白斬魂使的尴尬——鬼面不拿他當敵人,其他人也不拿他當盟友——打成這樣,才是他們倆的真實水平,上回在山河錐下,要不是鬼面手下留情,恐怕絕對沒有那麽容易結束。
鬼面當時似乎不想認真地和斬魂使鬥。
“大不敬之地?”趙雲瀾低低地重複了一遍,鬼面三言兩語似乎就将他心裏一直疑惑的事交代清楚了——傳說人有三屍,就是指人的“貪、嗔、癡”,而那書裏說,人身上的三屍是從泥土裏得到的,那麽“大不敬之地”,很可能指的就是所謂“貪嗔癡”的源頭。
只見鬼面騰空而起,躲過了斬魂刀,落地時整個昆侖山都跟着顫了顫,他繼續說:“木慈悲,先枯死,後生根,長成了後世傳說的功德古木,在炎黃與蚩尤一戰之後”
“閉嘴!閉嘴!”斬魂刀橫切過來,趙雲瀾幾乎看不見沈巍在什麽地方,更想象不出來他是怎麽把手裏近百米的刀揮灑自如的。
橫刀腰斬,鬼面話音再一次斷了,他的身影驟然縮小,剛好在縮到一半高的時候,斬魂刀從他的頭頂劃過,煉魂鼎一聲巨響落在地上,瞬間有無數個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叫出了它的名字。
以煉魂鼎為中心,沒沒了的幽畜層出不窮。
趙雲瀾眼看着煉魂鼎的方向,既不顯得義憤,也不顯得激動,甚至是在驟然察覺到身後有人靠近的時候,也沒有回頭。
大慶卻沒有那麽淡定,他驟然從樹上撲了下來,手裏是一只巴掌大的短刀,就像貓爪一樣隐藏在他的手心裏,鬼魅一般地撲向了那靠近的人。
鬼面一擡手,生受了黑貓一刀,他的手腕如同鋼鐵造就,一聲輕響,把大慶的刀刃彈向了一邊,鬼面回手做爪,去抓大慶的脖子,大慶化形以後依然靈敏異常,往後連翻了兩個跟頭,一躍跳上了大木的樹枝,保持着跪坐的動作,虎視眈眈地瞪着他。
“打貓,你也得看主人,”趙雲瀾這才開口說,而後他頓了頓,緩緩地轉過頭來,斂去臉上的笑容,淡淡地看了鬼面一眼,突然一聲輕笑,“不過是靠着我一盞肩上魂火,讓你能混上昆侖山巅,真以為這是你家的地盤了?”
這一句話仿佛比槍林彈雨還管用,方才還嚣張不已的鬼面的腳步驟然停下,在他身後三米遠的地方謹慎地定,一步也不敢往前走了。
匆匆趕來的沈巍猝不及防地聽見這麽一句話,整個人都呆住了。
“炎黃與蚩尤一戰之後,三皇不忍,請示了天道,而後用功德古木削出一杆功德,萬物有靈,記一切生靈功過是非。”趙雲瀾用一種不慌不忙的口氣說,他直視着鬼面的面具,慢吞吞地吐出一口煙圈來,“後來功德作為四聖之一,在女娲補天時,為大鼈四腳化成的四條天柱封辭,輪回晷流落民間,山河錐落入地下,功德”
趙雲瀾輕輕地牽扯了一下嘴角,目光轉動到一邊:“功德化成千千萬萬碎屑,落在了天下所有生靈身上——是不是,判官大人?”
一個隐于大木後的人影緩緩地踱步出來,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五體投地,顫聲說:“小人多有隐瞞,實在迫不得已,昆侖君贖罪。”
趙雲瀾的目光從他身上掃過,虛飄飄的沒有停留,只是似笑非笑地嘆了口氣:“大概是判官大人心地純良,不善于做這種坑蒙拐騙的事——我告訴你,騙人,要做到九假一真,像你昨天晚上跟我說的滿嘴瞎話,漏洞百出,實在太容易叫人識破——三魂七魄是随女娲造人而來,什麽時候功德的碎片也能占着一魄了?取功德要從所有人身上撥出一魄?我恐怕做不到,我認為諸位也做不到,你說呢?今天在場的,恐怕有一多半的人是被你這‘天下蒼生’四個字給騙來的吧?”
判官哆嗦得像篩糠一樣。
就在這時,如堡壘一般被人争奪不休的煉魂鼎突然震動了起來,繼而是整個昆侖山,趙雲瀾身後的大木突然冒出無數的新芽,枯枝“嘩嘩”作響,而後,枯死的樹枝上接了雪水的地方,突然長出稀疏的小花來。
男人懶散地靠在樹幹上,似乎并不把這樣大的動靜放在心上,他甚至在震動過後的空檔裏補了一句話:“既然功德是我昆侖的東西,為什麽你不把它物歸原主呢?”
鬼面面具上的人臉不由自主地扭曲着,趙雲瀾眼半睜着,用被雪打濕的紙巾接着,彈了彈煙灰,又扔出了一個炸彈:“不用和我故弄玄虛,我知道你長什麽樣。”
感覺到身側的人陡然一僵,趙雲瀾又微微降下了聲音,像是解釋什麽似的說:“萬般色相皆虛妄,難道我會連人都分不清楚?”
斬魂使沒來得及開口,昆侖山巅突然卷起大風,比方才兩人鬥法時還要劇烈,坐在樹上的大慶險些給直接周下來,他立刻化身黑貓,用雙爪緊緊地扒住樹幹。斬魂使和鬼面人還好,趙雲瀾靠着大木避風避了個正着,其他人卻全部東倒西歪。
判官保持着跪地的姿勢摔了個狗啃泥,打鬥的那些,正騰空的,被生生壓了下來,正遁地的,又被囫囵挖了上去,數十只幽畜被卷上了半空,攪進了風漩裏,仿佛要将所有人一起一口吞進去。
在漩渦之中,一支大的影子若隐若現的閃爍,是功德!
煉魂鼎一瞬間分崩離析,功德重現人間。
然而趙雲瀾、沈巍與鬼面三個人誰也沒動地方,就像那根被所有人削減了腦袋搶的大功德,突然和他們沒什麽關系了。
鬼面突然問:“既然令山聖志在必得,為什麽不請?”
趙雲瀾在戰都不穩的大風中成功地保持住了他裝逼的表情,意味深長地說:“恐怕有人等着坐收漁利呢。”
頭上撞出個大包的判官低下頭,連話都沒敢說。
鬼面嘆了口氣:“你對我們有借火之恩,我實在不想這樣。”
說,他呼哨一聲,讓人麻心的幽畜從地下湧出來,将他們團團圍在中心,斬魂使立刻在了趙雲瀾身側,手按在了刀柄上。
“哦。”趙雲瀾冷冷地說,“原來是我的樹長蟲子了。”
他說,手裏忽然撒下了什麽東西,就像往地裏到了一大濃硫酸,地面上正在往外冒的幽畜發出類人的、尖利無比的慘叫,判官臉色慘白,幾乎不管是不是會被那大風吹走,飛快地往一邊退去,邊退邊說:“五黑湯,是、是五黑湯”
五黑湯,是取黑狗、黑貓、黑驢、黑豬以及烏骨雞的血和成,必要陰時陰月出生,身上沒有半根雜毛的、黑心黑肚才行,都不是什麽貴重物品,可是湊巧難得,是克制泉下陰人的秘方。
這東西來是給誰預備的,不言而喻。
誰知他們各自寸土不讓,還沒來得及動手,就在這時,功德忽然皺縮,電光石火間,直地沖着大木飛過來,在衆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竟然就這麽直地沒入了大木裏。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沒想到這個變故,鬼面一甩袖子,徑直把判官打飛了出去,而後立刻就要把手伸進大木中去抓,趙雲瀾能地格住他的手。
鬼面的胳膊硬得吓人,趙雲瀾覺得自己的手腕就像是重重地撞在了一塊鐵板上,不用掀開袖子看,裏面也肯定青了。
不過他沒露出來,鬼面也出于某種原因,不敢和他硬碰,轉手變招,從趙雲瀾身側插/進大木。
只聽一聲讓人牙酸的尖銳的摩擦聲,鬼面的手被大木毫不留情地彈了回去,他用力過猛,堅硬如鐵的指甲竟然折了兩個,裏面湧出烏黑的血。
趙雲瀾縮回手插/進兜裏,似乎是一副早料到的模樣,笑眯眯地說:“怕你手疼攔着你,可真不識好歹啊。”
鬼面牙咬得咯咯作響,一轉身化成一團黑霧,不見了蹤影,幽畜卻沒被他帶走,依然在往趙雲瀾他們身邊湧,全都被一把斬魂刀斃在三尺以外。
直到這時,趙雲瀾松了口氣,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随後,他試探地伸手摸了一下大木的樹幹,感覺到似乎有一種引力,正在把他往裏拉。
真是棵好樹,趙雲瀾驚喜地想。
“你”沈巍頭上的兜帽被功德出世時的風掀掉,身上的一團黑氣已經給吹得潰不成軍,隐約露出那張趙雲瀾熟悉的臉,他的表情極其複雜,似乎是期盼、憂心,又帶了一點小心翼翼的緊張,“你都想起來了?”
“當然是連猜再蒙外加胡說八道的,你們這幫二貨,連這也能信。”趙雲瀾沖他擠擠眼,用力甩了甩手腕,“哎喲我去,撞得我還挺疼,鬼面那小子真是個金剛葫蘆娃變的。”
沈巍:“”
他感覺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又從嗓子裏被人一把推回了腹中,砸得他胸口疼。
“替我攔住他們,大木好像在叫我,我得走一趟,能糊弄到功德就更好了。”趙雲瀾說着,縱身鑽進大木裏,身體已經沒入了一半,又想起了什麽,回頭對沈巍說,“先回去的留燈留門,愛你。”
說,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大木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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