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賣配方

“去城裏做什麽？”陶老爹語氣不算好，但隐含的怒意卻不是沖着陶鯉去的。

對這個收養來的孫女，陶老爹雖然不能像對親孫女一樣的親近，但因為陶鯉素來聽話孝順能吃苦，加上養了這麽多年了，也多少有點感情。

特別聽着屋裏告狀的哭罵的聲音，煩躁的陶老爹對這個安靜乖順的養孫女，更多了三分喜愛——要這是他們老陶家的親孫女該多好？

陶鯉看起來有些緊張，深吸一口氣後，才小聲又認真的道：“爺，我想先去打探一下香液能賣多少錢，我裝作丫鬟去店裏問，一般都能得到實價，等明個兒奶拿着香液去賣，咱們就不會被人給忽悠了。”

“嗯……難為你這時候還能想這麽細。”陶老爹面露欣慰，從懷裏掏出十幾枚銅板，塞進陶鯉手中，“你跑一趟城裏也回不來吃飯，自己在城裏吃點好的，去吧。”

第一次從陶家人手裏看見回頭錢，陶鯉這下是真的呆了，捏着那十多枚還帶着體溫的銅板，心裏莫名的酸楚。

看她這幅受寵若驚的模樣，陶老爹心裏又軟一分，有些生疏的摸摸她的頭。

“好了，去吧。”

“嗯！爺我走了！”狠狠的點點頭，陶鯉露出一抹燦爛的甜笑轉身跑走，陶老爹又被晃了一下眼。

回頭看看自家的兩個孫女，陶老爹心裏又一陣煩悶——要自家孫女能長成這樣，有這樣讨喜的性子，還用得着愁嫁妝？上門求親的人都能把門檻踩爛了！

離了陶家，陶鯉就像出籠的小鳥一樣，搭了車去到城裏，謝過捎她的好心大哥，整理好自己破舊但幹淨的衣裳，目标明确的往裏走。

“玉生香”，是落梅城中最大，也是最好的香料鋪子。其中售賣的不僅是香粉香液，還有各種用來擦臉擦身子甚至加在浴池中的香膏。

玉生香的東西金貴，普通人家的人甚至不敢走到店門口，只能羨慕的在路過時往裏看兩眼。

裏邊兒走動挑選的都是落梅城裏各家小姐閨秀身邊的丫鬟婆姨，即使是下人，她們也穿的比普通富貴人家的閨女還好。

當然，身份更嬌貴些的小姐，那是不用派人來選購的，玉生香每逢有什麽好東西，都會取了小樣送去小姐們府上，被看上的，馬上有夥計把包裝精美的香料送過去。

就這麽一個奢華金貴的地方，陶鯉往門口一站，就顯得那麽的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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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是在陶鯉故意裝出怯懦時的效果。

“這位姑娘，您這是有什麽事兒？”

店裏的夥計跑出來一個，先引着陶鯉往門邊站站，才客客氣氣的問起話來。

“這位小哥，能不能麻煩您幫我找一下掌櫃的，我，我有點東西想賣。”

夥計一愣，還是擺出笑臉小聲道：“姑娘您要賣什麽？難道是什麽好的香料？”

玉生香是賣香料的，但也經常有拿着類似沉香之類好東西的普通人來賣，所以夥計的态度還算客氣。

點點頭，陶鯉把已經提煉了兩遍的香液瓶子取出，拔出塞在瓶口的軟塞，一股讓人精神一振的清冽香氣幽幽散出。

“不知這東西，能不能入得了玉生香的眼？”

陶鯉輕輕笑出聲來，靈動的眸子帶着自信。

上一世她的歲寒三友，可是讓玉生香的掌櫃親自上門了好幾趟，求着她把配方賣給他，她都不為所動，畢竟那股清冽的香，是她抓住那些公子哥的一大利器。

可現在不同了，她是死都不可能再流落風塵，所以這香液的配方，對她來說也就可有可無了。

夥計被那特殊的香味惑的神魂颠倒的，一聽這話，連連點頭，甚至有點緊張陶鯉會突然反悔的離開。

“姑娘您稍等，哦不，您先随小的進去，我馬上去找掌櫃的！”

引着陶鯉進入店中，又不好把她就這麽放在外邊兒，夥計一咬牙，幹脆把人帶到了貴客室裏，然後飛快的去找掌櫃的彙報此事。

玉成跟着來報信的夥計推開貴賓室的門時，腳步凝了一下——屋裏端坐在客位的少女，雖然年紀輕輕且身上的衣裳破舊，但只看她那宛若蘭花嬌立的坐姿，玉成就敢打包票，這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農家女。

但下一瞬，看見他們的少女的坐姿又變了一下，雖然還是得體，但卻沒了剛才那種高貴的氣質，讓玉成下意識的揉了揉眼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猶豫一瞬，玉成揮退了夥計，只是敞開着貴賓室的門，以表示自己沒有什麽不軌之心。

“姑娘，在下玉成，添為玉生香的東家和掌櫃，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陶鯉起身微微一福，抿嘴輕笑，“玉掌櫃客氣了，小女陶鯉，不過是一介貧女，當不起玉掌櫃的禮遇。”

兩人客套幾句，陶鯉才把裝着香液的小瓶子取出來，放在桌上。

玉成看着那普普通通的瓶子，沒有輕視，小心的拿起來打開，手對着瓶口往自己的鼻子輕扇兩下，眼裏透出驚豔之色，只是片刻後又有些微微的可惜。

“玉掌櫃果然是品香大家，一嗅就發現這香液純度不夠，提煉過于簡陋，還失了幾味添香，真叫陶鯉欽佩。”

玉成又是一愣，仔細的看着陶鯉那自若的笑顏，心情複雜。

“陶姑娘才是玲珑心思，玉某只能嗅出這香液味道有些不純，聽姑娘的意思，還差幾味添香？”

“不錯，還差幾味珍貴的添香，才能真正激發出梅、松、竹那種清冽透骨的高潔之香。”

頓了頓，陶鯉不好意思的道：“不知玉掌櫃能否借一下紙筆？”

玉成不明就裏的讓人拿來紙筆後，就看着陶鯉用娟秀的字體，寫下了一份配方。

配方從用料到具體提取時添加什麽水，添加多少，配比多少，需沉澱多久等等，都詳細的寫下，沒有一點藏私的意思。

待吹幹紙上的筆墨後，陶鯉才把配方往手足無措的玉成面前一推，笑道：“不知這份配方，玉掌櫃收還是不收？”

看着配方，玉成糾結道：“這問題本就無需問，玉某現在想的，是得花多大的代價，才能拿下此配方。”

“五百兩，只用五百兩這配方就是您的了，但您還必須幫小女一個忙才行。”

五百兩對普通人家來說簡直是天文數目，為了五百兩，能讓兄弟反目！

可五百兩對于這個配方來說，卻是玉白菜賣了個大白菜的價，低的玉成都要誤以為陶鯉想拉着他去幹什麽殺人放火的勾當了！

要知道，五百兩的配方買下來，一旦成品做出來，一小瓶他就敢要價一百兩！還得限量賣，還不是誰來都有資格買的！

看陶鯉的樣子，玉成知道她自己也清楚這個價是很低很低了，所以她要他幫的忙，到底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