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白送還要倒貼錢

“老板娘，我們衣裳挑好了，快出來算賬啊，墨跡什麽呢淨耽誤事兒。”

手裏有錢就有底氣，陶劉氏自己挑了一件紅底秀繁花的長裙留做過年的時候穿，給陶老爹和陶鐵柱各選了一件，又給在家裏的陶二牛咬咬牙選了兩件，這才吊着嗓子吆喝老板娘。

至于陶秀娘、陶二妹和李娟選好了沒？她管她們呢，沒選好沒買到，那就自認倒黴吧。

知道陶劉氏的脾氣，陶秀娘和陶二妹連忙把挑好的衣裳抱在懷裏湊過去，李娟猶豫着自己是要紅花的那件還是要繡蝴蝶的那件，被陶劉氏這麽一催，幹脆兩件都抱着過去，指望能蒙混過關。

“真不好意思，怠慢了。”老板娘笑容滿面的從裏邊兒出來，身後跟着中年男人。

先把陶家人挑好的衣裳抱做一堆，讓夥計麻溜的包起來，老板娘突然臉色一變，哀哀戚戚的擦着眼角不存在的眼淚。

“幾位客人啊，我這兒猶豫半天了，還是想求你們一件事兒，希望老人家您能成全了我們兩口子。”

陶劉氏狐疑的看了看豐滿過頭的老板娘，再瞅瞅她身後跟着的中年男人，心裏有點不得勁——他兩站一起，完全不像兩口子啊？

不止陶劉氏有這種感覺，連在門口吹冷風的陶鯉都忍不住懷疑起來。

老板娘看着就是個普通女人，臉上挂着常年招呼客人的熱情笑容，但中年男人則不同，沉穩、自信，束手而立時自然挺的筆直的腰板，微微倨傲的擡着的下巴，即使他再怎麽勉強扯出溫和的微笑，也不像一個生意人。

當然，更不像個讀書人，沒哪個讀書人身上有這麽淩厲的氣勢的。

狐疑歸狐疑，陶劉氏還是稀奇的問道：“有什麽事能求到我一個老婆子身上？”

中年男人視線落到陶鯉身上，語氣隐隐激動的道：“老人家你有所不知，您家小孫女，長得和我死去的妹妹太像了！”

“我無父無母，和妹妹相依為命長大，沒想到等我發達了，妹妹卻香消玉殒，我連補償她那些年所受的苦的機會都沒有，真是悔的我徹夜難眠，輾轉反側啊。”

“現在突然看見和我妹妹長得這麽像的小姑娘，簡直就是上天對我的垂憐！”

說的都快把自己給感動了，男人“啪啪”拍了拍手，夥計馬上抱出來一大包已經疊的整整齊齊的衣裳，春夏秋冬各兩套不說，還有配套的發帶和手套，看的陶家人一愣一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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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求您看在我妹妹的份上，讓您孫女把這些衣裳收下，就當做我給我死去的妹妹了，成不！”

“白，白送？”

陶劉氏說話都結巴了，這麽些衣裳啊，感情前十多年陶鯉沒穿上的新衣裳，這次全補齊活了？

她心裏怎麽這麽堵得慌啊？

今天出門沒看黃歷吧？怎麽是個人都護着陶鯉那個賠錢貨啊？

陶劉氏正恍惚着呢，陶二妹嫉妒的不行，腆着臉湊到男人面前，笑嘻嘻的指着自己道：“掌櫃的，你看我和你妹妹像不像，要不你也送我兩身衣裳？”

中年男人臉皮抽了抽，廢了好大的勁才忍住沒抽她——她也不撒泡尿照照，就她那尖酸的模樣，能和被主子看上的小姑娘比嗎！他又不瞎！

“咳，姑娘啊，恕我直言，你和你妹妹長得真不太像，和我妹妹也長得不像……”

“你再看看啊。”陶二妹不服氣的跑到陶鯉身邊，挽着她的胳膊強行道：“村裏人都說我們姐妹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怎麽會不像？”

被陶二妹這麽一拽，陶鯉才勉強從驚訝中回神，她可比陶劉氏還驚訝，因為她不管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沒見過中年男人。

而且她很肯定，中年男人是單純的想找借口把衣裳送她，他眼裏沒有那種有所圖的污穢之感，她十分确定。

但不是圖她的“色”，又為什麽這麽大方呢？

八套衣裳，做工面料都是鋪子裏頂好的那種，以成衣店的規模來看，送她的衣裳對他們來說不是一個小數目，只是因為同情她的遭遇就如此大方，那世上的好人也太不值錢了些。

中年男人沒想到，自己一次性送這麽多衣裳的舉動，惹來了陶鯉的懷疑，好在他本身身份隐秘，加之确實沒有所圖，只是為了完成主子給的任務，所以任由陶鯉抓破頭也想不出他到底為啥這麽做。

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陶鯉只能先試探的看了男人一眼，然後乖順的對陶二妹道：“二姐要是喜歡，這些衣裳你随便挑便是。”

陶二妹眼睛一亮，來不及高興呢，老板娘看不下去的嘀咕起來，“挑了也穿不上啊……”

身子一僵，陶二妹斜眼看着比自己矮了半個頭，但嬌小了最少兩圈的陶鯉，從牙縫裏擠出三個字，“假好心！”

“咳，你們這些衣裳，真是白送的？”陶劉氏揚着眉毛，再次問出聲來。

“嗯，白送給那個小姑娘的。”中年男人滴水不漏，指着陶鯉應道。

眼珠子一轉，陶劉氏臉色微沉，皺着眉頭道：“哎呀，這可不太方便啊。”

“你是因為三妹和你死去的妹妹長得像才把衣裳給她的對吧？”

等中年男人猶豫的點頭後，陶劉氏一拍手，不爽道：“你這是把我們家三妹當死人的替身用啊！要是穿了你送的衣裳，沾染了死人的晦氣那可怎麽好，到時候家裏人倒黴生病，誰負責啊？”

中年男人被噎的說不出話來，目瞪口呆的瞪着有些得意的陶劉氏——他真的第一次見這種能把白說成黑的死老太婆！要不是不方便對平民動手，他的暴脾氣哎，弄不死她！

努力的深呼吸壓下額頭暴起的青筋，中年男人一字一頓的問，“那老人家你說，要怎麽才能讓她收下衣裳？”

“真是不懂事的，你找我們家三妹當死人替身，擋災折壽的，難道不用給錢的嗎？”

理直氣壯的白男人一眼，陶劉氏指點江山一樣的指着她們剛才挑出來的衣裳，裝出不情不願的樣子。

“這些衣裳也別收錢了，我們和死人替身住一塊兒，可是擔着風險的，你再另外補償我們十兩銀子就行。”

“我，我還得補償你們十兩銀子？！”中年男人都被氣笑了。

“那是，你可知足吧，十兩銀子就替你擋災，替你早死的妹妹積福，換了別人，哪有我這麽心善的啊？”

陶劉氏得意的把剛才挑的衣裳往懷裏一抱，沖中年男人伸出手，“別愣着了啊，快拿錢，不給錢，你衣裳可就別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