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比不上村長夫人

潘祥樓上下足有三層高，在落梅城這小地方已經算高大的建築了，站在第三層打開窗戶，可以直接看見白雪皚皚的梅山，景致不錯，是落梅城和附近的文人雅士比較喜歡賞景的一個點。

但熱熱鬧鬧進來吃飯的陶家人和王家母女可就沒這個閑情逸致的開着窗戶看風景了——梅山就在靈泉村背後，天天一出門就能看見，也就只有城裏的公子小姐們會稀罕。

“夥計，能不能有點眼力勁兒啊？這大冬天的還不把窗戶給關上，沒瞅見雪都飄進來了嗎，真是白給你在這麽大的店裏當夥計了。”

人還沒踏上三樓的地板，陶劉氏就做足了“主人家”的姿态，吆喝着被他們一大幫子人擋在後邊兒的夥計關窗。

擠不到前邊兒的夥計嘴裏發苦，臉上卻只能賠着笑臉道：“大娘，那開着的窗戶是給別的客人看景的，要不我邀你們去裏邊兒包廂坐？那兒沒風，不冷。”

潘祥樓二三樓都設有包廂，是專門為不喜歡被打擾的貴客準備的，雖說坐進去吃飯不要錢，但也有潛規則，看人下菜，不是什麽人都能坐進去的。

夥計在潘祥樓幹了好些年了，自然是懂規矩的，問題他實在是沒法兒讓這麽一大幫子……村裏人，直接坐在大廳裏，給別的客人添堵啊！

心裏暗想着他的安排肯定會得到掌櫃的認同，卻沒想到陶劉氏壓根兒不領情。

“那小屋子有什麽好的，我們這麽多人，就應該在外邊兒寬敞的吃嘛！”

直接招呼着大家走到位于三樓正中央的圓桌處，從窗戶吹進來的冷風凍的她一個哆嗦，嘴裏數落着夥計偷懶，自己颠颠的走到窗邊，在三樓其他客人震驚的注視下，“啪啪啪”的把一層樓的窗戶都給關上了。

陶鯉眼底帶着笑意，低頭不語，王翠身為村長媳婦，也是有點見識的，知道陶劉氏這麽幹忒丢人現眼，但她和王雀兒是被邀請來吃飯的“客人”，又不好直接說她的不好，只能羞的都不好意思擡頭了。

“幾位，要不你們選裏邊兒點的桌，把那邊的窗戶合上，這邊留給我們賞景如何？”

先來一步的宋屏山被幾位友人推了出來，努力擺出翩翩有禮的模樣，試圖講理。

陶劉氏坐着沒起身，先吊着眼睛上下打量他一番，才不屑的撇撇嘴，尖酸刻薄的話張口就來。

“哪來的酸秀才，我們吃自己的飯，愛坐哪兒坐哪兒，你管得着嗎？”

說罷，陶劉氏還極其嫌棄的沖他擺擺手，趕豬似得嘴裏發出“嚯嚯”聲，“老娘請我們村長夫人吃飯，不想跟你計較，你一邊兒去別叨叨了啊！還是個讀書人呢，連尊老都不會了，書都讀到狗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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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屏山被陶劉氏這一頓搶白，弄的臉色蒼白，踉跄着敗退回到自己那桌，整個人被打擊的有點恍惚，惹的他一幫子損友憋笑憋的臉通紅。

“村長夫人……這麽說，她真是個普通的村婦？”

損友之最的錢逍遙抖開紙扇遮着臉，笑的渾身都哆嗦，“哈哈哈哈哈哈，沒想到宋大才子也會遇到有理說不清的一天，被一個普普通通的村婦幾句話就給逼回來了，要是被你伯父知道了，怕得笑話你一整年了。”

宋屏山憋屈的白他一眼，不服氣的道：“就你會講理，那你剛才把我推出去作甚？”

“講理這種事也是要分對象的，本公子自認和村、村長夫人比不了，自認就不去丢人現眼了~”

錢逍遙笑的說話都不利索了，“村長夫人”這幾個字刻意咬的重了些，讓宋屏山聽罷又是一臉的懷疑人生。

他是書香世家，伯父在朝為官，雖然只是個不起眼的六品小官，但怎麽也比七品的縣令大不是？再說京官到地方那都是見面高一級的，在落梅城連縣太爺都對他客客氣氣的，沒想到今天，竟然敗在了一個……村長夫人手下……

不，他都不是被村長夫人親自擊敗的！

“咳，那些泥腿子小弟認識。”沈敬面色古怪，眼神閃爍，有點不自在，偷偷摸摸的往陶鯉身上瞥。

“認識？怎麽，你家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錢逍遙挑眉調侃。

“不，你們看最小的那個女的，原來在我府上近郊的莊子裏當婢女，前些日子惹得已經走了的那位不痛快，剛被我趕出沈家，沒想到會在這兒再見到。”

沈敬心情也很複雜啊，那天要是他能成功把這小丫頭送到牧大人的床上，他就離飛黃騰達不遠了啊！沒想到牧大人不喜歡這麽小的……

忍不住多看了陶鯉兩眼，穿着得體的新衣裳整個人都搶眼了數分的陶鯉，讓他有點心癢癢。

牧大人吃不下這麽小的，他喜歡啊！啧，早知道她打扮打扮如此标致，他就留下自用了。

沈大少爺的花花腸子面上隐藏的挺好，宋屏山和錢逍遙只注意到他說的“惹到已經走了的那位”，就面上一凜，失了玩笑的興致。

他們雖然不知道那位牧公子是什麽來頭，但在牧公子逗留落梅城的期間，他們卻被家中的長輩一再叮囑，不能驚擾了那位公子，可想而知，牧公子背後的身份有多尊貴。

現在一個普普通通的農女和那位貴公子扯上關系，招惹了貴公子還過的這麽滋潤，卻讓兩人都不由對陶鯉關注了起來。

一直低着頭的陶鯉倒是沒注意會在這兒遇上老東家，等已經認命死心的夥計飛快的把涮菜的鍋子和菜品端上來，便自覺的起身，動作輕柔的下好了菜，趁着菜在煮的功夫，把桌上所有人的碗筷都用茶水仔細沖了一遍。

過了這麽半天，好不容易把那丢臉勁兒壓下去的王翠，重新揚起笑臉，壓低聲音好奇道：“陶大娘，剛才就想問問了，你們今個兒進城是賣了什麽好東西，竟然得了一百多兩銀子，難道是鐵柱有本事，進山挖了山參？”

一百多兩銀子，對整個靈泉村的所有人來說都不是小數目，王翠雖然頂着“村長夫人”的頭銜，但平日裏也得靠賣繡品換點家用，現在眼瞅着村裏不太富裕的陶家一下子得了這麽一大筆錢，當然心動又好奇。

王翠的問題直接搔到了陶劉氏的癢處，她直接把筷子一拍，滿臉得意又強行裝出淡然的姿态，眉飛色舞的擺擺手。

“沒什麽，也就是賣了一個香液的配方，那東西太金貴做着麻煩，我們可沒功夫慢慢伺候，所以這不進城來把配方賣給玉生香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