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他是哪一種朋友？

吃過了早餐之後，陸小鳳帶齊修去逛了京城的幾個風景名勝：白塔寺、什剎海、石景山……

石景山之巅有一座塔，陸小鳳和齊修此刻正站在離塔不遠處的石碑前。石碑上寫着：此塔高四丈馀，四正作方室如閣，四隅作圓室如亭，內塑護塔神像。

申時的太陽灑在塔頂的琉璃瓦上，映出了道道金光。那模樣，就好像此塔當真通靈一般。

拉着齊修來到塔下，陸小鳳興致勃勃地道：“怎麽樣，這裏風景是不是很好？”

放眼望去，漫山的紅葉，如烈火燎原，波瀾起伏。極目而去，那天地相接的地方，霧隐蒙蒙，三兩點飛鳥如墨點掠過天際，頭頂之上，佛塔金光向着四周發散開來，神聖而不可侵犯。

齊修點了點頭，道：“很好看。”

生在南方，長在南方，他很少能看到這樣大片大片的楓林。在齊修的時代，很多風景到最後都會變成一個樣子：寫着字的石頭，假得不能再假的人造泉，還有那方便人上下山的石階索道。

對于他看到癡迷的模樣很滿意，陸小鳳笑道：“我幾年前來的時候，聽過一個傳說，據說這座塔直通西方靈山，只要在這裏許願，佛祖一定能聽到。”

齊修也笑了，他道：“我猜說給你聽的人一定是個女人。”他甚至能猜出那個女人的願望是什麽。

悻悻然摸了摸鼻子，陸小鳳也沒否認，他道：“總歸都來了，不過圖個意思。”

齊修道：“你這麽說，就不怕心不誠就不靈了？”

陸小鳳道：“哎，佛又不是我，他怎麽知道我心誠不誠呢？”

齊修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然後道：“你又不是佛，你怎麽知道佛不知道你的心誠不誠呢？”

他們說的豈非“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相視一笑，陸小鳳道：“其實我也不是那麽信的，畢竟這裏是北方，西天該在西邊才對。”

摸着下巴，齊修道：“其實，真正說起來，一路往西走的話，最後還是會回到原地，所以西天該是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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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小鳳愕然道：“這怎麽可能？”

齊修道：“當然可能啦，天是圓的，地也是圓的嘛，我們生活的地方其實是一個大圓球……”

肩靠着肩，坐在塔下的臺階上，陸小鳳和齊修各自說着對方不知道的東西，時間過得很快，快到當夕陽挂在了天邊，陸小鳳的肚子已經餓到咕咕叫了他們這才若有所覺。

陸小鳳道：“我們好像都沒有吃午飯。”

齊修有些心虛的點了點頭。用着一個如同NPC的角色號，吃不吃對他來說都沒什麽打緊，之所以一直會吃東西，不過是習慣罷了。

陸小鳳道：“天快黑了，看來我們得快點回去了。”

齊修繼續點頭。

陸小鳳道：“所以，我們要不飛回去？”他還記得他第一次在西湖邊見到齊修的時候，那讓他驚豔的輕功。

齊修眼睛一亮，猛地點頭道：“好啊！”

漫天紅霞中，兩道紅影在空中掠過。一者有如足踏青雲，一者飛花葉影足下閃爍，一前一後，默契莫名。

落地之時，陸小鳳大笑出聲：“哈哈哈！爽快！”

齊修一手搭着他的肩膀，一邊跟着笑了起來，這感覺真的不差。

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擺了擺，齊修道：“好了，晚上吃什麽？我請客！”

陸小鳳道：“要不要嘗嘗驢肉火燒？”

提到吃的，齊修無端生出了一絲拉的心虛。晃了晃腦袋，晃出了這莫名的心虛，齊修愉快的跟着陸小鳳直奔驢肉火燒而去。

羽衣坊後院，西側的某間房間內，被綁住捆在床上的龜孫子大老爺欲哭無淚，他已經一整天沒有吃東西啦！

那個要命的家夥到底抓他來幹嘛？

抓就抓了，能不能給口飯吃啊！

飯嘛，當然是有的，可惜不是給他吃的。

和陸小鳳搶着火燒，齊修表示，東西果然還是要搶着吃才好吃。

午飯沒吃的兩個人戰鬥力很強，一邊驢肉一邊酒，肉是搶的，酒嘛，也懶得管哪瓶你的哪瓶我的，喝得高興了，直接壺嘴對着往口裏倒。

“啧，陸小鳳，你聽沒聽過一句話？”

“什麽話？”陸小鳳望着臉上皮膚泛紅，更添了幾分美豔的齊修有些發呆，他覺得自己好像喝得有點多了。

齊修的眼神有些迷蒙，他的聲音也跟着飄忽了起來，他道：“喝最烈的酒，賞最美的女人！陸小鳳你說，上官飛燕、薛冰、歐陽情、葉雪還有那個銀鈎賭坊的冰山美人，你覺得誰最漂亮？哦，對了，還有公孫蘭。”

陸小鳳笑道：“你這名單裏多了兩個我不認識的人，而且，你還漏了一個人。”

齊修揮了揮手，表示不在意地道：“哦，串地了，那兩你不用管，以後會遇到的。不過，漏了的，誰？”

陸小鳳的眼裏閃過一絲趣味，他道：“那個人你可能不認識，不過，像你這麽愛美人的人，沒有見過她一定會後悔。”

齊修眼前一亮，可惜這亮意沒持續多久，就又迷蒙了下去，只聽他問道：“誰這麽好看？”

“她叫齊修，可能你沒聽過她的名字。”陸小鳳的眼神更玩味了，可惜齊修沒有發現。

齊修下意識地就要說出“爺是爺們怎麽能跟一群女人比美”，好在話到嘴邊的時候他又忍住了。

齊修心虛地繼續給自己灌了一大口酒，然後成功的讓他的眼神從迷蒙變成了迷離。

“嗯，沒有聽過。”

陸小鳳笑道：“沒聽過也沒關系，我可以形容給你聽啊。”

“菱唇貝齒，冰肌雪面，眸色冰藍，似蘊河漢，蛾眉細柳，額上繪着一樹梅花，白發皓首，不似人間。”

女裝被這樣形容的齊修：“……”他的臉突然好熱怎麽辦？

“不過……”陸小鳳話鋒一轉，卻是說道：“我覺得如果不論性別，只論相貌的話……還有一個人，許能勝過她。”

再次灌了自己一口酒，齊修連聲音都含糊了，含着舌頭，齊修問：“誰？”

陸小鳳道：“不如……我來形容，你來猜？”

齊修點頭，道：“好……好哇……”他表示，跟着陸小鳳真的很好玩的說！這人總有這麽多花樣！

望着齊修，陸小鳳一邊品味一邊形容道：“面若桃花之妍，肌勝梨花之白，唇若榴花之豔……”

陸小鳳還沒說完，齊修先哈哈笑着打斷道：“你是在說花還是在說人啊，又是桃又是梨的。”說着轉頭對着小二哥喊道：“小二哥，給我們的陸大俠來兩盤水果拼盤。”

早看出他們這桌的人已經醉了，小二哥頭也不回道：“回爺的話，我們這沒有水果拼盤。”

齊修嘟囔：“嗯……是我記差了。”

撐着臉，陸小鳳一本正經地點頭，道：“嗯，現在更紅了。”

“喂，你……你到底在說誰啊？”齊修抱着酒瓶不撒手。

陸小鳳發現了，齊修一緊張就愛喝東西，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已經醉了，抱着酒瓶就往嘴裏倒酒，模樣倒是很好看。

陸小鳳笑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啊。”

齊修翻了個白眼，他當然聽出來了，不過拿他男裝跟女裝比，居然更愛男裝，嗯？陸小鳳怎麽gaygay的？

想着想着，齊修嘴巴也沒閑着。人一旦開始醉了，神經會慢慢變得遲鈍，酒的刺激在嘴裏的感覺越來越不明顯，加上口一渴，就更往嘴倒了。

喝到最後，齊修是被陸小鳳背回去的。

他一醉，面帶醉意的陸小鳳反倒是醒了。

陸小鳳一邊在小二哥不解的目光下扔過去銀子，一邊解下自己的披風披在了齊修身上，這一次，披風倒是規規矩矩的披上而不是直接進背包了。

将人背起，手裏拎着一包打包的飯食，走在不熱鬧也不空曠的街道，陸小鳳的臉上帶着滿足的微笑。

他覺得齊修真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就今天一天，他就把自己賣了不下七八回了。

那奇奇怪怪的世界，豈非齊修所形容？

那未蔔先知的能力除了他又還有誰有？

更遑論此刻在他背上說的這些胡話了：

什麽“陸小鳳你老實說你是不是gay？”

什麽“其實我也覺得最好看的是秀爺。”

還有各種各樣陸小鳳或是聽得懂，或是聽不懂的話。

陸小鳳喃喃道：“丐是什麽意思？丐幫？乞丐？”他總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

越過門牆，陸小鳳徑自進了齊修的院子，把人在主卧安頓好之後，陸小鳳拎着吃食，出了主卧，然後沿着走廊，一間間的找了起來。

終于，在西廂的房間裏，他聽到了虛弱的敲擊聲。

推開門，跨過門檻，陸小鳳壞笑着施施然走了進去。

“喲，沒想到啊，龜孫子大老爺你不在青樓裏好好呆着，怎麽跑到秀爺家裏來了？偷跑進來也就算了，你怎麽還把自己捆上了？”

孫老爺的臉已經漲得通紅，他很想開口大罵陸小鳳，可是現在他的嘴被人塞住，他是又渴又餓又累，累得連罵都罵不出來了。

走到他的身邊，陸小鳳幫他取出了口裏的布，然後道：“別出聲。想吃東西的話，就老實回答我的問題。”說着他晃了晃手裏的紙包。

孫老爺不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道：“陸小鳳你居然不是來救我的？！”

陸小鳳笑道：“當然不是，秀爺他可是我的朋友。”

孫老爺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他道：“難道我不算你的朋友？”

陸小鳳依舊是笑着的，只是他此刻的笑變得有些奇怪，奇怪到沒有老婆的孫老爺是無論如何也讀不懂的。

陸小鳳道：“當然是，可是朋友也分很多種……”

孫老爺驚奇道：“所以，他是哪一種？難道是像花滿樓那一種？”

陸小鳳笑得：“當然不是，他是……”

能讓人心花怒放的那一種。

作者有話要說：

噫，還是晚了8分鐘~orz

關于塔的介紹還有塔來自于網絡。

依舊是小甜餅，我居然……又成功的規避的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