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誰在折磨誰（2）

手鑽心地泛着痛，幾根指燙得不輕。韓晴兒大大的眼睛睜開，投目光于她的手上，嘴角微抽，馬上綻開了迷人的笑，卻笑得讓人毛骨悚然。

伸手，拉過她的臂，唇角一勾。

""啊！""劇痛猛然襲來，江盈雪尖叫出聲，縮緊了一張臉。韓晴兒尖利的指甲刺入她剛剛燙傷起泡的傷口處，嘴角泛着冷笑。

用力想把手從她的指下抽出，然而韓晴兒就是不放，甚至伸出另一只手将江盈雪的腕扣住。她的力氣出奇地大，完全不像一個生病的女人，只是臉部迅速蒼白，冷汗滾出。

""放手你別傷了自己。""痛得直喘氣，江盈雪只能抹着冷汗嘴上勸，韓晴兒的狀态令人擔憂。

韓晴兒像沒有聽到，繼續加力，身子微微顫抖。

不敢再掙，生怕帶給她更重的傷害，江盈雪咬唇強忍着痛一動不動。韓晴兒眯眼，本是非常漂亮的一對眸子，此時卻泛出殺人般的冷光，指甲，仍陷入她的肉中，擰唇笑得得意卻蒼白。

""江盈雪，給我記住磊哥哥、你、不能碰！""韓晴兒開始喘息，一雙狠利的眸子仍倔強地盯着她。

江盈雪只能點頭，只要她松手，什麽都可以。韓晴兒粗重地喘過一陣，終于穩定下來，手卻絲毫不松，眸光越發冰冷，唇角拉開，是惹人發寒的話語：""我不相信任何人，尤其是你！別以為你還有機會跟磊哥哥在一起，沒了，一點兒都沒有！""最後是嘶聲的厲吼，江盈雪只覺得一股冷氣由頭灌向腳，身體一陣陣冰冷，如同落入冰窖。

身體被猛力推開，慣性後退，緊接着一張畫板甩過來，打在臉上，生痛生痛。畫板叭一聲跌落，畫中，一顆紅豔的心被人從中剖開，血淋淋地滴着血。

眸光打顫，她被這幅吓住了，越發不解地望向韓晴兒。這麽柔弱的一個女人，為什麽會擁有如此殘忍的想象？

韓晴兒還在喘息，她虛弱得幾乎會随時暈過去，江盈雪拉開畫板站起來，想去扶她，被她一把甩開。

""走開，不要碰我！""韓晴兒倔強得無法想象。江盈雪心下不忍，終于出語：""黎太太，你可以恨我，可以罰我，請不要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呵，這是你的真心話？""蒼白的臉擡起，眼底盛着濃濃的不信任，嘴更是不饒人，""我想你一定很希望我就此死掉吧，死掉了就可以把磊哥哥占為己有！""

""我沒有！""這是真心話，她一點這樣的想法都沒有。若可以，她真的願意馬上離開！上前一步，無比真誠地看着韓晴兒的眼睛：""韓太太，把我送走吧，我離開了這裏你就不會再擔心。放心，在需要的時候，我會回來給你捐獻骨髓的。""恨歸恨，但救人命是醫者的責任，她分得很清。

韓晴兒沒有緩和情緒，反而嘲諷般冷哼：""離開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勾引磊哥哥了嗎？江盈雪你可真會打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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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

在韓晴兒面前，一切話語都顯得蒼白無力。江盈雪還是覺得自己有必要做最後的努力：""請你相信我，我不可能跟黎寒磊聯絡，你可以派人監視我！""

""不""弱弱地呼出聲，韓晴兒眼裏的冰冷愈加明顯，""就算你不會跟磊哥哥聯系，我也不會放過你，你碰了我最愛的東西，就要付出代價！""

無語，江盈雪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麽，心一個勁地沉，沉，沉，沉下無底的深淵。耳邊，韓晴兒悠悠的聲音還在響：""我要把你放在身邊，就放在我的面前，這樣，既能折磨你又能防止你跟磊哥哥再有來往""

韓晴兒的冷酷令人害怕，江盈雪覺得自己面對的不是一個病人，而是另一個可怕的魔鬼！

或許，她需要和黎寒磊談談，能說服她的只有他！

中午，黎寒磊回來了。韓晴兒冰冷的眼睛馬上彎成美麗的月牙兒，對他柔柔地笑着伸手：""磊哥哥，你怎麽回來了？""

""不放心，回來看看你。""他冰冷的眼卻望向江盈雪，不放心的原來是她！身子顫了顫，抿唇不語，安靜地轉身準備退出。

""盈雪，過來，坐這邊。""韓晴兒有意似地叫住她，拍拍自己床側的椅子。江盈雪很想拒絕，黎寒磊冰冷的目光再度射來：""沒聽到嗎？""

默默走回來，坐在韓晴兒旁邊，卻是黎寒磊的對面。黎寒磊再不看她一眼，全部注意力落在韓晴兒身上：""感覺怎麽樣？臉色好白，又不舒服了嗎？""撫上韓晴兒的臉，輕盈憐愛，與昨晚那個對自己動粗的魔鬼毫不沾邊。

面對韓晴兒時，他從內到外都泛着溫柔，那是發自內心的，江盈雪忍不住嫉妒起韓晴兒來。

韓晴兒嬌羞如花，噘着小嘴兒道：""沒事，盈雪把我照顧得很好。""

""是嗎？""黎寒磊的語氣是明顯的不相信，江盈雪垂頭不知道說什麽好。這麽大半天，韓晴兒根本不準自己挨近，她能說嗎？

""吃藥了嗎？""這次，黎寒磊問的是她。江盈雪瞠開大眼，一臉局促緊張，咬唇無奈地搖頭。韓晴兒不吃藥，不做治療，她已經勸了好多次了。

氣氛馬上變化，黎寒磊全身極地發寒，豎眉瞪眼馬上就要發作，韓晴兒攬着他的手一陣陣地撒嬌：""好啦，好啦，不是一忙就忘了嘛，不要生氣了嘛，吓着人家了。""

江盈雪瞪大眼不可置信地搖頭。

""拿藥來！""黎寒磊終因韓晴兒而沒有動手，口氣卻極差。江盈雪匆忙站起手忙腳亂地取藥拿水，背後韓晴兒的柔聲陣陣傳來：""不要生氣嘛，好不好？就看在我的份上嘛，盈雪第一次做特護，經驗不足嘛。""

""你呀，總是為別人作想。""

黎寒磊輕聲責怪，無奈中透了甜蜜，更有贊美，江盈雪只能在心裏哼氣。

轉身回來，黎寒磊直接從她手裏取過杯子和藥，把韓晴兒小心地攬在懷裏，一點一點地喂她吃下。

韓晴兒俏皮地皺臉：""好苦喲。""

""寶貝，對不起，讓你受苦了。""吻輕柔地落在她的頰角，韓晴兒與他相擁，不忘遞過來得意而炫耀的冷笑，江盈雪忙轉頭看向別處。

兩個人旁若無人般溫存一陣子，黎寒磊終于站起來，撫着韓晴兒的發無比留戀：""對不起，晴晴，我還有事得走了。""

""嗯，磊哥哥你去吧，我很好，有盈雪在你就不用擔心了。""

銳利的目光再度射來，滿滿的是對她的不信任。江盈雪賭氣般挺直脊背做着無聲抗議。

""你，出來！""黎寒磊轉身之際終于出聲，命令道。

""磊哥哥，不要罵她。""韓晴兒可憐兮兮地搖他的臂。黎寒磊握上她的手吻吻，置于被中：""好好休息，我争取早點回來。""

短短的一個小時，江盈雪已在黎寒磊的冰與火中倍受煎熬。冰，是對她，火，則是對韓晴兒。

跟着他的步子走出去，她希望可以借此說服他，讓自己離開。

黎寒磊一直往前走，一直走到走廊盡頭才停下來。這是最後的機會，她要趕在黎寒磊發火之前把自己的意思說出來。上前一步，她搶先道：""黎先生，我不适合照顧你太太，讓我離開吧。""

盯着她的臉，瞬間臉上流過數種神情，全是冷酷與憤怒。擰唇，狠狠地瞪她一眼，黎寒磊的語氣極差：""江盈雪，你的心到底是什麽做的？我不是已經警告過你了嗎？不能傷害晴晴，不能傷害晴晴，你都做了些什麽！""

""我沒有！""生氣地反駁，馬上湧出一股絕望，黎寒磊是不會相信她的話的，說與不說又有什麽區別？

大手橫掃過來，瘦弱的肩膀被拎起，緊接着壓緊在走廊的牆壁上，臉與臉相對，他的怒火源源不斷地噴灼着她的臉：""我看你不是照顧不好晴晴，而是有意折磨她！""

黎寒磊的眼睛瞎了嗎？竟然盲目到毫無條件地相信韓晴兒。折磨，每天經受折磨的可是她！怒火湧上來，江盈雪也紅了一雙眼，倔強地吼：""黎寒磊，我就是照顧不好，你不是有錢嗎？去請特護呀，請最好的！""

""你""牙一咬，是盛怒的前兆。豁出去的江盈雪也顧不得這許多，張嘴就來：""你的晴晴不肯請特護是嗎？她為什麽不請你不知道嗎？你以為她會為了心疼你那用不完的錢而不請？黎寒磊，有本事你就親自去請一個特護，看看哪家公司的特護願意來照顧她！""

嘴擰得更緊，臉沉如墨汁，手上的力度加大，幾乎要擰斷她的肩膀。痛就痛吧，在他與韓晴兒身邊痛苦能少嗎？

瘋狂了的江盈雪下定了死決心要把一切說出來：""真正的韓晴兒你了解嗎？你就是個混蛋，是個瞎子！為什麽不裝個攝相頭把一切看清楚，看看是誰在折磨誰！""

啪！

響亮的巴掌落在江盈雪臉上，力道之大，幾乎要把她掀倒。勉強穩住身形，江盈雪已經完全失控，根本不計後果，仍然大吼：""黎寒磊，你和韓晴兒都是劊子手，是害人精！人在做天在看，你們遲早會被天打雷劈！""

呯！身體被大力甩出去，她的頭重重撞在牆上。黎寒磊陰沉得有如魔鬼，站在她面前壓下一片黑暗。江盈雪搖搖頭，對着他冷笑：""你不就會打人嗎打呀！""

脖子一緊，身體被人提起，下一刻被推向圍欄，大半個身子垂在空中，黎寒磊暴怒的吼聲傳來：""你信不信，我可以讓你死！""

""我信""慘白着臉，她吃力喘息，臉上的嘲諷一絲未減。""你讓我去死吧，你的韓晴兒反正是個惡極的女人，救她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