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幹馬天尼

唐又佳難得的踩着點來到公司，然後便接收到了來自自己組裏的八道不友善的目光。

“早啊。”她揮了揮手，一如往常一樣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而後，王暄、吳昊天和劉凡湊了過來，搬着小板凳一副要聽故事的派頭。而周末剛剛出差歸來的蔣啓明去辦公室門口把門一關直接殺到了唐又佳的面前。

“來來來，小唐啊，跟我彙報一下進度。”

“哦，和x公司的設計稿基本上已經定下來了；要用在c雜志上的廣告已經送去了印刷廠了；和y公司的會議在下午三點，之前的會議記錄都已經發到你的郵箱裏了，最好在中午之前看完，如果有問題可以問劉凡……”唐又佳甚至沒有打開她那本厚厚的筆記本就把工作全部彙報了一遍，但是對面的蔣啓明明顯很不滿意，他說：“不是說工作。你和戴立偉什麽時候分手的？”

唐又佳擡眼看向旁邊的小喽啰三人組，那三人同時看向三個不同方向，全都回避和唐又佳眼神接觸。“蔣組長，你不是已經都知道了嗎？我在您面前可真是沒有秘密啊。”

“不不不，我不相信他們說的，你得親自告訴我才行。不然怎麽對得起我對你的提拔。”

唐又佳滿臉黑線，這邏輯關系大概只有蔣啓明這種人才理得清楚。“是的，非常感謝您的提拔，但是現在不是上班時間嗎？”

“距離9點半還有半個小時。”蔣啓明說完，唐又佳下意識看了一眼剛開啓的電腦右上角。蔣啓明這家夥對于上班時間的規定還真是随心所欲。

“我們不是規定9點上班的嗎？”

“咦？不是九點半嗎？難道我記錯了？”

“那你還來這麽早？”唐又佳将椅子轉了個方向，面向他們四個，然後嘆了一口氣說：“好吧，你們有什麽問題就問吧，回不回答看心情。”

然後唐又佳就看到了吳昊天舉手了。“唐又佳，昨天在超市的那個男人真的只是普通朋友嗎？普通朋友會一起逛超市嘛？”

“好啦，他是我新的男朋友。”唐又佳平靜地敘述着。

“哇塞，又佳姐，你好棒哦，剛分手就釣上新男人，怎麽做到的？”王暄撩了一下她的大波浪卷發，激動地往前傾了傾身子，那襯衫領口的事業線直接躍入唐又佳的眼睛裏，讓同樣身為女人的她都不禁咽了咽口水。

“等等，等等。所以你還是沒有說，你怎麽和戴立偉分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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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美國留學了，我們分手了。這有什麽好奇怪的啊？”

“奇怪啊，他之前還找我讨論買……算了，反正都過去了。新鮮肉又是誰？”

“就是看電影的時候遇到的人。”

“街頭偶遇嗎？下次我也試試。”旁邊傳來劉凡細微的聲音，立即被吳昊天打斷：“你算了吧，要像你又佳姐這樣風騷才能勾搭男人好不好！”

唐又佳眉毛跳了兩下，道：“這算是誇獎嗎？”

“當然算，那天在超市裏看到真的吓了一跳哇。”吳昊天拍着自己的胸口說，“不過那個男的長得還不錯。”

“我會幫你轉達的。”唐又佳假笑了兩聲，樣子敷衍極了。

“又佳姐，那人是做什麽的啊？”劉凡問了一句。

“在46樓做軟件開發員。”

“一棟樓嘛？這也太巧了吧。”

“嗯，和他總是特別巧遇到。”唐又佳笑了一下，“下次找個時間和你們約了吃飯好了，問的差不多了也該回去工作了是不是？”

三個小狗仔略微滿足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可蔣啓明卻還是留在唐又佳的辦公桌邊。他嘆了口氣說：“又佳——”

唐又佳一聽這個語氣就知道，此刻的蔣啓明已經從“組長”模式切換到了“學長”模式。

“學……學長，你別這麽說話，我怕——”

“今天下班有約了嗎？”

唐又佳搖搖頭。

“那和我去喝兩杯好不好？”

唐又佳點點頭，說：“好的。”

***

“他是什麽樣的人？”蔣啓明喝了一口酒，問唐又佳。

街對面的wink酒吧是同事們下班經常回來放松的地方。唐又佳和蔣啓明坐在吧臺邊，邊喝酒邊聊天。

蔣啓明的面前是一杯瑪格麗塔，龍舌蘭做底，酸橙汁和鹽讓這酒變得異常美味。只是一款很适合女生的酒，顏色很美，喝起來也很優雅。

“對我很好，很體貼。明明年紀比我小，卻感覺比我要成熟。”她低頭淺酌了一口幹馬天尼，傳說中的007最愛的酒。那樣的烈，卻也是唐又佳的最愛。

“我還以為你會和戴立偉會結婚的，沒想到我出差期間發生了這麽多事情，你發那麽多郵件都不告訴我。”

“我也以為我會和他結婚的，世事難料。他說是去留學，還說我根本不愛他。結果根本是劈腿。”

“我不相信，戴立偉絕對不是會腳踩兩只船的人。”她知道辦公室戀情一定很容易被同事之間談論，她也知道蔣啓明和戴立偉本來關系就很好。當初他們交往其實蔣啓明算是媒人，現在這樣其實也挺對不起蔣啓明的。

“我也以為他不是，結果我去他家，是個女人開的門。你們男人都這麽喜歡推卸責任嘛？”

“其實，戴立偉之前和我聊過。”蔣啓明忽然說了這麽一句，讓唐又佳有些驚慌。“他真的認真考慮過和你結婚的，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麽誤會。”

“學長，你如果想知道什麽的話，直接去問他不是更快點兒嘛？反正，他去留學了，我也有男友了。總是糾結過去也不好。”唐又佳扯了一個笑，可是卻非常勉強。

這一個月來的刻意回避非常有效，她投入到新的戀情中，置身在繁忙的工作中，完全沒有想起過戴立偉。現在再想起來，已經沒有那麽難過了。原來自己真的就這麽寡情，一個月的時間而已，就徹底忘了過去的兩年時光了。

“戴立偉說，你在等一個人。而他願意等你回頭看。”

“說的這麽文藝幹什麽。我能等誰？難道我還是小少女嘛？”蔣啓明是她的大學學長，大學時候并沒有那麽熟悉，反而是進公司之後，分到他手下才變得熟悉。

“大學四年都不戀愛，我已開始也以為你在等人。”

“不可以是沒人追嘛？”

“開玩笑，你會沒人追？”

“确實大學四年都沒有談戀愛，可是之前之後都一直桃花不斷，真的好煩。”

“誇兩句就登天了。”

“怎麽？難道我不美嘛？”唐又佳撩了一下耳鬓的頭發，故作姿态。可惜，這套對蔣啓明這種資深gay一點兒用都沒有。不過也幸虧如此，他們才能成為能夠好好交談的朋友。

蔣啓明看着她，明顯還在糾結剛才關于“等人”的話題。

表面上看起來開朗又任性的唐又佳，究竟真實的一面是什麽樣子的，他确實好奇。

***

第二天下午，和陳喆公司的會議，蔣啓明第一次加入會議。

唐又佳在臺上展示着新設計的方案，而臺下的三人組卻在偷偷摸摸用八卦。蔣啓明咳嗽兩聲，提醒他們不要在客戶面前丢臉。

會議結束，送走了陳喆他們，唐又佳去了一趟洗手間，而辦公室裏開始新一輪的八卦分享會。

“你們三個剛才開會的時候唧唧喳喳的很沒有禮貌哎。”

“對不起組長，我們是在太好奇了。”王暄低頭認錯，模樣嬌俏。

“好奇？好奇什麽？”

“就是那個陳喆是不是就是又佳姐的男友啊。”

然後連同蔣啓明在內的三個人一同看向唯一見過李淺的吳昊天，而吳昊天卻擺擺手說：“不是，不是同一個人。”

“那什麽情況？上次會議結束時候那狀況分明就是有情況啊，結果不是同一個人？是腳踏兩只船嘛？也太厲害了吧，簡直擊敗了我啊。”王暄撐着腦袋鼓着嘴說，一副思考不出的模樣。

“上次是個什麽情況？”

“哦，就是那個陳喆啊，他好像和又佳姐很熟，兩個人動作很親昵的。但是又佳姐說是’普通朋友’。可是我們都覺得不是那麽簡單。對吧，小凡？”王暄看向組裏最單純的劉凡，然後就看劉凡愣愣地點點頭。

蔣啓明摸着下巴，就連劉凡都覺得有蹊跷的事情，那一定不單純。唐又佳果然掩藏了很多秘密。為此，他決定要好好挖掘一下。

唐又佳走回辦公室，看到他們四個人又紮堆在一起了，語氣相當不耐煩道：“你們鬼鬼祟祟地在幹什麽？剛才開會也是。”

在聽到唐又佳的話後，那四人又作鳥獸散了。

唐又佳感覺到了異樣，空氣裏的味道變得不一樣了。那四個人自那天後八卦的次數驟減，甚至在群裏也不怎麽說話了。不過唐又佳沉溺在戀愛裏，完全不care！

可是誰知道，那四個人其實背着唐又佳又開了一個讨論組，專門針對唐又佳的八卦。還真是越忙的時候越有這種探求八卦的心情啊。

可惜，唐又佳最近忙于工作，沒什麽值得挖掘的有用信息。

蔣啓明瀕臨放棄，卻終于在周五的晚上見到了勝利的曙光。

他在wink獨自一人小酌的時候，正巧遇到了陳喆。

陳喆也是獨自一人來的，剛剛坐在吧臺邊蔣啓明就摸了過去，打了個招呼：“嘿，你是陳經理吧，這麽巧在這裏遇到你。”

“诶？蔣組長，真的好巧。現在不是工作時間，叫我陳喆就好了。”

“蔣啓明。”蔣啓明舉起酒杯揮了一下，然後就聽見陳喆對着調酒師說了一句“一杯drymartini”。蔣啓明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說道：“你和又佳很熟？”

陳喆愣了一下，聽語氣，蔣啓明應該和唐又佳很親，不然怎麽會去掉姓氏直接叫名字。他回道：“我和她是中學同學，不過啓明哥怎麽知道的？”

“她也總喝幹馬天尼。”

“嗯？她現在還是喝這個嘛？”陳喆揚起眉梢，明顯有些喜悅。

“詹姆士邦德最愛的酒，真是裝逼利器。”

陳喆拿起雞尾酒杯淺酌了一口透明色液體，綠色的橄榄在酒杯裏晃動着，然後說道：“她倒是會說。”

“哦？難道不是？”

“其實是因為《名偵探柯南》，她最喜歡的角色是貝爾摩德，苦艾酒。”

“馬天尼裏面只有四分之一是苦艾酒，還有四分之三則是琴酒。”

陳喆笑了一下，說：“我最喜歡的角色就是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