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舒瑾文被壓在座椅上啄吻,陸飛馳幹燥的嘴唇壓着他的,除了被迫承受之外別無他法。
舒瑾文的視線被擋住,隐約聽到李秘書輕輕關門的聲音。
無聲的遮掩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宣揚,強烈的被注視感讓他更加羞赧。
他不知道陸飛馳是怎麽和李秘書說的,這樣混亂的,見不得光的關系,陸飛馳卻坦坦蕩蕩,似乎一點也不擔憂自己的前程。
陸飛馳雖然受寵,但頂着陸家獨孫的名頭,生活其實比一般人家的小孩辛苦得多。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學這學那,禮儀教養都必須出類拔萃。
他的婚姻也一定是以陸氏利益為前提,妻子身份顯赫,婚禮盡一切力量辦得風光張揚。
一旦出了醜事,陸老太太絕不可能善罷甘休。
舒瑾文很清楚這一點,因此才更加操心。
但他的操心在陸飛馳面前似乎顯得有些多餘。一直以來都是他在拼命遮掩,在陸飛馳情欲上頭的時候努力保持清醒,苦口婆心地勸說。
雖然沒什麽用就是了。
陸飛馳該摸的摸,該抱的抱,該吃的豆腐一口不少。
偶爾被他念叨煩了,居然還掏一掏耳朵,嘀咕道:“現在就開始妻管嚴了。”
仿佛他是個喋喋不休的管家婆。
真是要把他氣死。
有幾次陸飛馳手臂圈着他親熱,咬他的脖子,正好被李秘書撞見。
李秘書訓練有素,仿佛什麽都沒看見,立刻鞠躬離開了。
舒瑾文慚愧得幾乎擡不起頭來。
李秘書這些年在陸氏,上上下下什麽陸家人沒見過。
爬上繼子床笫的狐媚,恐怕還是第一次見。
“……一個人知道了,全公司就都知道了!”他氣得咬陸飛馳的耳垂。
“天天擔心這些有的沒的,”陸飛馳哼哼唧唧,“還不如多擔心擔心自己的肚子,趁春天前好好吃飯,把身體養好,別餓着我女兒。”
不知道為什麽,陸飛馳執着地要女兒。
這種對話一般都發生在情事之後。
舒瑾文偶爾被他逼得沒辦法,失神地靠在他懷裏,喃喃道:“男孩也很好啊……”
“有什麽好的,”陸飛馳孩子氣地磨蹭他,“小男孩最讨厭了,又吵又煩人,一幫小壞蛋。”
舒瑾文失笑:“你也曾經是小男孩啊。”
陸飛馳忽然沒了聲音。
片刻後,沒什麽底氣的聲音傳來:“所以,你讨厭我嗎。”
這又是哪兒跟哪兒。
舒瑾文完全摸不着頭腦:“我為什麽要讨厭你。”
“我是說,我高中有一段時期,我以前,就是,對你很不好,”陸飛馳竟然有些結巴,“你……”
舒瑾文反應過來。
他和陸城結婚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陸飛馳都無法接受,歇斯底裏,炸毛的小刺猬一樣,動辄對陸城大吼大叫,厲聲讓他們“滾出陸家”。
後來幹脆搬去高中寄宿,幾個星期都不見得回來一趟。
舒瑾文搖搖頭:“你那時還是孩子。”
他不想讓陸飛馳覺得負擔,何況這本來也不算什麽,陸飛馳那時雖然讨厭他,并沒有對他做出過什麽實質性的傷害。
他想讓陸飛馳放寬心,可陸飛馳的神情卻不見得比剛才好多少,反而多了一份別的氣惱。
“你也不過比我大兩歲,憑什麽總把我當孩子。”
“……”
舒瑾文被他弄得,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他說覺得男孩好,他不高興;他說小孩做錯事難免,他又要生氣。
說什麽都要不開心。
從前只是難哄,如今完全是沒有脾氣也要找出脾氣來,越發會折磨人了。
舒瑾文不自覺想得入了神。
陸飛馳察覺到,報複地舔了一下他的耳蝸,溫熱,柔軟,刺激得他瞬間打了個激靈,回過神來。
心裏清楚這是在萬米高空之上,除了駕駛員和李秘書不再有任何人,舒瑾文仍舊不安地抓住了坐墊。
飛機的陳設和一般飛機沒有太大的區別,舒瑾文有一種随時被陌生人破門而入的錯覺。
在這一片近乎偷情的隐秘氛圍中,他被吻得面頰緋紅,渾身顫抖,肩骨癱軟。
他不要在飛機上因為這種事暈過去,那太丢臉了。
“你別……”他聳起肩膀,推陸飛馳的肩,“再讓人看見了……”
陸飛馳哼哼:“誰能看見?”
舒瑾文在他耳邊埋怨:“偷拍照片都寄來了,你是做什麽吃的……”
“什麽偷拍照片?”
舒瑾文有意叫他膽怯,便故意說得吓人:“拍得一清二楚,有天你和我在樓道下邊兒……”
“做什麽?”
舒瑾文瞪他。
陸飛馳居然還有心情笑:“好吧,寄給誰了?”
“施冠宇!”舒瑾文氣得踩他腳,“拍到你的臉了,他問我你摟的是誰,哪家的千金小姐,還是一夜風流的紅館情人……我能說什麽?”
他不知道陸飛馳在想什麽。
陸飛馳看上去很泰然,仿佛只是被人拍到了喝水吃飯那樣平常。
他若有所思道:“原來是這樣。”
舒瑾文:“哪樣?”
“我還在猜,他為什麽去找你,”陸飛馳雲淡風輕道,“我想,他再找你一次,我就帶人去把施公館拆遷拆掉。施家缺錢,正好陸氏年底積德做善事,給他們補上窟窿。”
舒瑾文:“……”
他真想把陸飛馳的腦殼撬開,看看裏面裝的什麽。
飛機在兩小時後落地。
來接機的是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舒瑾文聽見陸飛馳叫他秦律師。
舒瑾文以為他們會去正式一點的場合談,沒想到陸飛馳直接把他帶去了酒店,他們就在酒店套房裏談。
舒瑾文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也無意了解陸氏的生意,便只是在沙發上昏昏欲睡地半倚着,翻一本過期雜志。
看到一半,手裏忽然被塞了一沓英文紙張。
“有個合同,差個擔保人,”陸飛馳漫不經心地說,“幫我簽一下,快點,我們下去吃晚飯。”
他有意表現得輕松平淡,若無其事,然而舒瑾文還是一下子察覺到了異樣。
他仔細地辨認合同上的擡頭單詞,慢慢地在腦海裏搜索釋義。
“Marriage contract”。
結婚契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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