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斷契斬姻緣 (2)

不會善罷甘休,自己只需靜靜等待機會,父兄必會傾盡全力來救人。

心神一定,她閉目調息,引木靈蘊來治愈身上的外傷。

只是心底終究是有一點隐痛,好似傷了,又好似沒傷。

這支軍隊穿過一處處關隘。

三日之後,抵達了幽都。

幽州人用一種厚重的深青色石材造屋,白日裏覺得滄桑大氣,到了夜間,映着白慘慘的月色,便有些像傳說中的幽冥鬼城。

幽州全民皆兵,氣氛和別處大不相同。

将領徑直将她送到了王城。

他押着她,立在高大的深青門樓下等待。

桑遠遠視線低垂,盯住地面浮起的一縷小草根。它很頑強,從青石地磚的縫隙中探出一點頭來。

活着。要活下去。無論如何,活下去,才會找到出路。

便在這時,她看到那一縷小草根朝着她勾了勾腦袋。

桑遠遠:“……”這一定是錯覺。

旋即,有細小的,稍顯模糊的聲音傳進了她的耳朵裏。

“督主不是吩咐過,桑氏父子必須死一個麽,如今兩個都跑了,會不會壞了大計?”

另一人回道:“沒辦法,桑女不能死。只有她活着,幽無命才會認下這筆爛賬。”

Advertisement

桑遠遠的心猛地一驚。

她懸着一口氣,用餘光瞥了瞥站在她身旁的将領。

此人竟像是什麽也沒聽到一樣,一對眼珠子直勾勾盯着城門裏側,臉上沒有浮起任何細微表情。

桑遠遠的心髒猛烈地狂跳起來。

所以……她是不是可以通過地底的植物,聽到遠處的聲音?!

難怪隔着那麽多重城門,她竟聽到了短命撓牆——連幽無命都沒有聽到。

是不是因為那片腐地上,攀爬着不少血藤?

她按捺住微亂的呼吸,假裝不經意地回眸去望。聲音傳來的方向上,的确有兩個人正在遠遠地打量着她。

她記得,一個是副将,另一個是軍師。

他們這話,什麽意思?!

便在此時,一道瘦長身影騎着雲間獸飛奔而來,正是幽影衛的首領,桑遠遠聽過幽無命叫他阿古。

“阿古将軍,屬下林天平,奉令接回桑王女,幸不辱命。”将領把桑遠遠往前一送,拱了拱手,回身便走。

阿古皺起了一字眉,目光遲疑地落在桑遠遠臉上。

正要說話,忽然一道雪白的影子從三丈來高的屋脊上跳了下來,輕輕盈盈落在了桑遠遠的身前。

它仰起腦袋,興奮地打了個巨大的響鼻。

桑遠遠摸了摸短命的鼻尖,疾走兩步,到了阿古近前。

阿古神色一凜,下意識退了半步。

桑遠遠輕聲問道:“真是他令人将抓我來?”

阿古的眉頭皺得更緊。他明顯緩了下,冷聲道:“主君在等,請随我來。”

桑遠遠用餘光瞥着周遭的守衛,沒有再多話。

短命矮下四肢,示意桑遠遠爬上它的背。

阿古很不自然地扯了下唇角,道:“桑王女與主君的戰騎,倒是很有緣份。”

兩頭雲間獸跑向內廷。

王城也是用那種質地堅硬的深青色巨石建成的,顯得異常滄桑。

短命撒蹄狂奔,很快就把阿古甩在了身後。

到了一處守衛森嚴的宮殿外,短命委屈地轉過腦袋,眨巴着黑眼睛,郁悶地看着桑遠遠。這意思是連它也進不去。

阿古急急趕來,示意分列兩旁的侍衛打開宮門。

一踏進前庭,桑遠遠便感覺到氣氛異常沉重,幽影衛幾乎全在這裏,神色緊張,像是在防備外來的敵人,又像是在害怕殿內發生什麽事情。他們聚在回廊下,跳來跳去,比在外長城時更像一群猴子。

宮門合上,阿古神色肅穆,看向桑遠遠。

“若是主君昏迷之前下令将桑王女請來,那麽,還請做好殉葬的準備。”

桑遠遠心頭一凜,明白了。幽無命出了事,幽影衛封鎖着消息,不叫外面知曉。

果然,受了那樣重的一箭,怎麽可能安然無恙?

她也把他當成神仙了。

所以,那些人一定不是幽無命派出來的。

她鎮定道:“阿古将軍,請速速控制那支軍隊,他們奉的必定不是幽州王的命令。我聽到他們私下的談話,提到‘督主’,說要嫁禍幽州王。他們斬殺了三名天都接引使,還想對我父兄下手——将軍請盡快動手,以免證據被消滅!”

阿古面色微變。

桑遠遠道:“将軍當知道我聽力過人。”

阿古點了點頭,唇角浮起一絲別扭的微笑,拍了拍座下雲間獸的腦袋,道:“我這便去徹查。小五小六,帶桑王女下去歇息。”

“我想看看他!”桑遠遠叫住他。

阿古面色有些猶豫。

她的眼睛裏泛起波光:“他救過我多次,我不會傷害他。”

阿古下意識想要拒絕。

小五咬着指甲道:“醫者不是說,若是主君在意的人喚他,醒來的可能會更大些麽。”

他沖着桑遠遠擠了下鼻子。

阿古橫眉思索片刻:“跟好了,主君出了什麽事,我活剮了你。”

“哎!”小五像猴子一樣跳到桑遠遠面前,躬下腰,擺了個店小二一樣的手勢,“王女,請。”

桑遠遠側頭看他。

只見這張年輕的臉龐上,挂着一個巨大的假笑。

她盯了他一會兒,他便繃不住了,笑容先是顫抖,然後崩潰。

變成了一只要哭不哭的猴子。

這只猴子死死抿住唇,側開了頭,別扭地說道:“趕緊進去瞧瞧吧,遲一刻怕是見不上活人了!”

桑遠遠拎起裙擺,匆匆跑上臺階。

“怎麽傷的?”

小五道:“中了一記毒掌,還有一箭,傷到了心脈。已昏迷九日。”

桑遠遠想起了他的臉。

那麽白,白到透明。她怎麽會以為他真的沒事呢?他太能裝了!

殿門被拉開,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混着藥味,萦繞在殿中。

小五引着桑遠遠到了內殿,只見寬大的青玉床榻上,幽無命安安靜靜地躺着,胸膛半露,纏着裹了藥草的細布。

鮮血透過藥草和細布滲了出來,觸目驚心。

“你們先下去。”小五揮了揮手。

兩名面色沉穩的白眉老醫者退到了殿外。

“話本子裏都說,昏迷的人,只有親近者能喚得醒。”這位身經百戰的小将吸着鼻子,“我騙阿古哥的,其實醫者根本就沒有那麽說過。”

“主君是累了吧?”他輕聲道,“原本輕易就能走掉的,為什麽他要回頭呢?”

桑遠遠已走到了床榻前。

為什麽要回頭呢?

醫者探過脈之後,忘了替他蓋好雲被,他的半只手露在了外面,白得毫無血色。

她輕輕握住了那只手。

他的手很大,掌中也有繭,尤其是握刀的地方。

她把他的手藏回了雲被下面,看向他的臉。

這樣安靜沉睡時,睫毛顯得特別長。昏迷幾日的人,竟像是沒睡夠一樣,眼下鴉青一圈。

“幽無命,你不能死。”她坐在床頭,淡聲道,“你要是死了,誰來打下天都啊?姜氏的江山,豈不是要穩坐千年萬年?”

一聽這話,站在一旁抓耳撓腮的小五頓時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他忍不住插話道:“您和主君,當真是天生一對啊!”

好一對見面第一句問好便是造反大業的狂人!

桑遠遠回眸答話的功夫,手背忽然重重一痛。

她吓了一跳,垂目去看,便見一只白慘慘的手從雲被中探出來,攥住了她,力氣大得像是要活撕了她的手一樣。

沙啞的聲音微帶一點喘,低低地傳來:“我死?小桑果,你想都別想。”

“主君!!!”小五差點兒蹿上了房梁。

桑遠遠循聲望去,只見睡美人已如約睜眼,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中閃爍着兇狠的笑意。

他一醒,身上那些虛弱好似也怕了他,瞬息之間不翼而飛。

“帶她去換洗,髒死了。”幽無命無比嫌棄地說道。

桑遠遠:“……”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