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海鮮味的吻
皇甫雄漏夜離開撫陵,帶着皇甫渡的夫人晉蘭蘭,匆匆趕往東都。
此事幹系重大,必須與皇甫俊面談!
晉蘭蘭已數日未睡一個整覺,今日忽然靈光乍現,記起了這麽一個可大可小的細節,亦是心頭發慌,整個人越來越清醒精神。
“侄媳,此事事關重大,你一定要回憶清楚了。”皇甫雄叮囑道。
晉蘭蘭越想,越覺得皇甫渡的聲音仿佛就在耳旁回響。她甚至腦補出了他微微地喘着氣的模樣,壓着嗓,帶着些難以置信的語氣。
“義叔,我十分清楚!此刻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郎君他當時,為何要沒頭沒尾說出‘只有三成’這四個字?他一定不是對我說的,莫非他是忽然聽到了什麽,或是在和旁人說話?”
皇甫雄緊皺着眉:“渡兒與你聯絡時,身處帝宮。”
“對,”這一點晉蘭蘭十分确定,“夫郎說,他剛見過帝君,即将啓程。”
“那他當是在帝宮中聽到了這句話,然後便人間蒸發!侄媳,若我所料不錯,這恐怕就是渡兒出事的原因!”
晉蘭蘭難以置信地輕輕搖頭:“為什麽,為什麽?分明只是一句極普通的話而已……”
“反常必有妖,哼,渡兒恐怕是,不小心發現了姜雁姬什麽不可告人之秘!”
越說,越覺得靠近了真相。
說話之時,車隊已進入了東都。
皇甫雄帶着晉蘭蘭,直奔皇甫俊的寝宮。
一進那宮殿,便有一股英雄遲暮的悲涼感籠罩了過來。聞着那若有似無的,只有老人的病床周圍才會出現的腐朽味道,皇甫雄只覺一柄大錘擊中了胸口,嘴裏頓時滿是苦澀。
旁人說王族無兄弟,但皇甫雄和皇甫俊偏偏就是例外。
Advertisement
皇甫雄野心不大,一生最大的志願就是做兄長手下最好的刀,指哪打哪,不用動腦筋,只需卯着勁兒往前沖。打了勝仗回來,得兄弟幾句誇獎,對坐痛飲一番,再叫幾個說書人過來,邊飲醉,邊聽故事,人生最大的快樂莫過于此,再無所求。
如今,見兄長去了帝都一趟,便落到了這般田地,皇甫雄的心當真像是被鈍刀子切割一般,痛不欲生,恨不能讓自己的兒子替皇甫渡去死,自己替皇甫俊去痛。
撲到巨榻邊上一看,見皇甫俊陷在一堆錦被之中,異常地瘦,眼窩子深深凹陷,平日穿在身上顯得整個人年輕英俊意氣風發的紫色,竟生生穿出了一股子行将就木的味道。
“大哥!”皇甫雄痛呼出聲,“振作啊大哥!”
皇甫俊緩緩轉動眼珠,盯住了自家兄弟:“小弟,回來了。”
皇甫雄擡起蒲團大的手,重重抹了兩把眼淚:“大哥!小弟不負所托,找到了一條線索!”
“哦?”皇甫俊立刻坐了起來,“快說!”
錦被從他身上滑落,一對肩骨高高地聳了起來,更顯形銷骨立。
“大哥先把藥喝了。”皇甫雄卻是伸手擡過了床榻旁的碗來。
只見這碗中盛着黑乎乎的藥湯,早已涼透了。
皇甫雄并不着急說話,手中燃起了明焰,将這碗湯汁煮得輕輕沸騰。
皇甫俊一把奪了過來,揚頭飲盡。
蒼白的嘴唇上燙起了燎泡,他恍若未覺,一雙深陷的眼睛死死盯緊了皇甫雄:“快說!”
皇甫雄心疼地抿了抿唇,道:“大哥不要急,我讓侄媳進來與你說。侄媳心中亦是苦痛非凡,她還懷着身孕,您可千萬要鎮靜些,莫要吓到她,那可是渡兒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肉啊!”
皇甫俊深深吸了幾口氣,眼睛裏微微煥發出一點光彩:“對,對,渡兒有後,不能吓到侄媳婦……”
皇甫雄心中更疼——大哥這輩子,何曾有過這般失态的時候?看看,把兒媳都說錯成了侄媳,這是受了多重的打擊啊!
“兒媳。”皇甫雄提醒了一句。
皇甫俊點了點頭:“我知,是你兒媳。”
皇甫雄:“……”算了随便吧。
他揮了揮手,便有宮女帶着洗漱一新的晉蘭蘭走了進來。
“義父……”
皇甫俊盯着她的肚子看了片刻,嘆息道:“日後,便叫我父王吧。”
晉蘭蘭微微一驚,柔順地應道:“是。父王。”
“好,好。”皇甫俊臉上露出了老人笑容,“你別着急,別難過,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訴父王,父王,定會為你們作主!”
晉蘭蘭輕輕點了點頭,道:“我忽然記起,夫郎出事前,曾說過‘只有三成’這四個字——應當不是對我說,而是對旁人說的,所以我并未放在心上,下意識地忽略了。如今回憶起來,夫郎當時似乎有些詫異,而後便匆匆碎了玉簡。”
“只有三成?”皇甫俊咂摸片刻,道,“匆匆碎了玉簡?莫不是打算聯絡別人?”
其實平日皇甫渡與晉蘭蘭通話時,也常常主動碎去玉簡——他并不是那種膩膩歪歪的人。
只不過再平常的舉動,放到這出事的關口,都會令人不自覺地浮想聯翩。
皇甫雄恍然大悟:“恐怕渡兒正是想要聯絡大哥!渡兒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連道別的話都沒來得及對侄媳講,一定是急着聯絡大哥!可惜被人發現,他再沒這個機會了……”
一出活色生香的大戲,頃刻間就被腦補了出來。
皇甫俊重重吸了一口氣:“渡兒啊渡兒,你究竟,想要對為父說什麽!究竟是什麽,給你招來了殺身之禍!”
思忖片刻,皇甫俊讓人将晉蘭蘭帶下去,好生安置養胎。
皇甫雄坐到了床榻邊緣,握住皇甫俊的手:“大哥,那記靈珠裏,到底說了什麽,讓您傷成了這樣!”
皇甫俊長呼了一口氣,從枕下摸出了那枚記靈珠。
姜雁姬那濃烈的聲音立刻飄了出來。
——‘可憐的兒,娘親也是沒有辦法,只能舍棄你了啊……’
皇甫雄的眉頭越鎖越緊,胸膛都快氣炸了:“大哥!這不是已經證據确鑿了嗎!您還有什麽好猶豫的!”
皇甫俊虛弱地擡了擡手:“我總要知道原因。如今看來,與那‘只有三成’,必定脫不開幹系。什麽樣的事,讓渡兒連給我傳個訊的機會都沒有……姜雁姬啊姜雁姬,我雖知她是個狼心狗肺的女人,卻沒想到,她的野心竟是大到……想把我也給吃了麽!”
皇甫雄默默陪着兄長,坐了許久。
淩晨時,忽有消息傳來。
姜雁姬身邊最得力的一位藥師,忽然遇刺身亡,臨死之前,他蘸着自己的血,在衣裳上寫出了兩個字——三成。
沒頭沒尾的消息。
三成!又是三成!
皇甫俊雙眼一亮,令人仔細去查,這藥師近段日子出入帝宮的頻率。
這一查,很快便查出了蛛絲馬跡。
藥師前陣子披星戴月,幾乎住在了帝宮中,直到某一日,忽然開始閑散歇息。而這個神奇的日子,恰好是姜雁姬聯絡皇甫俊,說要給他送萬年靈髓,助他破境的日子。
“原來如此!”皇甫俊眯起了眼睛。
這是自己想到的、查到的事情,他心中再無一絲疑慮。
皇甫雄仍有些茫然:“大哥,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與渡兒之死,又有何聯系?”
皇甫俊冷笑道:“三成。這藥師忙碌數日,必定是在替姜雁姬測算使用萬年靈髓之後,破境成功的幾率有幾成!那日出了結果,只有三成,于是姜雁姬便把這‘天大的機緣’拱手讓給了我!哈,若我所料不錯,破境失敗,恐怕非死即廢!”
皇甫雄慢慢倒抽了一口涼氣。
皇甫俊眸光更冷:“想必,渡兒正是不小心聽到了這個秘密,才被滅了口!”
“不錯!”皇甫雄道,“前因後果,倒是通通對得上!若是如此……不怪姜雁姬要殺人滅口!渡兒,終究是向着大哥,而不是向着她的!”
很快,天都暗探又傳回了一個消息!
原來幽無命早在數日前,便領兵攻下了冀州國都,說是要報那冀樂池偷襲幽渡口之仇。姜雁姬沒作聲,只往天都北部添了兵,防着幽無命當真發瘋一路打往南面。
“所以她是想要順便借大哥之手,替她解決了幽無命這個禍害!”皇甫雄這下徹底明悟。
樁樁件件,全對得上。
這一切,根本沒有可能是刻意安排的。那,便只能是事實了!
皇甫俊沉默片刻,道:“我這便與姜雁姬……聊聊。小弟,你莫要出聲。”
玉簡閃爍,皇甫俊聯絡上了姜雁姬。
“雁娘。”皇甫俊的聲音虛弱而深情,“聽聞你的藥師出了事,你自己多注意些。”
姜雁姬的聲音也十分溫柔:“俊郎,我無事,你放心。你那邊如何?準備什麽時候用了靈髓?”
皇甫俊的指甲掐進了掌心,聲音依舊平靜:“我等渡兒歸來,讓他替我護法。”
——皇甫俊封鎖着消息,姜雁姬并不知道他已經在姜謹真的車廂中找到了皇甫渡的腦袋,也不知道那匣萬年靈髓已經被人換走了。
姜雁姬的聲音立刻就有些不悅:“渡兒怎麽回事,還在外面瘋着麽?你也太慣着他了,二十四五的人,還鬧什麽離家出走!”
“你這是在怪我沒教好渡兒?”皇甫俊目眦欲裂。
指甲嵌入掌心,流血順着掌紋流下。
他險些就破了功。
皇甫雄抓住了他的手,用口型道:“大哥,莫沖動!”
別看皇甫雄動不動喊打喊殺,其實他是個粗中有細的漢子,心中明白得很——要搞姜雁姬,要麽突然殺她個措手不及,要麽就是背地裏狠狠陰她、坑她。絕對不能先向她宣戰,給她準備時間,然後再拼個兩敗俱傷。
皇甫俊自然知道其中厲害。公然與姜雁姬撕破臉的話,爽快是爽快了,但是後續的損失和麻煩将數也數不清。如今最有利于東州的方案,便是假裝被蒙在鼓裏,将計就計,狠狠坑死姜雁姬!
姜雁姬今日也煩着。那個藥師死便死了,偏生要用血寫什麽‘三成’,莫非以為是她殺人滅口不成?若是讓皇甫俊起了疑心……
她耐着性子道:“俊郎,你又多心了,我怎會不知你一個人帶着渡兒有多辛苦。我只是心疼你的傷,想着盡快破了境,也有助于你傷勢恢複。何必非要等渡兒呢,讓皇甫雄看着不就行了!孩子年輕貪玩,誰知道什麽時候才肯回去!”
在姜雁姬看來,皇甫渡的‘失蹤’,肯定是皇甫俊故意用來拖延使用萬年靈髓的借口。畢竟她是親眼看着皇甫渡坐上轎辇的,一路平平順順,怎可能到了東州便失蹤了呢?
她心中認定了這一點,所以每當皇甫俊提起皇甫渡的‘失蹤’,她便有些難以按捺心頭的火氣。畢竟是做了十年帝君的人,敢這般公然敷衍搪塞她的,世間也就一個皇甫俊了。
“俊郎,你就別等渡兒了,啊,盡快破境,我等你的好消息!”
皇甫兄弟對視一眼,目中的仇恨和怒火幾乎要溢了出來——是啊,等什麽呢,再等,渡兒也不可能回來了啊!殺了兒子,她竟沒有半分心虛難過的麽!這便巴巴地算計孩子他爹了!世間怎會有這般蛇蠍毒婦!
“這麽着急讓我破境麽,”皇甫俊輕佻地道,“雁娘,你是覺得,如今的我,滿足不了你?”
姜雁姬敷衍道:“俊郎你真壞!就這麽說定了,你盡快把靈髓用了,別枉費我的苦心。等你破了境,我一定好好犒勞你,我們,可以試試後面呢……或者你想要別的?”
皇甫雄在一旁聽得滿身雞皮疙瘩。
帝君啊,雲境十八州之主,帝君啊!真是太肉麻了。
不過,自從數百年前皇甫氏與姜氏聯手,将雲氏拉下寶座以來,這十八州真正的姓氏,其實一直就是皇甫。
皇甫俊淡笑道:“好。對了雁娘,你那藥師死前用血寫的‘三成’二字,該不會與破境有關吧?”
姜雁姬明顯滞了一下。
半晌,她充滿了演技的聲音響起:“不瞞俊郎,其實當真是有關系的,但并不是成功幾率只有三成,而是,有三成幾率失敗。俊郎,我沒說,是怕影響了你的心境,你知道,許多事情,越多想,越糟糕。你那麽強,區區三成失敗幾率,是可以忽略不計的,相信自己,好不好?”
“好。”皇甫俊笑道,“我信你。”
姜雁姬很不自然地輕笑了一聲:“我還有些事情要做……”
“去吧。”
皇甫俊緩緩捏碎了玉簡。
“大哥,還有什麽疑點麽?”皇甫雄攥住了拳頭。
皇甫俊搖了搖頭,臉上浮起了缥缈的笑容。
“沒有了啊,一切,都水落石出了啊……她心虛了,哈哈,她心虛了。她的心虛,已經足夠證明一切了啊。果然,就是這‘三成’二字,令她狠下殺手!我的渡兒,是為父,對不住你啊!”
“大哥,節哀!”
“我不哀。”皇甫俊搖頭道,“姜氏,完了。該哀的是他們,以及他們的子子輩輩。”
他咬着牙,白皙無比的臉上迸着青筋,好似地獄裏爬出來準備複仇的惡鬼。
其實,他早就知道姜雁姬是什麽人了,不是嗎?
當初她害死明氏父子的時候,又何曾心慈手軟了?可笑的是,當初的皇甫俊,只以為自己魅力非凡,将姜雁姬這個女人迷得神魂颠倒,為了他而不顧一切……
如今,總算是徹徹底底看清了。
那個女人的心,根本就是黑的,爛的!
他一定……要把它親手挖出來捏爆!
……
皇甫俊那邊苦大仇深,幽無命與桑遠遠卻是過得跟神仙一樣。
有皇甫雄的令牌在手,幽無命沒花什麽錢就租到了一架豪華大車,車行還貼心地給他配了兩位車夫,輪班駕駛。
這兩位老司機車夫很是上道,專抄近路,帶着幽無命二人一路嘗遍了美食。
東州有個巨大的鹹水內陸湖,湖中多産海鮮,什麽蒜蓉扇貝酥炸生蚝口味花甲爆炒蛤蜊應有盡有,還能找得到刺身吃!桑遠遠一時都沒搞懂自己到底有沒有穿越,或者是不是有個擅長美食的老前輩曾經穿越過。
她吃得雙眼放光,幽無命很是鄙視。
他嫌棄地仰着頭:“這麽腥的東西也能吃?”
桑遠遠不說話并向幽無命的嘴裏塞了一只炭烤鱿魚。
幽無命:“……一般,可以湊合吃。”
然後他一連吃了十八只,還不想停。
……
一路通行無阻,離開撫陵的第三日清晨,便來到了東海湖畔。幽無命作勢要付錢,兩個車夫打死也不肯收,只說能替鎮西将軍效勞,是他們車行夢寐以求的福氣。
于是幽無命很自然地把錢收回了袖袋。
二人一前一後,走到了無人的沙灘邊上。
“也不知哥哥和雲許舟查得如何了,順不順利?”
桑遠遠摸出玉簡來。
玉簡對面,傳來陣陣亂哄哄的吆喝聲。
桑遠遠:“……”
這麽熱鬧!
“小妹,我現在很忙,你先在湖畔等着,遲些雲許舟會過來與你會合!”
桑遠遠無語地碎了玉簡,舉目望向面前的巨湖。
它确實有資格被命名為“海”。浪花拍打着沙灘,正前方和左右兩旁的湖水都接着天,陣陣微風帶着濕而腥的海氣迎面撲來,漁船從視野盡頭浮出來時,先看見的是桅杆。
“它占了大半個東州。”幽無命道,“減掉這湖,東州根本沒我幽州大!”
語氣是滿滿的炫耀。
桑遠遠:“嗯嗯,你最強,你最大。”
幽無命挑着眉,得意極了。
“拿了冀州,”他笑眯眯地說道,“秦州章州,便是我的了,我只是不想分人去管那段長城,才暫時不動他們。”
桑遠遠默默點頭:“我們需要裝備。”
要是像東州軍一樣武裝到牙齒的話,幽州的戰鬥力起碼要翻個五番!這樣一來,立刻便等于多出了四五倍的兵力,很直觀,很現實。
“對,”幽無命笑得更加愉快,“就等皇甫俊親手給我送裝備來。”
桑遠遠一怔,然後緩緩咧開了唇角:“沒錯!”
他随手把她捉進了懷裏,垂下頭來,親了親她的腦袋。
“小桑果,你挑男人的眼光真好!”
桑遠遠:“……”有這麽自賣自誇的嗎?
兩個人又吃了一頓鱿魚燒。
幽無命不知道染了什麽怪癖,老愛用他那兩顆略有些尖的虎牙,把那鱿魚須咬得嘎吱嘎吱響,咬完了還要把光禿禿的鱿魚身塞給她吃。
桑遠遠:“……”算了,不計較。
反正這個人總得弄出點奇奇怪怪的事情來才叫正常。
她想到了什麽,忽然掰着手指笑了起來:“話說,你給皇甫雄講的幾個故事,都沒說結局!太缺德了!”
退婚流說到打臉勢利未婚妻的前夕、逆襲流距離突破巅峰一步之遙、探墓說到開啓最後一扇墓門、連那個望夫石的故事,都卡在了女子臨死前,聽到門口傳來熟悉的腳步聲……真的是非常非常不道德的太監行為!
幽無命笑得像只狐貍。
她望着他的側臉,見那彎起的眼角特別深刻,唇邊浮起了笑痕,帥得叫人眼暈。這一瞬間,她極短暫地窺見了他的真實年紀——這個看起來年輕英俊,十八九歲模樣,沒心沒肺的男人,其實已經二十五了,成熟聰明,內心滄桑。
笑容漸漸在他臉上隐去。
他望着遠處的海,淡淡地開口:“沒有結局,也未必是壞事。誰知道是不是悲劇呢。”
她看着他,心髒仿佛被一只酸酸的手給揪了一把。
她曾見過他的悲劇結局。
他輕輕扯了下唇角:“都以為自己會是那個獨一無二的勝利者。哪那麽多勝利者,誰都可能變成別人的墊腳石。”
她忍不住問了一句:“那你呢?”
他偏頭看着她。
那一瞬間,他的眼睛裏明明白白地寫着——‘也不例外。’
他彎起眼睛,大聲地笑了起來:“想什麽呢小桑果,我?我能和那些廢物相提并論麽!”
她跳起來,撲進他的懷裏,死死摟住他的脖頸,把臉埋在了他的肩膀上,擦掉眼角湧出的淚水。
“幽無命!遇到我,你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有這般絕世美人陪着你,就算是死,那也不叫悲劇,那叫絕美愛情!”她氣吞山河地說道。
幽無命重重一怔,旋即笑得胸腔發顫,笑着笑着,他伸手捉住了她的肩膀,把她拉開少許,然後狠狠親住了她。
這是一個海鮮味的吻。
到了傍晚時,終于見到了雲許舟。
桑遠遠二人各自拎着兩串鱿魚迎了上去。
雲許舟的臉色有點不好看:“鳳雛被迫嫁人了。”
桑遠遠:“……”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