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跟池顏一起的還有果果和節目組兩個工作人員。南兮後面那句聲音很小，其他人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反正池顏聽到了，只是沒聽懂，摘了墨鏡看着她：“你說什麽？”

南兮擡起頭來，臉上出現片刻的茫然。

“咔噠——”

身後有人打開門：“顏姐？”

池顏視線越過南兮：“……你好。”

南兮轉過身，看到淩傑的助理從門縫裏探出頭來。助理神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扭頭沖裏面的人說：“傑哥，顏姐來了。”

幾秒鐘後，淩傑跑了出來：“顏姐。”

“不好意思，飛機耽誤了。”池顏問：“你們兩個排得怎麽樣了？”

“我……還沒排呢。”淩傑說。

“你們不是早就到了嗎？”池顏疑惑地看向南兮。

南兮罵淩傑的時候很有氣勢，面對池顏就蔫兒了，嘟囔道：“舞蹈老師教我們跳開場舞，我動作太僵了沒練好。”

淩傑沒想到她會全部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看向她時眼神裏帶了些探究的味道。

南兮別開頭不看他。

淩傑：“……”

池顏嗅到這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息，思索道：“我陪你們一起練吧。”

演播廳。

池顏要表演獨舞，作為實力派唱跳天後，她不需要老師教，自己solo了一段，觀看彩排的人不由自主地鼓掌。

南兮邊鼓掌邊感慨：同樣是女人，為什麽她就跳不了這麽好？

池顏這邊很快搞定，過來找他們。

“要不你們再試一次？”舞蹈老師對着氣氛古怪的南兮和淩傑說。

淩傑蹭了蹭鼻子，不太情願地說：“試試吧。”

南兮點頭。

可能因為有池顏在場，南兮不像之前那麽緊張了。很好，沒有踩到淩傑的腳。

兩個人別扭地練了半個小時，編導覺得差不多了。

為了讓節目錄制更加順暢，編導讓三個嘉賓和主持人試玩游戲。

流程走完，兩個小時過去了。

到了飯點，節目組安排嘉賓回酒店休息。

池顏沒什麽胃口，去敲隔壁房門。

林歡幫她開的門。

池顏問：“南兮呢？”

林歡指了指裏面：“練舞。”

還練？？？

池顏走進來就看到南兮光着腳背對着她扭來扭去，那動作僵硬中透着一股诙諧，忍不住“噗嗤”笑出聲。

手機音樂開得太大聲，南兮不知道有人進來，以為是林歡，扭頭時看清是池顏，渾身一僵。

當着唱跳天後的面哪裏敢班門弄斧？南兮臉臊得不行，趕緊關了音樂：“師姐你不吃飯嗎？”

“我還沒餓。”池顏目光掃過她白得幾乎透明的兩只腳，回到她臉上，看她喘息不停，說：“只是一個開場舞，要不要這麽拼？”

不拼怎麽行，她可不想把頭擰下來給淩傑當球踢。南兮吐了吐舌頭說：“多練幾遍，免得出錯。”

池顏倒是挺欣賞她這點的，默了默，說：“先吃飯吧，吃飽了才有力氣跳。”

“嗯。”南兮穿上鞋子去洗手，出來發現池顏還沒走。

池顏問她：“你和小傑是不是鬧不愉快了？”

南兮開盒飯的動作一頓：“你知道了？”

“只是看你們兩個不對勁，所以來問你。”

那點破事南兮不太想跟池顏說，怪她做得不夠好，不然也不會被人看低。她往嘴裏扒了一口米飯，含糊道：“不小心踩到他的腳，惹他不高興了。”

池顏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看她好像不願說也就不問了。

但很快池顏就從果果聽到了更多內容：“我問了小旭，小旭說我們沒來的時候，南兮跑到淩傑化妝間把淩傑臭罵了一頓。”

小旭是淩傑的助理。

“什麽原因？”

“淩傑那個少爺脾氣你也知道，他嫌南兮跳舞不好，罵她笨，南兮受不了就跑去罵他了。”

南兮還會罵人？

池顏實在想象不出南兮罵人是個什麽樣子，轉而想到南兮赤着腳在房間裏偷偷練習的場景，心底生出無限感慨。

第一次見到南兮時，池顏就覺得這女孩身上有股勁兒。第二次，看到摔得鼻青臉腫的南兮跑來參加海選，池顏更是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看着嬌滴滴的女孩，其實是個刺猬。

六點半，節目組派人來接嘉賓去化妝。

第一次上電視，南兮是抱着自己爽了就行的心态去參加的，可是這次不同，今天過後，意味着她要正式出道了。

說不緊張是假的，她頻頻出汗。

給她補妝的化妝師說：“出汗容易脫妝，要是鏡頭拍到你睫毛膏糊了就不好看了。”

被她一逗南兮更緊張了：“那那那你給我少抹點兒。”

“閉眼哦。”

南兮閉上眼睛，感覺有人握住了她的手……是誰？

等化妝師幫她刷完睫毛膏，南兮重新睜開眼睛，順着自己的手，看到另一只比她還白的手。沿着那只手往上走，與池顏四目相對，她心裏一突。

池顏捏捏她手心：“沒事的。”

別人說再多都不及這三個字管用，南兮躁動的心慢慢平靜下來，回了池顏一個微笑。

“各部門準備，3——2——1——走——”

節目錄制開始了。

南兮在眩暈的舞臺燈光下和淩傑跳完了開場舞，臺下尖叫聲不斷，叫的都是淩傑的名字。她還聽到有人小聲問“這女的是誰”，沒有人能回答出她的名字。

心裏還是有一點點失落的。

不過沒關系，節目播出以後，相信會有人記住她的。南兮默默鼓勵自己。

池顏出來時轟動就更大了，臺下喊她名字的聲音甚至蓋過了背景音樂。

南兮看得羨慕不已，又與有榮焉。她喜歡的愛豆，是當下最紅的女歌手！

看着池顏時而狂野，時而誘惑勾人的曼妙舞姿，南兮腦子裏嗡嗡地好像飄過一段音符。可惜靈感來得不是時候，她差點兒要抓住了，又被臺下觀衆的尖叫聲被沖散了。

開場表演結束，三個主持人上來，讓嘉賓做自我介紹。南兮最後一個介紹自己，等她介紹完，主持人說：“聽說南兮會寫歌，等下唱給我們聽好不好？”

“好的。”南兮腼腆地笑笑。

游戲彩排的時候都試玩過，有三個會炒氣氛的主持人帶着，嘉賓玩得很嗨。

當所有游戲做完，嘉賓也都表演過各自的才藝了，眼看節目就要結束，導演突然沖上臺說：“太快了，節目時長可能不夠。”

幾個人緊急商量後決定增加嘉賓的才藝表演。

工作人員把嘉賓需要表演的道具擡了上來，一架鋼琴，一套架子鼓，還有一把吉他。

主持人先讓南兮表演吉他。南兮彈了一段《說好的幸福》，但主持人覺得太平淡，問她能不能增加難度。

“我試試吧。”南兮活動了一下手指，表演了十幾秒的掃弦。

聲壓強大的炫音仿佛從四面八方而來，主持人和觀衆都被南兮這個騷操作給驚豔到了。南兮表演完擡起頭，發現一個個目瞪口呆。

不知是誰帶頭鼓了掌，主持人和觀衆才反應過來跟着鼓掌。

主持人1：“沒想到斯文秀氣的南兮這麽會玩吉他！”

主持人2：“剛才那一段好酷！”

主持人3：“确實很酷，南兮吉他是自學的嗎？”

南兮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大一的時候進了音樂社，有個師哥教我的。”

吉他很好學，南兮第一次摸就上手了，掃弦這技巧倒是練了很長時間，現在她手上還有老繭……池顏摸她手的時候不知道有沒有感覺到？

她下意識看向池顏，發現池顏正在看她，眼裏滿是贊賞。

南兮表演完輪到淩傑。

淩傑說他最拿手的是架子鼓，坐到凳子上開始耍帥，引得臺下女觀衆瘋狂尖叫。打鼓他也不忘耍帥，打到一半出了點岔子，鼓槌沒抓穩飛出去了。

場面一度尴尬。

主持人幫他把棍子撿起來，淩傑又重新打了一遍，還是控制不住要耍帥，把鼓槌往天上一抛，結果沒接住砸到頭，他“嗷”了一聲。

“噗——”站在角落裏的南兮憋不住笑了。

不想被一幕被主持人發現，南兮趕緊收笑。那人把她拉到舞臺中央，說：“我剛才就偷偷注意你，看你手一直在動，你是不是也會打啊？”

南兮沒想到自己搞小動作會被發現，強顏歡笑道：“會一點。”

“來來來，你也試試。”主持人慫恿着把鼓槌塞進她手裏。

“……”南兮只好硬着頭皮上了。

架子鼓她很久沒碰了，得先找找手感。南兮用鼓槌敲了幾個音，嚓嚓嘣嘣，乒乒乓乓，亂七八糟毫無樂感。

臺下一陣哄笑。

“你是來搞笑的嗎？”主持人調侃道。

南兮沒接茬。

當一段富餘節奏感的鼓聲從南兮手底下的鼓槌傳出時，所有人都知道她并不是鬧着玩的。她敲得專注而認真，打鼓時的神态和彈吉他的時候截然不同，一邊嘴角翹起，表情有些散漫。最後發力，密集的鼓點直擊人心，“嚓啷”一聲，幹脆利索地收尾。

本來這樣就應該結束了，可是當看到正淩傑一臉蛋疼地看着她時，南兮鬼使神差地把鼓槌往天上一抛，穩穩接住。

“……”淩傑臉都綠了。

“哇——好棒啊南兮！”主持人為她喝彩。

南兮秀完就慫了，趕緊把鼓槌還給主持人遠離那排架子鼓。

主持人偏偏逮着她說：“沒想到南兮你深藏不露啊！會彈吉他，會打架子鼓，請問還有什麽是你不會的嗎？”

南兮指着舞臺邊那臺高貴的鋼琴，赧然道：“那個不會。”

鋼琴是留給池顏的。

等池顏表演完，主持人宣布節目錄制結束。

此時已經是半夜十二點。

三個主持人請他們去吃夜宵。

吃完宵夜，淩傑和助理小旭急匆匆走了，說是趕通告。

南兮和池顏一起回酒店，她一路上都在打哈欠，池顏卻很精神。

光滑的電梯壁可以清楚照出每個人的臉，南兮又打了個哈欠，透過朦胧水霧，與一雙褐色的雙眸對上，愣了一秒鐘才認出那是池顏。

池顏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南兮倏地看向她：“怎麽了師姐？”

看到她明明困倦卻強撐着精神的呆萌樣子，池顏淡淡笑了：“沒事。”

“……啊？”

“就是突然發現你很有才。”池顏緩聲道：“你在表演吉他和架子鼓的時候，整個人仿佛在發光，很……”

“很……什麽？”

池顏差一點兒就脫口說出“迷人”兩個字了，迎着南兮期盼的目光，她突然卡住，眼眸閃了一下，改口道：“很棒。”

出了電梯，各回各房。

南兮實在太困，腦袋碰到枕頭就睡着了。

隔壁房間，池顏在給國外的父母打電話。

果果洗完澡出來，發現池顏已經睡着，手機落到地上。她蹑手蹑腳地過去把手機撿起來，剛想幫池顏蓋上被子，池顏醒了。

“要洗澡嗎？”果果問。

池顏說：“我手機呢？”

果果把手機遞給她。

池顏接過來時手機“叮咚”響了一聲，她點開新消息：“淩傑是誰？”

果果詫異：“你剛跟人錄完節目就把人給忘了？”

“我什麽時候跟他錄過節目？”

“就是剛才啊！你是不是失……”憶字還沒出口，果果突然意識到了什麽，瞪大眼睛看着躺在床上姿勢慵懶的某人，“你……你又變了？”

“什麽變不變。問你話呢，淩傑是誰？”池顏不耐煩道，用腳輕輕踹了她一下。

……是那個暴躁的池顏沒錯了。

果果沒想到她這個時候犯病，咽了口唾沫，磕磕巴巴地跟她解釋淩傑是誰，告訴她上節目的事。

“知道了。”池顏把手機屏幕轉向她，“這什麽意思？”

五分鐘前，淩傑發來一條消息：“顏姐，你有南兮微信嗎？我想跟她道個歉。”

果果了然，又跟她說了淩傑和南兮之間的矛盾。

池顏不以為意道：“道歉就要當面道，微信說算什麽誠意？”

“可能是男生好面子拉不下臉吧。”果果剛說完就看到池顏把剛才那段話換成文字給淩傑發了過去：“……”

淩傑很快回道：“那你能把她微信給我嗎？我現在到機場了，改天再約她。”

看到“約”這個字時，池顏不爽地皺皺眉，手指快速打字：“你要約她我就更不可能給了。”

淩傑：“為什麽？”

池顏沉吟片刻，繼續打字：“我現在嚴重懷疑你對她心懷不軌，兄弟，你是要跟姐搶女人嗎？”

看到這條消息淩傑直接就懵了。

淩傑：“顏姐你被盜號了？？？？？？？”

“你才被盜號。”池顏嘀咕道。

“什麽盜號？”果果不明所以，“不小心”瞥見聊天窗口的內容，大驚失色道：“你怎麽跟他說這些！！！快撤回，撤回！”

“為什麽要撤回？”池顏挑釁地看着她。

“你你你瘋了！真出櫃了以後你還想不想在娛樂圈混了！”果果要來搶她手機。

池顏“啧”了一聲，輕松避開。

果果也怕真惹她生氣，好言好語地說：“不撤回也行，但你不要回他消息了！”

就讓淩傑誤會是被盜號好了，否則這事怎麽解釋得清？

淩傑果然沒再問。

池顏也沒再回他。

果果松了口氣，警惕地看着她：“你到底要不要洗澡啊？”

池顏置若罔聞，手指在屏幕上點來點去。

“你要幹什麽？”

池顏把手機放到耳邊。

“這麽晚了你要打給誰？”果果又問。

池顏還是不理她，難得耐心地聽着一遍遍忙音。電話接通那一刻，她輕扯唇角，用充滿誘惑的聲音說：“寶貝兒，要不要出去玩？”

果果：“！！！”

電話那天被吵醒的南兮：“師姐，你……你叫我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