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叮鈴鈴——”

午夜鈴聲突兀又刺耳。

正在打盹的接線員被驚醒了，麻利地抓起聽筒：“你好, 這裏是上寧區派出所。”

粗重的呼吸聲通過電流傳遞出來, 一個女人的又急又怕地說：“警察同志, 我被人跟蹤了！這個女人莫名其妙攻擊我, 我快堅持不住了, 請你們馬上派人過來救救我！”

接線員拿起桌上水性筆，神色淩然道：“女士別着急, 先跟我說說您的具體位置，我們馬上派人出警。”

“我在富安小區後門這裏，左手邊有個肯德基，右手邊是個紅路燈, 啊——”

“女士？”接線員忙道：“女士您沒事吧？”

回應他的只有呼呼的風聲。

接線員一秒不敢耽誤, 拿着剛才記下來的地址去找值班隊長。

三分鐘後，趙警官帶着他的三個手下上了警車。

“聽聲音報案人應該是名年輕女性, 出事地點附近有個富人小區，還有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一家肯德基, 報案人可以跑到有人的地方尋求幫助, 可是通話突然中斷, 我們不能确定她到底是出事了還是……”隊裏唯一的女警猶豫着沒敢說下去。

趙警官說：“給報案人打電話。”

另一位警員抓着手機：“一直在打，沒人接。”

趙警官沉默了。

從派出所到出事地點最快要十分鐘，他們不知道這麽短的時間裏報案人會發生什麽意外。飛奔的警車上, 四個人神情肅然。

福安小區後門。

南兮好不容易擺脫女人的鉗制，邊跑邊摸出手機報警，話沒說完就被一塊凸起的地磚絆倒了。這次沒等她爬起來, 那個女人再次撲上來，十根手指伸過來要往她臉上撓。

電光火石間，南兮偏頭，女人鋒利的指甲刮破了她脖子。火辣辣的痛感徹底激怒了南兮，她直接用腦袋去撞女人腦袋。

“咚——”

硬邦邦簡直石頭碰石頭，兩敗俱傷。

壓在她身上的女人捂住頭，南兮忍着惡心抓着她肩膀将她掀翻在地，跨坐在她身上，扯掉她臉上的口罩，露出一張陌生的慘白臉。

“你是誰？為什麽要跟蹤我？”南兮厲聲問她。

沒了遮羞布，女人頓時慌了，掙紮着要起來。

南兮豈會讓她得逞？手腳并用壓住她：“我已經報警了，而且我已經看到了你的臉，你現在想逃也來不及了！”

報警兩個字讓女人花容失色，這回就算了拼了命也要跟她反抗。

南兮摸索着從包裏摸出一樣東西，低聲警告：“別動。”

一把鋒利無比的水果刀出現在眼前，女人倒吸了一口涼氣，張嘴大叫：“救——唔——”

南兮一只手捂着她嘴巴，一只手提着刀靠近她慘白的臉蛋：“我勸你最好乖乖束手就擒，再敢動一下，我可不保證我會不會手抖。”

女人嗚嗚啊啊想喊喊不了，想反抗不敢反抗，兩只眼睛驚恐盯着她，突然眼眶一紅，兩顆碩大的眼淚噴湧而出。

喘息中的南兮呼吸停了一秒鐘，她以為是光線問題，湊近去看被她壓在身下的女人。

南兮：“……”

一個主動攻擊她的歹徒居然被她反過來吓哭了……驚不驚喜？

驚是驚了。

所以現在怎麽辦？

南兮讪讪地看一眼周圍。

天太晚了，路上沒幾個行人，偶然有人經過，看到這邊有兩個女人在撕逼，怕惹一身騷寧願繞道也不上來勸架。

當趙警官一行四人趕到報案地點的時候，看到的是這樣一副景象：

一個看似歹徒的女人拿着一把水果刀“威脅”一個柔弱的女生，女生哭聲驚天動地，方圓一公裏內的野貓全被吓跑了。

盼星星盼月亮總算盼來了救星，南兮籲了口氣說：“你們終于來了！”

四個警官聽她語氣歡快一下子就變臉了，怎麽，你還故意等着我們來？警察來了還不跑，你很嚣張啊！

趙警官謹慎地靠過來：“這位女士，我勸你最好不要沖動做傻事，持刀傷人是很惡劣的違法行為，你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違法？？？南兮滿帶懷疑地看了看手中的刀。

趁她愣神之際，趙警官給其他三位同事遞了個眼色，其中兩個人立即沖了上去。

“啊——”南兮還沒反應過來是個什麽情況人就被按倒了，手腕一陣酸疼，有人搶走了她手裏的“作案工具”，兩只手被人扭到後面，她不明所以，“你們抓我幹什麽？”

制住她的警官說：“廢話，拿刀威脅人，不抓你抓誰？”

與此同時，女警官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女人扶起來：“沒事了，別怕別怕。”

還有人安慰那個瘋女人？？？南兮着急道：“我冤枉啊，你們抓錯人，我才是報案人！”

趙警官白了她一眼：“就你？把人吓哭了你還敢喊冤，還敢跟我編。給我帶走！”

“真的抓錯了，你們先聽我解釋！那把刀是假的！假的！我是吓唬她的！”

正準備将她扭送到警車上的警官一愣。

搶了“作案工具”的另一名警官用手掰了掰水果刀刀身，看着彎曲的刀身，表情變得耐人尋味。

派出所。

“你脖子的傷要不要我幫你處理一下？”女警官問。

南兮看不到傷口，只覺得火辣辣疼得難受，赧然道：“好呀……謝謝你。”

“不客氣。”

女警官把她帶到一間休息室。

“你也是厲害，居然在包裏藏了把假刀。”女警官邊幫她處理傷口邊說：“但我還是覺得這個防身的辦法不是很好，萬一你真碰上個不要命的，這刀可就吓不住人，那樣你反而會更危險。”

那把水果刀是當初池顏塞進她手裏讓她拿去吓唬劉堅的，南兮一直放包裏沒舍得扔，她自己也想不到會在今天派上這樣的用場。一番打鬥累得她沒有離力氣再去解釋，沖女警蒼白地笑了笑。

等傷口處理好，霍丹彤也到了。

審訊室的門打開，趙警官走出來向她彙報審問結果。

南兮聽完大吃一驚，她本來以為這只是簡單的一起跟蹤案，沒想到其中另有隐情。

進了派出所那個女人全部交代了，她說她叫潘潔，是酒店一名服務員。

那天在上菜的時候，潘潔看到了她的愛豆淩傑，喜不自禁，想上去和愛豆說幾句話，卻意外發現淩傑好像很關心坐在他旁邊的女人，他溫柔地跟那女人說話，還說要送她回家。

淩傑看向女人時眼裏有濃濃的愛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麽回事。

潘潔不認識南兮，這幾天秘密跟蹤調查才知道是個剛出道沒多久的女歌手，她替愛豆感到不值。這個南兮根本沒有什麽名氣，怎麽配得上淩傑？她這次跟蹤就是想吓唬南兮，想威脅南兮讓她遠離淩傑，沒想到南兮非但不怕，最後還用一把假刀把她給吓哭了。

了解了前因後果的南兮覺得可氣又可笑，她萬萬沒想到潘潔就是那天坐出租車跟蹤她和淩傑的私生飯。

她早就領教過淩傑腦殘粉的可怕，沒想到作為私生飯的腦殘粉更可怕。她那天真不應該上淩傑的車！

潘潔的父母來了，想跟她私了，南兮不同意。趙警官只好公事公辦，讓潘潔在派出所裏反省幾天。

回去以後，霍丹彤看着她脖子上的傷，啧啧嘴說：“我現在終于相信了，明星真是個高危行業。”

南兮怏怏不樂道：“你就別取笑我了。”

霍丹彤翻了個白眼，花了十分鐘數落她不買車每天晚歸沒有安全常識。南兮虛心接受批評，聽着聽着就睡着了。

當南兮頂着脖子上幾道抓痕去找林歡時，林歡說：“你這是被貓抓了？”

南兮心說這得多大的一只貓才能抓出這麽寬的傷痕。她收拾好負面情緒，把昨晚發生的事說了。

林歡怒不可遏，拍着桌子說：“這事必須找淩傑！他的私生飯惹了事，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林歡當即聯系淩傑，想讓他發微博向南兮道歉。南兮覺得林歡這個要求有些過分了，沒想到淩傑會答應。

淩傑答應，南兮卻不答應了，手機開了外放，她忙說：“不需要你跟我道歉，你要發微博也可以，千萬別帶上我！”

淩傑愣了愣問：“為什麽？”

“你那些腦殘粉太可怕了，我可不想再被人罵，求求你們放過我吧淩少爺！”

南兮言辭懇切，對于淩傑來說卻是句句紮心，他一陣沉默，最後澀然道：“我知道應該怎麽做了。”

半小時後，淩傑發了條微博聲明，明裏暗裏指責私生飯侵犯了他的個人生活，呼籲粉絲理智追星。他還懇請私生飯不要再騷擾他，也不要再去打騷擾他的朋友。

不明真相的粉絲以為淩傑出了什麽事，都在心疼他安慰他。

這條模棱兩可的微博很快讓淩傑上了熱搜第一。

林歡動了別的心思，她想讓南兮發條微博說說自己昨天晚上的遭遇。

南兮打死不從。

林歡苦口婆心地說：“你現在也是有一百多萬粉絲的女歌手了，發微博是為了給自己粉絲一個交代，順便善意提醒他們以後晚上不要那麽晚回家，這明明很拉好感的事，為什麽不做？”

南兮涼飕飕地說：“我寧願不要什麽好感，也不想被人追着罵。”

真按林歡說的那麽做了，那些本就對她不友善的淩傑粉絲肯定說她是故意蹭熱度，其他路黑又要說她故意賣慘了。

林歡覺得黑紅也是紅，有話題度才不至于被群衆忽視，別人擠破了腦袋想往上沖，南兮卻總是溫溫吞吞怎麽推也推不動。她氣南兮不開竅，甩手要走人。

“歡姐。”南兮喊住她，“你想搬去和周嬌她們一起住。”

下午林歡帶她去看房，五房兩廳帶一個大陽臺，又大又寬，幹淨整潔，南兮很滿意。

周嬌住了一間，關雪和她助理各住一間，還剩下兩間。

林歡說：“之前婷婷和她助理也住這裏，後來婷婷搬走了，她們就把其中一間拿來放雜物了。”

南兮以為林歡說還剩一間讓她住，林歡卻說：“最大那間是之前婷婷住的，她東西還在，我先通知她過來搬，搬完了你才能住進來。”

南兮一聽這個名字就頭大：“那你讓她快點兒吧。”

林歡當着她的面給張婷婷打電話，張婷婷聽說是南兮要住她的房間，存心刁難道：“我很忙，哪裏有時間搬東西。”

昨天晚上南兮還看到她拉着Sunny boys的隊長陳晨撒嬌說沒有通告好無聊，這會兒就說沒時間？

南兮湊過去沒好氣道：“你要是不想搬我幫你搬。”

“那行啊。”張婷婷以為自己占了便宜，美滋滋說：“歡姐知道我地址，你打包好了給我送過來吧，別把我東西弄壞弄丢了。”

挂了電話，林歡問：“你确定要幫她？”

南兮反問：“張婷婷最近沒有什麽通告吧？”

林歡咳嗽了一聲，說：“沒有。”

“那就好。”

林歡沒聽懂是什麽意思：“婷婷的地址……”

“不需要。”南兮頭也不回地進了卧室，順便招呼周嬌，“來，幫我一起。”

“哦。”周嬌跟在她後面，進去就傻眼了，“我的天，這麽多東西！怎麽這麽亂啊，狗窩都比這幹淨。”

看着滿地的髒襪子和堆了滿床的衣服，南兮也無語了。她沒想到這是個艱巨的任務，可是話已經說出去，不幹也不行。她也沒有耐心和張婷婷耗着了。

南兮咬咬牙說：“收吧。”

整整三個小時，南兮和周嬌才把張婷婷那一屋子的東西收拾幹淨，兩個人合作把東西堆到客廳角落裏。

周嬌問她：“這麽多，你真要給她送過去？”

南兮用幹淨的手背彈了彈她腦門，嗤笑道：“傻子才幫她送。”

“那你還……”

南兮拿手機對着角落裏的東西拍了張照片，之後在微信群裏找到張婷婷，發送照片，發送語音：“東西都給你收拾好了，限你三天之內過來搬走，你要是不搬我就讓樓下撿垃圾的阿姨上來幫你收。”

間隔不到一分鐘，張婷婷氣急敗壞地回了他語音：“說好了幫我搬你怎麽出爾反爾？你要是敢讓阿姨來收我跟你沒完！”

南兮面無表情地回她：“糾正一下，我只說了幫你搬，搬到哪裏我說了算。不跟你廢話，我說了三天就三天，三天不來，自己去翻垃圾桶吧。”

張婷婷估計是氣壞了，又發了幾條語音過來。南兮懶得聽，拍拍手對周嬌說：“走，洗手，出去吃頓好的。”

周嬌看到她一通操作咋舌：“你不怕得罪她？”

“得罪就得罪咯。”南兮完全一副無所謂的語氣。從她進公司張婷婷就處處和她作對，上次跳舞的事南兮心裏還憋着火，這回總算可以出口惡氣了。

這座公寓離公司很近，等她們兩個吃飽喝足回來，發現張婷婷和她助理站在門口。

“你們換密碼了？”張婷婷語氣不善，噴火的眼睛死盯着南兮。

南兮假裝看不到她扭曲的臉，背對着她按了密碼。

周嬌忙解釋：“我搬進來的時候雪姐她們已經換了。”

關雪是在張婷婷後面簽約的，和南兮一樣是個創作型歌手，不過關雪是科班出身，真正的才女，為人清高孤傲，經常飛來飛去參加各種音樂節，很少回來，南兮簽約這麽久一次也沒見過她。

張婷婷進了屋，看到自己被丢棄在牆角的行李氣不打一處來，轉身對南兮說：“你太過分了！”

南兮淡淡道：“知道我要搬進來故意拖延時間，到底誰更過分？”

“你！”張婷婷用手指她。

“還有，公司給我批的車你搶去用了，這事我沒跟你計較，你好意思說我過分？”

本來這事南兮不确定，看到張婷婷憋紅着臉敢怒不敢言，知道自己猜對了。

氣氛僵持不下時，張婷婷助理出來打圓場：“好了好了別吵了，我來搬。”

張婷婷氣不順，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看她助理搬。

南兮正要進房間，周嬌突然靠過來說：“創口貼粘到頭發了，別動，我幫你弄好。”

耳尖的張婷婷兩只眼睛嗖嗖看過來，剛好看到周嬌撩開南兮頭發露出脖子上的創口貼，她像是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事，走過來問：“怎麽回事啊？”

“昨天晚上……”周嬌剛想解釋腰就被人撞了一下，她看向南兮，接收到南兮擠眼睛的暗示，立即噤聲。

一個想說一個不讓說，這不就是欲蓋彌彰？

張婷婷目光在南兮的臉和脖子間來回溜了一圈，不懷好意地笑道：“是幹了什麽虧心事嗎不能說？”

“跟你有什麽關系嗎？”南兮怼她。

張婷婷也不惱，抱着胳膊陰陽怪氣地說：“是沒有關系，我就是好奇大熱天你貼那多創口貼幹什麽？難不成是……昨晚出去和哪個野男人亂搞留下了什麽不可告人的……嗷！”

“嘭——”

張婷婷和助理還有幾袋行李被趕出房間，她試了幾次密碼全都提示錯誤，想破口大罵又擔心被人看到，最後只能洩憤地踢了幾腳離開。

剛進電梯她就忍不住給林歡打電話告狀：“歡姐，這個南兮太猖狂了，她把我東西全部丢到了外面，踩了我一腳還把我們趕出來了，你一定要給她一個教訓！”

林歡安撫完張婷婷，打電話過來質問南兮。

南兮沒什麽情緒地說：“踩是真踩了，因為她嘴賤。她賴着不走打擾我午休，休息不好我就沒靈感寫不出歌。她不住這裏了，我把她請出去有問題嗎？”

“……”林歡啞口無言。她不是不知道張婷婷是個什麽德行，只是夾在兩人中間她很為難，說：“她畢竟是你師姐，你以後還是要對她客氣點。”

南兮知道林歡一向偏心張婷婷，嘴上敷衍了幾句結束通話。

收拾完東西人也累了，南兮睡了個午覺才去公司，不想竟然碰到了果果。

她目光找了一圈沒找到池顏。

果果問了她脖子上的傷，她簡單解釋了一下。

一直到果果離開，南兮也沒好意思開口問她為什麽池顏沒來。

池顏當然不會來，因為果果是來拿自己的東西的。她把車開到池顏的住處。

池顏在收拾唱片，看到果果進來，問：“怎麽去了這麽久，沒人為難你吧？”

“沒。”果果過來幫她，“就是碰到幾個同事聊了幾句。”

“不該說的沒說吧？”

“肯定沒有啊！我嘴可嚴了。”果果頓了頓說：“碰到了南兮，看到她受傷了。”

池顏倏地擡起頭來：“受傷？”

“說是淩傑的一個私生飯跟蹤她，兩個人起了點沖突，還好只是輕傷。”

想到演唱會結束的時候陳彥聲跟她說想撮合淩傑和南兮的事，池顏皺了皺眉。

“你要不要發個消息去問候一聲？”

池顏眼睫毛閃了一下，低聲說：“既然是小傷，沒什麽好問的。”

“你……”果果仔細觀察她臉色，“真的決定不再和她聯系？”

這回池顏沒出聲。

南兮有些認床，搬進來第一天怎麽也睡不着。她不記得自己是第幾次點開池顏的頭像了，不斷重複着點開，打字，删掉，退出，再點開的動作，心裏糾結萬分。

那首歌她到底還送不送？

送了池顏會要嗎？

越想越心煩，她想換個姿勢繼續躺，手一滑，手機砸在下巴上。雖然不是很疼，但她更清醒了。

手機裏有她給自己寫好的只完成了一半的歌，既然睡不着，試試能不能把剩下的寫出來吧。

南兮掀開被子下了床，剛打開電腦，手機就響了。

除了霍丹彤，南兮想不出來還有誰這麽晚給她打電話，漫不經心拿起手機，看到來電顯示上那熟悉的兩個字時，心猛地一跳。

她不假思索按下接聽：“師姐！”

“寶……南兮，睡了嗎？”

池顏的聲音聽上去有些亢奮，不過南兮比她更亢奮：“還沒還沒，我睡不着正準備寫歌。”

“寫歌多沒意思，要不要出來喝酒？”池顏說。

“喝酒？”南兮撓撓頭為難道：“可是我不會喝酒啊……師姐，這麽晚了你怎麽也沒睡？”

“我也睡不着。”池顏輕嘆道：“最近煩心事有點兒多，想找個人聊，又不知道該找誰。”

南兮心說我呀我呀，我可以！！！

還沒等她開口，又聽到池顏說：“你願意跟我聊聊嗎？”

南兮大喜過望，她按耐住激動的心情，裝得很矜持：“如果你願意和我說，我當然願意當個很好的聽衆。”

“我就知道你一定願意！”池顏語氣跟剛才截然不同，聲音帶笑，“給我個地址，我過去接你。”

“不不不，你給我地址，我去找你吧。”

“那可不行，像你這種漂亮的女孩晚上出門太不安全了，我必須親自去接你。”池顏不容反駁地說：“微信給我發給定位，我馬上過去。”

直到通話結束了，南兮還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她不是傻子，知道池顏是故意疏遠她。這段時間又發生什麽事了嗎？不然池顏為什麽會主動打電話給她？

電話裏池顏說她最近很心煩，難道是……

失戀了？？？

“上車。”

透過降下一半的車窗，看着駕駛位上容光煥發的池顏時，南兮知道自己果然想多了。

南兮沒有談過戀愛，但也知道一個失戀的人不可能是這麽個狀态。

如果池顏沒失戀，那她是不是應該繼續避嫌？南兮猶豫了。

池顏不知她心中所想，看到她哆哆嗦嗦站在寒風中，催促道：“再不上車狗仔要來了。”

南兮條件反射地前後左右看了看，沒發現什麽可疑的車和人，這才打開車門。

鑽進去的時候，看到池顏嘴角噙着的笑，南兮才知道池顏是在跟她開玩笑。

“狗仔而已，我都不怕你怕什麽？”池顏揶揄道。

南兮想了想自己剛才反應是有些奇怪，池顏又不是淩傑，她為什麽要怕狗仔？？？

“是怕跟我傳緋聞嗎？”池顏又說。

“什麽緋……呼——”池顏突然伸手過來碰了碰她下巴，南兮呼吸一緊，瞪大眼睛。

觸感細膩光滑，跟想象中的一樣。池顏來不及回味，餘光瞥見她脖子上的創口貼，神色微變：“你脖子怎麽了？”

所以，池顏碰她只是想看她脖子上的傷？南兮松了口氣，試圖用頭發遮住那些醜陋的創口貼，池顏卻撥開她手又問了一遍：“這些是什麽？”

一向态度溫和的池顏突然變得強勢起來，南兮稍稍有些不習慣，不過念在池顏是關心她，南兮沒有想太多，告訴她是抓傷，還把那天晚上的意外告訴了她。

“怎麽又是淩傑？”池顏擰着眉不悅道：“他最近纏着你了？”

跳躍的話題，加上池顏語氣裏流露出的嫌棄讓南兮愣了愣，她搖搖頭：“沒有啊，私底下我跟他沒有聯系。”

“那就好，以後離他遠點。”池顏說。

“哦。”

南兮心裏有些納悶，池顏怎麽也開始讨厭淩傑了？她沒有工夫往深處想，聽到池顏說：“嚴重嗎？讓我看看。”

“還好，就是一些皮外傷。”話雖這麽說，南兮還是順從地撩開一邊頭發，身體湊過去一些方便池顏查看。

池顏解開安全帶傾身過來，一只手撐在她後面的椅子上，細長的手指撚住她捶在肩膀上的一縷頭發，低頭看她脖子。

脖子上一共貼了四塊創口貼，有一張沒貼好露出鮮紅的傷口，池顏臉色微沉，輕聲問：“疼嗎？”

池顏說話時的熱氣噴在她裸.露的皮膚上，南兮不知怎麽聯想到了在舞蹈室裏那個意外的摩擦，感覺臉龐一點點燒了起來，她挺直了背，故作淡定：“昨天很疼，今天沒那麽疼了。”

池顏只盯着那一處皮膚，悠悠地說：“可是我看着心疼。”

池顏說心疼她？？？

池顏會心疼她！！！

噼裏啪啦火樹銀花。

南兮感覺有什麽東西在心裏炸開了，兩只手不自覺抓緊了安全帶，張張嘴說：“我……”

“我幫你吹吹。”池顏先一步截住了她的話。

沒等南兮回過味來，池顏已經俯下.身，紅唇微啓，帶着香氣的微熱的氣息輕柔地吹過那處傷口。

說不清是什麽感覺，有點癢，有點熱，還有一點奇怪。

南兮小時候每次打針都哭得很兇，姚岚為了哄她說：“媽媽給你吹一下，吹了就不疼了。”

……池顏這是把她當小孩了嗎？

南兮想找不敢笑，她神經繃得緊緊的，身上唯一還在動的只有心跳、眼睛和耳朵。

那薄得透明耳朵尖像是受了驚的小兔子微微抖動了一下——這個新奇的發現讓池顏眼眸顏色暗了幾分，她停下了吹氣的動作。

如果現在她湊上去舔一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