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沒把我當上帝
聖汐游艇公司董事長羅伯特·布萊斯懷特，和首席執行官斯蒂沃爾德·麥肯泰爾，看到楊歡的第一眼，都是吃驚，因為太年輕了。
這就是剛剛收購了南安普敦，并砸出巨資，引進了超級中鋒伊布拉希莫維奇的中國大金主？
看起來才二十歲左右，他真的有這麽大的能耐？
楊歡剛剛走下勞斯萊斯，在凱什·哈裏斯的陪同下，走上了一座公路橋。
橋下是連接厄普頓內湖和英吉利海峽的一條背水通道。
聖汐游艇公司的造船工廠就在背水通道的東岸，站在橋上，可以将工廠外的一切盡收眼底。
“舊，太舊了！”楊歡搖了搖頭。
整座聖汐造船工廠就好像是幾十年前的老舊廠房，大概也就兩三個足球場那麽大，外面的背水通道上，稀稀落落的停靠着幾艘游艇，和一些船型模具。
至少，這游艇公司絕對不像報紙或者是雜志上所看到的那麽光鮮亮麗。
相反的，它給楊歡的第一感覺和印象就是跟不上時代的老舊。
“我們的廠區從成立到現在，已經整整三十二年了，我們至今依然還保留着當年的一切，包括我們所生産出來的每一艘游艇的船型模具，這些都是我們的寶藏。”
白發蒼蒼的羅伯特·布萊斯懷特走上了公路橋，來到了楊歡和凱什·哈裏斯的身旁。
龍五似乎意識到他們沒有危險，所以只是看了看這兩個人之後，又繼續玩游戲了。
“而且，造游艇，尤其是豪華游艇，跟其他行業不同，基本上所有的一切都是手工制作，所以那些标準化生産的現代化設備，基本上都用不上，廠房就比較簡單，不需要過多的機械設備和生産流水線。”
這倒也能夠解釋，為什麽聖汐游艇公司如此不重視廠房和辦公室了。
但在楊歡看來，這種解釋是行不通的，說到底還是一句話，沒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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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錢的話，誰不願意把廠區搞得更好一些，給工人更好的工作環境？
其實來到英國之後，楊歡才真正的感受到沒落帝國的這種無奈和悲怆，甚至包括倫敦的東部、南部和北部，基本上都還停留在幾十年甚至幾百年前的那種時代環境裏。
包括建築，包括工廠，甚至包括人。
這是一種看不到希望，跟不上時代的複古風味。
“你好，我是聖汐游艇公司的董事長，羅伯特·布萊斯懷特。”白發蒼蒼的老人家朝着楊歡伸出手，握手之後，再指向身旁的另外一個白發老頭，“這是我們的首席執行官，斯蒂沃爾德·麥肯泰爾。”
等到楊歡和凱什·哈裏斯跟他們先後握手之後，楊歡就提出要去工廠裏看看自己的游艇。
之前張寧已經跟聖汐游艇有過接觸，對方也都知道，原本屬于約翰·亨特爾的游艇，目前已經轉到了楊歡的名下。
“很抱歉，楊歡先生，你的這艘游艇暫時還在建模階段。”麥肯泰爾滿是歉意的說。
“建模？”
“是這樣的，一艘游艇的制造需要一套模具，而模具有現成也有定制，如果是現成模具的話，那就比較簡單了，造起來進度也比較快，所以我才會說，那一套套模具就是我們最大的寶藏，因為可供客人的選擇就多。”
“但也會有一些追求個性化的，就需要定制模具，一般打造一套模具就需要一兩個月，而且通常這種個性化模具可能就用過一次，所以個性化游艇的價格就高，一套船型模具就占去了其中三分之一。”
聽到麥肯泰爾這麽一說，楊歡倒是有點明白這其中的彎彎繞了。
“那我的游艇要多久才能交貨？”這是楊歡最關心的。
剛剛才跟阿斯頓馬丁鬧得很不愉快，他可不想再在聖汐游艇上出問題。
聽了楊歡的問題，麥肯泰爾和布萊斯懷特相互看了看對方，都很為難，沒辦法給出具體的答複，最後還是麥肯泰爾苦笑的回了一句，“這個，我們也沒辦法保證。”
“為什麽？”楊歡奇了怪了，怎麽都這一副德行？
不是說，顧客就是上帝嗎？
現在上帝先付了錢，你們這些服務上帝的卻一個個耍大牌了？
真當上帝不發火的？
還是說，你們壓根就沒把我當上帝？
麥肯泰爾沒法說，布萊斯懷特想了一想，走上前來。
“楊歡先生，其實，不瞞你說，我們遇到了麻煩。”
“麻煩？”楊歡有些費解。
聖汐游艇可是號稱海上勞斯萊斯，他們也會遇到麻煩？
布萊斯懷特深深吸了一口氣，他自己已經無能為力了，只能從外面尋找助力。
“其實，我們有一筆兩千萬英鎊的銀行債務要到期了，但是我們暫時沒辦法抽出資金來償還，所以目前我們正在考慮接受一家愛爾蘭私人股本公司的收購。”
麥肯泰爾生怕楊歡生氣，又補充了一句，“但是我們可以保證，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這一艘游艇的建造，并盡快交貨。”
私人股本公司，實際上就是類似于私募基金，所不同的是，他們不投資股票市場，專門就是以買賣公司，賺取中間巨額差價來獲得利潤，有的時候甚至可以翻上好幾倍。
但是通常被私人股本公司收購，基本上逃不過重組和拆分的下場。
看來，這聖汐游艇還真是走投無路了！
楊歡搖了搖頭，腦子裏不由得想起剛才在車上，凱什·哈裏斯所說的一句話。
對于這些享譽世界的奢侈品來說，因為次貸和歐債危機所帶來的影響，使得他們暫時陷入了低谷，可只要熬過金融危機的困難時期，他們将很快重返世界奢侈品行列。
因為這個世界，永遠都有人不厭其煩的去追求那些最高端的奢侈品。
一旁的凱什·哈裏斯看到楊歡流露出思索的舉動，再看看布萊斯懷特和麥肯泰爾提到被收購時的無奈，以及債務壓身時的迫切，他心中有數，笑了一笑。
“歡少爺，你們楊氏集團的房地産公司最近在中國好像要大舉進軍旅游業，聽說将在未來三四年內，分別在五六個沿海城市興建房地産項目和游艇會所，總投資高達幾十億英鎊。”
布萊斯懷特和麥肯泰爾一聽，頓時雙眼一亮，幾十億英鎊？
上帝啊，原來這個中國人這麽有錢！
“原來，楊歡先生對投資游艇也感興趣？”
楊歡聽出了凱什·哈裏斯的弦外之音，其實他也有自己的盤算。
“嗯，我對游艇一直感興趣，我們家就有兩艘聖汐游艇，一艘是給公司接待客戶用的，另外一艘是我自己的，我對你們的游艇印象一直都相當不錯。”
布萊斯懷特立即打蛇随棍上，陪笑着問道：“那不知道楊歡先生有沒有興趣收購我們聖汐游艇呢？”
被私人收購，尤其是來自中國的大金主收購，要比被私人股本公司收購好得多，最起碼不用擔心被重組或者是拆分，而且還不用擔心短時間內會被再次甩賣。
尤其是被楊歡這樣的大金主收購，就等于是抱上了一根粗大腿。
“收購聖汐游艇？”楊歡笑着搖了搖頭，“我對這個行業不了解也不熟悉，做生意講原則，正所謂不熟不做，你們這麽熟悉游艇行業的人都做成這個樣子，我這個門外漢，貿貿然闖進去，估計也只會吃大虧。”
楊歡把頭搖得跟撥郎鼓似的，“還是不要了！”
聖汐游艇雖然是鼎鼎大名，可如今整個奢侈品行業幾乎全都是一片蕭條，同行并購是不可能了，外來投資者也鮮有人問津，至今只有那家愛爾蘭私人股本公司，還是抱着賺錢的目的來的，所以，難得遇到一個楊歡，他們哪肯放手。
布萊斯懷特這三十多年來，苦心經營聖汐游艇，可一直沒能賺到多少錢。
他自問是一個非常盡職盡責的游艇工匠，但卻未必是一個合格的企業經營者。
如果能夠在晚年，趁着公司還有價值，賣掉套現，換取一大筆現金，這也總比任由公司破産倒閉要來得好吧。
“楊歡先生，其實游艇行業跟其他一些行業都差不多，而且如果你們打算經營游艇會所的話，背後有一家游艇制造公司，尤其是像我們聖汐這樣的頂級游艇品牌做支撐，那會有相當巨大的優勢，最起碼在購艇和維護等方面，就要比別人更有優勢。”
“還有，其實我們聖汐這幾年的經營處境也不是很好，它是我們家族苦心經營了三十多年的心血結晶，我們也不希望所托非人，如果楊歡先生你感興趣的話，我們可以在收購價格上适當給予優惠。”
“有優惠？”楊歡聽後就笑了，“多少？”
“兩億五千萬英鎊！”布萊斯懷特開出心理價位。
“兩億五千萬英鎊？”楊歡還是很淡定，折算下來大概就是二十五億人民幣。
但他卻沒有發表意見，而是看向凱什·哈裏斯。
這位精明的金融城投資顧問立即笑着搖頭，“布萊斯懷特先生，你這個價錢開得也太離譜了吧，真當歡少爺是凱子？”
“什麽意思？”楊歡看向凱什·哈裏斯，詢問道。
“歡少爺，根據我們銀行收集到的情報顯示，聖汐游艇最巅峰的是在二零零二年到二零零四年，但他們哪怕是在最巅峰的時候，公司的淨利潤也就只有百分之三，而後面幾年，更是連百分之三都不到。”
“所以聖汐游艇常年都有銀行負債，一般在一千萬到兩千萬英鎊之間，銷售好的年份就少點，銷售差的年份就多點，可到了最近這幾年，他們已經嚴重的入不敷出，目前如果我的情報沒錯的話，他們的銀行債務已經高達三千萬英鎊。”
布萊斯懷特渾身直冒冷汗，這個凱什·哈裏斯真不愧是倫敦金融城赫赫有名的投資顧問，對所有的一切都是了如指掌，真是不簡單。
楊歡聽了，也是搖了搖頭，啧啧兩聲，“凱什，聽你這麽一說，我倒是真覺得不劃算。”
“按照他們的說法，聖汐現在主要是缺乏資金，我一收購就得砸一筆錢進去，最起碼也要能償還銀行債務，可按照他們不到百分之三的淨利潤來算，我得多少年才能回本？而且還得保證公司的健康經營。”
“這筆生意，做不得！”
“真真是做不得！”
楊歡一搖頭，布萊斯懷特和麥肯泰爾一顆心都掉進谷底了。
真要被私人股本給收購了，他們肯定也得不到半點好處。
“算啦，雖然我對收購聖汐游艇還是很有興趣的，但這麽高的價格，這麽多的問題，我還是負擔不起啊。”
說完，楊歡就沖着凱什·哈裏斯打了打眼色，往前走去。
英國小胖子精明得很，立即跟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