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一直留着
姜竹瀝愣了半天。
遲遲反應過來,她幾乎羞憤地反扣住他的手,迫使他停止擦拭的動作:“可你現在不是也在碰我嗎?”
段白焰為她的小動作一僵。
他垂下眼,看着她柔軟幹燥的手,似乎有些疑惑,她怎麽願意主動握住他。
分手的時候,她明明說過。
他讓她感到窒息。
“還有,你怎麽能跟高老師講那種話?”姜竹瀝又急又氣,“我知道你也許想維護你的面子,但現在撒謊,以後圓不回來,不是會更……”
他身形猛地一頓。
姜竹瀝吃痛:“疼,你放開……”
“我什麽時候說過,”他呼吸不穩,“結婚是為了維護我的面子?”
“不然呢?”姜竹瀝苦笑,“就像你今天特地帶我來醫院,不也是為了夏蔚,怕事件發酵會對她産生不好的影響嗎?”
段白焰如鲠在喉。
心情一言難盡。
他甚至想,他為什麽是個人,不是一道閱讀題呢。如果他是張試卷,姜竹瀝一定能逐字逐句分析出他所有行為的意思,高分畢業。
而不是像現在一樣,瞎幾把亂猜。
“我不知道你跟她到底是……是什麽關系。當然了,你的私生活我也無權過問。”說到夏蔚,她顯得手足無措,“但我還是要解釋一下,那個視頻真的不是我發的。雖然我昨晚在做直播,但那時候我看你……我看臺燈倒下去,就趕緊把直播關掉了。所以我能理解你想保護她的心情,但你的确沒找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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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白焰眯眼,看着她的嘴巴一開一合,心裏煩透了。
想把她按在這兒親。
但是……
不,不能開口。
誰先服軟,誰就輸了。
……可她在冤枉他!
“你哪來那麽多自以為是的善解人意?”
段白焰還是沒忍住,用不耐煩的語氣,兇惡地打斷她。
姜竹瀝微怔,心底卷起濃重的委屈。
“我只能,只能解釋到這種地步了……”
分開的這些年裏,她想過無數遍,其實她跟段白焰之間唯一的不平等,不過是她喜歡他。
所以不管他怎麽過分,她都在退讓。
可她已經不是十六歲了,即便勇氣被生活打磨掉,她也應該有更強的應對能力。
然而事實是,她沒有。
她十年如一日地喜歡他,十年如一日地手足無措。
“我……對不起。”姜竹瀝沮喪極了,“下次有機會見面,我會當面向夏蔚道歉。”
說完,她一刻不敢多待,急匆匆打開車門,落荒而逃。
段白焰心裏一慌,幾乎下意識就要去追,并脫掉褲子自證清白。
可他視線一轉,看到她遺落在副駕駛上的草莓盒子,更大的的困惑浮上心頭——
到底為什麽,姜竹瀝總覺得,他不喜歡她?
***
姜竹瀝心情不好。
翌日上班,領班打趣她:“昨晚通宵做直播了?”
她在做直播的事,幾乎整個餐廳的同事都知道。
姜竹瀝的專業與餐飲壓根不搭邊,她能進這家餐廳,某種程度上,還是沾了那點兒名氣的光。
“沒有。”她微微笑,“可能是這幾天剛回來,還在倒時差,所以精神不太好。”
“好在這段時間工作還不算多,那個小學生的蛋糕單子,可以推到下周再做。”領班笑了,“你加油幹活,争取早點兒回去休息。”
姜竹瀝也是這麽想的。
可惜沒有這個機會。
她剛剛下班,前臺就有人傳話:“竹瀝,有人找!”
姜竹瀝心裏咯噔一聲。
點名道姓,別是客人在甜點裏吃出蛆了吧。
她匆匆跑過去,餐廳大堂裏光線充足,一個颀長的人影背對着她立在窗前,西裝革履,手上似乎還拿着束花。
有點兒眼熟。
姜竹瀝皺皺眉,走過去,不太确定地道:“林鶴?”
青年轉過來,笑着将花遞給她:“我來接你下班,喜歡嗎?”
“哇!”前臺小妹妹像個收了錢的托兒,驚呼聲十分浮誇,“好漂亮的香槟玫瑰!”
可姜竹瀝只感到尴尬。
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她低聲提醒:“我要結婚了,林鶴。”
林鶴卻笑了。
他微微俯身,聲音低低的:“如果我在這兒拆穿你的謊話,你會不會很沒有面子?”
姜竹瀝一愣。
林鶴笑得更開心,溫柔地問:“晚飯想吃什麽?”
“大排檔。”
姜竹瀝不假思索。
她仰起臉,“就街口那家,我們可以坐在江邊,一邊喝酒一邊撸串。”
林鶴的笑臉明顯出現裂紋。
姜竹瀝冷笑。
最後折中,兩人就近挑了家火鍋店。
“我本來想請你吃西餐。”
“嗯。”姜竹瀝敷衍地應和着,勾了盤鴨鎖骨。
“幾年不見,我那天在醫院裏時就覺得,你變漂亮了。”
“謝謝。”
她垂着眼,不斷尋思,什麽食物吃起來最難看。
怎麽才能讓林鶴知難而退。
“竹瀝。”他锲而不舍,“你跟段白焰是什麽時候分手的?”
“我姓姜。四年前。”
林鶴自動忽略她的姓:“那你這四年都沒有談男朋友?”
“嗯。”
“為什麽不談?”
因為太傷筋動骨。
過去這麽久了,她都沒能從上一段傷心往事裏走出來。
這種時候再讓她跟人建立親密關系,簡直要她老命。
“因為前任太優秀。”姜竹瀝明示暗示,努力勸退林鶴,“之後沒人能再入我眼了。”
“那……”林鶴猶豫一下,問道,“你跟他做過了吧?”
姜竹瀝一愣。
這問題過于冒犯,引起了她的不适。
她嘴角一扯:“怎麽?你也想跟他……?”
“沒沒,我就問一下。”林鶴故作随意,認為自己在開無關痛癢的玩笑,“主要就是想看看,你以後對什麽姿勢比較習慣……”
血往腦子裏沖,姜竹瀝想也沒想,順手抄起水杯,兜頭就讓老同學感受了一把夏日酷爽。
果然,小時候猥瑣的人,并不會因為年齡增長就變得正直。
她就是心眼小,對當年林鶴扯自己肩帶的事耿耿于懷。
“飯錢我剛剛下單時就已經付過了。”姜竹瀝站起身,禮貌地拿起外套,“謝謝招待,再見。”
林鶴還沒回過神。
店裏其他人對他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服務員小跑過來遞上紙巾:“先生,您沒事吧?”
這個動作驚醒了林鶴。
“有事!”他怒火中燒,沖着姜竹瀝離開的方向吼,“不就是仗着自己長得稍微好看點兒嗎!都被富二代玩兒成什麽樣了,我說一句怎麽……”
話沒說完。
又一杯飲料兜頭而來。
這次不是純淨水,是一杯橙汁。冰涼黏膩,順着脖頸流進西裝,甚至有果肉滑稽地停留在頭頂。
林鶴氣得顫抖:“是哪個不長眼的孫——”
四目相對,他的氣焰陡然消減下去。
段白焰沉靜地放下玻璃杯,表情似笑非笑:“人家都說了,人家要結婚。”
微頓,他模仿姜竹瀝的語氣,涼涼道:
“冷靜一下吧,老同學。”
***
段白焰追出門,在附近轉了兩圈,才找到姜竹瀝。
夜燈初上,人潮洶湧。
他旋下車窗:“上車。”
姜竹瀝愣了愣,趕緊謝絕:“不用了,謝謝你,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你在我車上落東西了。”
姜竹瀝眨眨眼,想不起自己漏了什麽。
他不耐煩地催:“快點。”
姜竹瀝抿抿唇,思索一陣,還是坐上去。
她很害怕給人添麻煩。
如果昨天她落下的東西是個累贅,那她還是帶走比較好。
可段白焰看起來一點兒都不着急。
他開着車,慢悠悠地,在附近兜來轉去。
“段白焰……”繞到第七圈,她終于忍不住了。要不是了解他,她簡直以為他在故意撩她,“我昨晚忘了帶什麽?”
段白焰不說話,看着前方。
不知道是看見了什麽,他眼神突然亮起來。
段白焰舔舔唇,答非所問:“你去過游樂園嗎?”
這問題莫名其妙。
“去過……怎麽了?”
“喜歡玩碰碰車嗎?”
“……啊?”姜竹瀝一頭霧水。
“坐穩。”
“……?”
姜竹瀝還沒反應過來。
段白焰已經惡狠狠地踩住油門,直直朝着林鶴的車撞了上去。
***
段白焰的寶馬金剛不壞。
他怕傷到副駕駛上的姜竹瀝,硬生生把車甩出一個一百八十度的漂移。後備箱朝着林鶴的車掃過去,将對方的車砸出一個大坑。
林鶴磕破了腦袋,傷勢不嚴重,但看着很吓人。
他在車下罵罵咧咧,姜竹瀝在車上目瞪口呆。
……然後三個人都進了警局。
重新呼吸到室外的空氣,已經是後半夜了。雖然差點兒被吊銷駕照,但只要能看到林鶴吃癟的表情,段白焰就很開心。
以後還要多怼怼他才好。
他心情愉悅地送姜竹瀝上樓,走到家門口,她猶豫半晌,小聲道:“謝謝你。”
他正要開口。
“但是,可以請你以後不要再做這樣的事了嗎?”她糾結地攥住衣角,“我……我很擔心你受傷。”
“嗯。”他回應淡淡。
“更重要的是……”姜竹瀝咬咬牙,有些不知所措,“你這種行為,我會誤會的。”
她話音剛落,眼角的光景猛然撕裂,被人按到牆上。
他兩只手臂撐在自己身側,眼中落着熹微的燈光,呼吸近在咫尺:
“我不介意你誤會。“
電梯間的聲控燈滅了又亮,亮了又滅。
她後知後覺,借着昏暗的燈光低下頭,才發現他手裏拿着的,是她昨天那個玻璃飯盒。
而裏面原本裝着的草莓盒子蛋糕……
現在幹幹淨淨,一點兒不剩。
“這個,沒有我十七歲吃到的那個甜。”
他呼吸慢慢急促起來,嘴唇幾乎已經吻上她的耳垂。
那感覺麻麻的,癢癢的,像久違而熟悉的情欲。
“但銀不會褪色——”
姜竹瀝背部貼着牆,暈乎乎的,整個人都發麻。
“我一直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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