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季理失蹤了,但他卻是去……】

? 負責治療季理的高醫生是季理的同事,當他走進病房,為季理講述他的病情時,餘晴并不在房間裏。

高醫生拿着病歷,一臉的凝重,他要季理再多做幾項有關心髒方面的檢查。

“心髒?”季理恍惚了一下,擡頭望向高醫生,“我的心髒能有什麽問題?”

不一會兒,餘晴進來了,和她一起的還有郁天。

餘晴看到高醫生要走,忙拉住他,“老高,你怎麽就走了?我還沒問你季理他到底怎麽樣了呢?”

高醫生回頭看了看季理,然後轉過身來,對餘晴哈哈一笑說:“沒什麽沒什麽,就是有些營養不良而已,應該是最近一段時間,都沒有好好吃飯吧?這樣,你們回頭多給他準備一些好吃的,幫他調養調養。”

高醫生一走,餘晴立刻嘴巴翹得老高地站到季理的面前,“聽見了吧!都怪你不肯好好吃飯,所以才會暈倒的,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這麽亂來了!”

季理一聽,嘴巴也翹起來說:“那你也別光說好聽的呀,拿出點行動好不好?”

餘晴頓時兩眼放光,“季理你的意思是要吃嗎?哇,你可不許騙我啊!那我回頭要是真做來了,可不許你又推三阻四地找各種借口不肯吃哦!”

季理怔怔地看着餘晴的臉,接着就一臉嫌棄地扭過頭說:“那就得看你有沒有那個真本事了!”

“有的有的,一定有的!”餘晴哈哈一笑說:“季理你就瞧好兒吧!”

餘晴歡歡喜喜地拉着郁天一起去買菜了,季理一個人呆在空蕩蕩的房間裏,過了會兒,他摸了摸心髒的位置,想起了蕭意……

——難道說,是因為太過想念的緣故,所以連心髒都想壞了嗎?

沒多久,季理起身換掉了病號服,幾分鐘後,高醫生接到護士的通知,趕到病房,室內已人去屋空。

超市裏,餘晴和郁天兩人正高高興興地在一起大采購,就在他們正熱火朝天地讨論着究竟要做什麽菜才适合季理吃時,陶波打來了電話:

“餘晴,季理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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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晴臉色慘白地又和郁天一起趕回了醫院,推開病房門,果然,裏面空空如也。

陶波一邊打電話一邊從走廊另一頭匆匆趕來。

“餘晴,你來了?”

餘晴沖到陶波面前,“陶波,到底是怎麽回事?什麽叫季理不見了?”

陶波說:“季理跟院長請假了,但沒有說去哪裏,我剛給季理打電話,他一直沒接,我正在考慮,要不要打電話給季媽媽問一下——”

“不行!不能打給季媽媽,她會擔心的!”餘晴想了想說,“那甘蓉呢?他會不會是去找甘蓉了?”

陶波搖搖頭說,“甘蓉我也打過了,她說沒見過季理……”

餘晴一下子面如土色,手裏裝着菜的塑料袋也一下子全都掉在了地上。

季理,季理,你到底是去了哪裏,明明身上還病着,為什麽還是要到處亂跑呢,明明之前,還那麽開心地跟我說,要吃我做的菜,結果呢,結果,你卻是個大騙子!

一輛黑色越野車正在雨中飛弛。

車內,季理雙手緊握方向盤,兩眼死死地盯着車前窗,窗外飛斜的雨絲,使得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

陶波一下班就趕往郁天的家。

“怎麽樣,餘晴她……”

郁天什麽也沒說,只默默地把陶波領到了客廳。

“從醫院回來後,她就坐那裏一動不動的,水不喝,東西也不吃,不管問她什麽,她都不回答。”

陶波嘆了口氣,拍拍郁天的肩說:“我去看看她。”

陶波來到餘晴的面前,輕喚了她一聲:“餘晴……”

餘晴置若罔聞。

于是陶波又在餘晴的面前蹲了下來,“餘晴,你這是怎麽了,是不是還在擔心季——”

“別跟我提那個名字。”餘晴冷冷地打斷了陶波的話。

陶波搖了搖頭,幹脆在餘晴身邊坐了下來。

“餘晴,其實你在想什麽我都知道……”

“不,你不知道,”餘晴繼續冷冰冰地說,“反正,我是當那個人已經死了。”

“餘晴,你說什麽呢?”陶波大吃一驚。

一束慘白的燈光,照在餘晴的左半邊臉上,明明身處黑暗,她的眼神卻異常的雪亮,甚至因為過于雪亮,而導致她的表情變得有些猙獰,她繼續咬着牙說:“從今往後,我要是再相信那個混蛋的鬼話,我餘晴就不是人!”說完,餘晴猛地跳起身,剛好這時候郁天端着煮好的咖啡走過來,餘晴在差點撞翻他手裏的托盤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裏。

接下來的兩天,餘晴就像變成機器人似的,除了公事對話,她絕不開口。

陶波都快愁死了,“這邊季理還沒消息呢,餘晴這丫頭又搞這麽一出,我該怎麽辦啊我?”

郁天倒是很冷靜,他給陶波出主意,“看來重點還是得先找到季醫生再說。”

“我知道要找季理啊,可這茫茫人海,我要去哪裏找?”

見郁天半天沒反應,陶波呆呆地擡起頭,“……诶?難道,你有辦法?”

郁天沉沉一笑,“大不了,多派幾個人嘛……”

但郁天所謂的“多派幾個人”卻……

當陶波看到那一溜西裝筆挺的墨鏡黑衣人乖乖地站成一排聽候郁天差遣的時候,陶波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郁、郁天,你到底是什麽來頭?”

郁天笑着對陶波說:“那麽,餘醫生這邊,就麻煩陶醫生你多照顧了,我會盡快找到季醫生的,我們保持電話聯系!”

“哦,哦哦!那就麻煩你了!多謝多謝!”目送郁天的車隊浩浩蕩蕩地離開後,陶波還在那兒啧啧稱奇,“哇——現在的小孩真是,啊,所謂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吶……”正說着,他遠遠看見餘晴經過,便大力向她揮起手來,“餘晴,餘晴,這裏,這裏!”但餘晴連理都沒理他就顧自走掉了,陶波一臉的洩氣,“啊,真是的,就算季理不見了,也不要無視我這個朋友啊……”陶波一臉寂寞地望向了天空:

季理,你這個家夥,究竟是去了哪裏啊……

季理花了整整兩天的時間,把車開到了最近的一處海濱浴場,他把車停進停車場,然後繼續往前走,走到售票亭。

“你好,我要一張門票。”

眼下并非夏季,海濱浴場,早已沒有游客,坐在售票亭裏的售票員大叔原本正在打盹,一聽季理的聲音,立馬睜開惺忪的睡眼,“啊,真是罕見吶,這種天氣,進去裏面可是有點冷的喲!”大叔撕下門票,接過錢,把票遞給季理。季理向他道了聲謝,轉身要走,售票員大叔又急急忙忙地把頭從小窗裏探出來說:“客人,好像快下雨了,需不需要借你一把傘吶?”但季理搖搖頭,帶着一臉漠然的表情轉過身,繼續往前走去。

踩下高高的石梯,再踏上厚厚的沙層,季理向海灘走去。

天邊聚集起越來越厚的烏雲,随着海浪聲的聲聲逼近,被封存在季理心中的回憶,也逐一翻湧出來……

“季理,哪天有空,我們去海邊玩玩吧!”

“海邊?你喜歡大海嗎?”

“超級喜歡的!小時候我爸帶我去過一次,哇,我們堆沙堡,撿貝殼,滑水,沖浪!還玩水上摩托!”

“你就是喜歡玩這些刺激的項目!不過,你說你是小時候你爸帶你去過一次,那長大以後呢,還有去過嗎?”

“哈哈,季理,你是想問有沒有別的男孩子帶我去過嗎?”

“你真聰明!”

“我就知道!不過,并沒有哦。”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因為大海給我的記憶,實在是太美好了,我不想被對我不重要的人給破壞掉。”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對你來說,是個很特別的人物喽?”

“那是當然啦!季理你呀,可是除了我爸之外,在我心目中排行第二位的重要人物呢!”

“為什麽才排第二啊!”

“哈哈哈,那是因為,你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打敗我老爸的啊!!!”

季理想到這裏的時候,突然一個大浪打過來,他打了一個趔趄,差點摔倒,而這時他才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踩到了海水裏……

郁天的車隊正一路平穩地駛來。

郁天坐在車後座上,正準備打開手機,查看他的電子郵件。

他點開一封标題為《她想要跟他一起做的100小事》的信件,從上往下數,第7條:我想和季理去一次海邊。

郁天的眼前,浮現了蕭意的臉,在她那張充滿了聖光的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但令人嫉恨的是:她這幸福的光芒,卻不是來自他,而是來自季理!

郁天曾很憤怒地問過蕭意:

“為什麽?為什麽他明明就不在你的身邊,你卻好像從不曾和他分離一樣?為什麽你可以這麽信任他?這麽信任你們之間的感情?為什麽你可以做到如此地寬宏大量,即使他誤解你、憎恨你、抛棄你,你也能不改初衷地一直愛他?”

蕭意的臉上,漸漸失去了神采,片刻後,她輕輕嘆氣地答:

“你不懂,郁天,因為辜負他的人,始終是我……”

眼前的亮光逐漸黯淡,窗外的天,似乎又暗下去了幾分,車在連續轉了幾個彎後,郁天擡頭問司機:“還有多遠?”

司機回答:“不遠了,大概五分鐘後就能到。”

郁天默然地收起了手機。

季理站在齊腰深的海水裏,停住了腳步。

雨勢漸猛,身上早已被雨水和海水夾雜着打濕的季理,已被凍得麻木,他雙腳站立不穩,心髒的位置也不斷傳來隐隐的刺痛,這讓他不由地想起前天早上、高醫生提醒他去做心髒檢查時的那副面孔。

季理閉上了眼,仿佛已不願再去回想一般,他咬了咬牙,繼續往大海深處走去……

巨大的海浪一個接一個地撲上來,仿佛像頭猛獸,要将季理整個人吞沒一般,鹹澀的海水,不斷撲向季理的頭部、面部、身體和灌入季理的嘴巴裏,他的舌尖因此嘗到苦澀的鹹味,眼睛也因為被海水蟄到而無法順利地睜開來,但他不在乎,他仿佛已将自己徹底融入這大海裏,不管海水的攻擊有多猛烈,他也甘之如饴,就像他明知自己每次追憶着蕭意只會讓自己更痛苦更難以自拔一樣,他渴望投入這冰冷的海水,渴望投入這死亡,渴望投入那早已不屬于他的、也早已變得遙不可及的蕭意的懷抱一樣……

一道撐傘的身影,突然出現在空蕩蕩的海灘上。

售票員大叔邊跑邊喊:“客人……客人……”但跑至一半,他又停住腳步,接着哎呀一聲,一拍大腿,又扭過頭朝沙灘的另一頭飛速地跑去。

郁天的車隊浩浩蕩蕩地開進了停車場。

司機撐開傘,打開後座的門,接下了郁天。

郁天說:“你們在這兒等着,我一個人先進去看看。”說完,郁天把傘接過來,嘴角一勾,獨自走進了海濱浴場。

售票員大叔叫來了附近的鄉親一起幫忙把季理從大海裏拉出來。

“造孽啊!早知道一開始我就跟進來了,買票的時候我就覺得這人的氣色不對!”售票員大叔扯着喉嚨對大家喊,“把客人送到我家去!然後森子,你去把馬醫生給我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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