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分手是為了更好的相見……】

? “季理啊，我們，分手吧！”

坐在溫暖的餐廳裏，面前擺着熱氣騰騰的飯菜，可是餘晴卻說出了這麽一句莫名其妙的而又十分傷人的話來。

季理拿着叉子的手，停在半空，他不理解餘晴的話，事實上，是他不理解、餘晴要說這句話的理由，但他還是隐隐地感到了一些不安。

“怎麽了？怎麽回事啊？我又有哪裏得罪你了嗎？”

明明想笑，可是嘴角估計也只是提起了一個奇奇怪怪的角度，胃口也一下就沒有了，雖然這之前也只是在假裝有胃口而已。

看到季理的反應，餘晴頓時也有些懵了。

什麽呀！居然直接就說出了分手二字！搞得自己好像已經和季理有過什麽關系了似的，真可笑！

可是……可是啊……對她而言，這的确就是分手。

于是餘晴又定定神說：

“真抱歉！我是不是有點自說自話了？其實，我的真正意思是——”

“你別說了！”

沒想到季理竟然打斷了她，而且季理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好銳利。

他死死地盯着餘晴，仿佛要把她一眼看穿……

不，她不能害怕，她不能後退，她更不能反悔，她不能耽誤季理，于是她再一次鼓起勇氣笑道：

“你別呀，就算是給我的最後一次發言機會？請讓我說完吧！——”

“不！”誰知季理依舊反對道：“我要先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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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就邊吃邊聽我說吖？”

“你想讓我吃不下？”

“不至于吧——”餘晴一臉難堪道：“要不，我盡量把聲音放柔和一點？”

“那跟聲音沒關系！”

“季理……”餘晴沒轍了，“季理，我今天不想和你吵架——”

“我也不想和你吵！”季理突然大聲起來，而且眼圈也紅了，“可你突然之間說什麽分手？這種話，你叫我聽了怎麽可能不生氣？”

“可是我……”餘晴嘆了口氣，眼圈也紅了起來：“可是我不能再那麽自私地留住你……”

已經沒有退路了。

不管是曾經的像個膽小鬼一樣躲在蕭意背後地暗戀你，還是在去往非洲之前明确了自己要向你坦白的心，都已經宣告失敗了，季理，事到如今，我也已經是完全地糊塗了，究竟我該以什麽樣的方式待在你身邊才好？好像不管我怎麽做，我都沒辦法像蕭意那樣為你帶來快樂，看來，我真的是太糟糕了，我真的是比不上蕭意，我和她之間的距離，相差得實在太遠太遠了……

“我那天，太自私了！”稍微地整理了一下情緒後，餘晴再次開口道：“我本來還以為，你是因為讨厭我，才故意要避開我的，沒想到，你卻是因為生病需要回家療養！我真是太過份了！居然連這種事都誤會你！虧我還一直說是你的好朋友，我真是不夠格！對不起哈，季理！”

原來是因為這個！

她都知道了？知道了我生病的事，可是是誰告訴她的？

但季理還是心虛了起來。

“這怎麽能怪你？不過，到底是誰告訴——”

“這個你別管！只是……”餘晴擡起頭，沖季理慘淡地一笑：“如果我一直不知道，你是不是就打算永遠地瞞着我？”

“餘晴，我不是……”

但餘晴重重地甩着頭，她痛苦地望着季理。

季理啊，如果你真的愛我，你就該信任我，但我現在知道了，你對我的心，也就只到這裏為止。

餘晴看着季理，用力鼓起一個虛弱的笑容道，“我已經決定了，季理，忘了我之前所說的話吧，其實，我并沒有那麽愛你，所以，我們分手，明天，你就回你媽家去，好好治病，好好療養，等你好了，我們就繼續做朋友。”

季理瞬間冷下臉來。

餘晴起身，她說要走，問季理，季理卻說自己還要再坐一會兒，餘晴明明很擔心他，卻又不好再說什麽，于是只好抓起桌上的賬單，但季理一下就把她的手給抓住了。

“我來付！”季理說。

“沒事，是我找你出來的，還是我來付吧！”餘晴笑着說。

沒想到季理突然勃然大怒：“難道你連這點尊嚴都不給我留下？”

整間餐廳的人瞬間都朝他們這邊望了過來。

餘晴羞得滿臉通紅。

“季理，你在發什麽瘋？”她壓低嗓音說。

“明明就是你在發瘋！……”季理砰的一聲站了起來，他瞪着通紅的眼睛，咬牙切齒地看着餘晴。

但季理此刻的心裏，卻十分地挫敗。

為什麽？為什麽明明是他自己先放棄的，可是在餘晴提出分手的這一刻，他卻又感到如此地憤怒？難道，他還有什麽不舍嗎？

“季理……”

眼前的女孩輕吐着他的名字，她的眼中，明明就有那麽濃的愛意和不舍，可她卻被自己逼到了這種地步！難道他不想愛她嗎？難道他不想疼惜她嗎？難道他不知道自己一直在傷害着她嗎？

如果上天再對我仁慈一點，餘晴，如果上天能還給我一個健健康康的身體，我一定，一定不會這樣辜負你！雖然我知道我這麽做很懦弱，可我依舊相信，只要我早點讓你死心，你就有可能早一點遇到更合适你的、更能給你帶來幸福的人！

所以，我還有什麽不可以接受的？

“算了……”季理吐了口氣，把賬單從餘晴的手中輕輕地奪過來，“我們還是一起走吧！”說完，季理笑了笑，再用力地搓了一下餘晴的腦袋說，“我去前臺結賬，你到門口那裏等我吧！”

季理轉身走後，餘晴卻在他的身後久久地凝視着他的背影。

季理結完帳走出餐館時，看到餘晴正站在門口接雪玩。

她一手拎着包，一手伸着巴掌，接着從天而降的白雪。

她似乎在笑着。

但她是真的開心嗎？

還是——她和自己一樣，只是在強顏歡笑而已？

“在幹嘛呢？”

“嗯？在看雪呢！”仿佛嫌用手接雪還不過瘾，餘晴又伸出舌頭去接雪。

季理瞬間覺得此刻的餘晴只有三歲。

“好吃嗎？”

“嗯，是甜的呢！”

餘晴轉過頭來，沖季理傻瓜兮兮地笑着。

以後還會有機會再看到她這樣的笑嗎？

不，還是算了，如果她只是裝出來的這樣的笑，那他寧願死也不要看。

“那我也試試吧！”說完，季理也伸出了舌頭去接雪。

餘晴看他這麽做，就像原本屬于自己獨有的美食就要被他搶過去似的，趕緊一邊推開他一邊再伸長舌頭到處去接，于是季理也學她一樣的動作，兩人就在門口你推我擠的互不相讓了起來。

幾分鐘後。

噗！

餘晴摔在了地上。

“啊——衣服都髒掉了！屁股！屁股也好痛！季理，你這個混蛋，幹嘛要推我！！！”

餘晴一臉惱羞成怒的表情，可是看上去卻可愛得要爆炸！

怎麽辦！季理懷疑自己是不是瘋了？要不然，為什麽他突然好想吻她！

“你白癡嗎？明明是你自己摔到地上去的！還賴我？！”季理蹲下身，朝餘晴伸出了手。

但餘晴遲遲不肯把她的手交出來。

“怎麽啦？摔傻了嗎？”季理笑道，但心髒卻在胸膛裏橫沖直撞了起來。

晶瑩的雪花，接連不斷地飄落下來，有好幾顆都輕輕地掉在了餘晴微微仰起的小臉上，這一刻，她的臉，呈現了一種出奇的靜美。

體內的沖動越來越無法抑制了，季理懷疑，懷疑此刻自己要是稍稍一放松就有可能緊緊地抱住餘晴不放，可是，他能嗎？他可以嗎？他有那個權力和資格嗎？

“季理，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有喜歡過我嗎？哪怕只有一分鐘，不，哪怕只有一秒鐘也好哇，你，有那樣地喜歡過我嗎……”

一顆淚珠，随着雪花一起，順着餘晴的臉頰靜靜地滑落，季理再也按捺不住，把唇用力地朝着餘晴的唇壓了下去……

季理走的那天，餘晴沒去送他，她為了防止自己後悔，還特意和同事換了班，目的就是讓自己找不到機會開溜。

盡管那天和季理在雪地裏接了吻，但他們還是依照了那天的約定，沒有去捆綁對方和挽留對方。

他們都還想繼續做朋友，所以，如果想要達成這樣的心願，那麽大家一定要記住控制感情喲。

什麽東西，都不要泛濫才好哇！

這就是成年人的智慧呢！

騙你的。

其實上面那句才是騙你的。

總之他們後來還是順順利利地吃了分手飯！雪地之吻過去後，餘晴的肚子突然唱起了空城記，于是季理大笑不止，并把她帶去了第二家餐廳，他們在那兒待了很久，一直吃，吃個不停，期間笑聲不斷，也正是因為在那個時候她在季理的臉上看到了真正放松和坦蕩的表情，她才完完全全地從心底裏接受了這樣的現實。

再沒有什麽，比看到健康的季理更讓人安心的了，季理，我會繼續這樣守護你的，哪怕，是用這麽一種幾乎是自殘的方式，哪怕，我将永遠永遠只能站在這樣一個遙遠的距離，看着你。

上午十點左右，餘晴離開辦公室。

她正走在走廊上時，遇上了郁天。

“郁天？你怎麽會在這裏？你是來看病的嗎？還是……哦！你這個笨蛋！你是不是又哪裏受傷了啦？”

一個月零三天5小時又38分鐘。

這是離開餘晴後，第一次與她重逢。

她好像還是老樣子呢，用着和她面容并不相稱的粗嗓門，明明是關心，卻偏偏要用一副罵人的口氣。

可是，就是這樣的她，卻偏偏還是無法将之從自己的心房裏拔除。

所以，他該用什麽樣的理由，去回答她的問題呢？

他還有資格說出他的心裏話嗎？

他還可以告訴她，他還愛着她，他還無法舍棄她，他是因為思念，才又想方設法地跑回來見她的嗎？

可是最終最終，他卻只是說了一句：

“喲，晴姐姐，好久不見咯！”

然後，就把眼睛笑成了月牙形。

“真是被你吓到了！”

那之後，餘晴便從自動售貨機處買了兩罐飲料，然後和郁天邊走邊聊起來。

“真是萬幸吶！剛剛看你站在那裏，還以為你是又在哪裏摔倒了把骨頭給摔斷了！真是折壽十年！還好你沒事！怎麽樣，最近過得還好嗎？還是一個人住在家裏？沒找點什麽事情做嗎？郁天，要是你實在沒有朋友，你還是可以經常過來找我的——”

餘晴一個人在那裏叽裏呱啦地講個不停，這個女人真的很煩哎！尤其是，她居然對着我、對着我這個曾經把她當成報複季理的棋子的人說出以上這種簡直是貼心窩子的話！

難道她是傻瓜嗎？

還是心地已經善良到根本辯別不出誰是好人，誰是壞蛋？

總之真是煩死了。

這樣的話，還叫自己怎麽能控制住不動搖？

郁天沉默不語。

兩人一路走在陽光下。

陽光透過枝頂的綠葉，在玉石地面上投下斑駁的暗影。

終于，郁天開口：

“餘晴，你是真的不恨我了嗎？”

“喂！這種話還有必要讓我一再地重複嗎！”餘晴生氣地說。

“那……”郁天停住了腳步，“那你為什麽，還是沒有和季醫生在一起呢？……”

總算，還是問出口了。

可是好擔心，餘晴會怎麽回答他呢？

萬一她要是哭了就糟糕了！被她打，被她罵都無所謂，郁天覺得自己唯一搞不定的，就是餘晴的眼淚，可是他來這裏的目的，就是要替某人來擦餘晴的眼淚的。

那個糟糕的家夥，真後悔，當初沒能好好地揍他一頓，結果現在，想揍也揍不成了。

随着郁天的話音一落，一陣清風襲來，頭頂的樹葉頓時沙沙作響，餘晴仰面望天，過了很久很久，她竟然笑了：

“也許，是上天不允許我這麽做吧……”

反正就是不想承認失敗！

就算失敗，也要想盡辦法把過錯推到別人身上去（看不見的而又慈悲為懷的老天爺當然是最佳選擇！）雖然這麽做很像個十足的傻瓜，可是也只有傻瓜才不會掉眼淚啊！

可是，坐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小鬼，明明都說過不會祝福自己了，現在卻又傻瓜兮兮地跑過來，用這麽關心自己的眼神在看着她，糟糕，眼淚好像真的要藏不住了。

“啊！咱們還是別說這個了，難得你來，中午姐姐我請你吃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