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是我娘子

霍嚴東覺着,要是他手下的那些兵裏真有喜歡梁曉才的,同時梁曉才又喜歡的,那梁曉才拐走一個倒也不是不行。但是梁曉才這模樣的放進去,他總覺得一拐肯定不止一個。別問他為什麽,反正他就是這樣覺得。

梁曉才蒙着面,只露出一雙眼,那也是顧盼間星輝流轉的眼,只瞅一眼便會讓人好奇他的面巾底下到底是何等的仙顏。

好像還不如不蒙呢,這欲遮還現的,更吸引人注意力。

“哎,你們平日裏也是操練到很晚麽?你都教他們些什麽?”路上梁曉才問。離開家裏沒多久之後霍嚴東就把夜風給叫來了,還有另一匹應該是劉小六騎過的馬,叫小六子的。這會兒他騎在夜風上,霍嚴東騎在小六子的馬上。

“不如你先說說你的功夫是跟誰學的?”霍嚴東一直挺好奇這事。梁曉才第一次跟他對上之後他就發現梁曉才的功夫不差,甚至可以說很好,特別是那個反應速度,他還從未見過有誰反應像梁曉才那般快速而敏捷。

“我要說是自己學的你怕是也不會信。只能說挨的打多了,自然就會的多了吧。”梁曉才滿不在乎地笑說,“哎,我一會兒怎麽稱呼你?”

“……嚴哥。”

“嗤,你倒是會占便宜。”梁曉才說是這樣說,卻也沒打算反駁。他“駕”一聲用力在馬屁股上來了一鞭子,馬兒當即加快速度開始瘋狂奔跑。

“你小心點兒!”霍嚴東吓一跳,緊着就跟上去了。

夜風不像普通的馬,若是真跑起來那速度極快,一個不小心就很容易被甩下馬背!

風裏傳來梁曉才張揚的笑聲:“哈哈哈哈哈哈!有能耐你追!追上了我就叫哥!”

霍嚴東果然開始馭馬狂奔,但小六子畢竟不是夜風那樣的神駒,追了半天也沒追上。後來梁曉才遠遠看到守衛區的火把放慢了速度,小六子才堪堪追上夜風的馬屁股。

梁曉才“籲~”一聲勒住馬缰,輕輕撫了撫夜風的脖子:“好小子,跑得真快。”

霍嚴東在他旁邊停下來,氣到要內傷:“你跑那麽快做什麽!怎麽不直接沖進去呢?你知不知道前面就是營地!你再往前跑五十米他們就能把你射成篩子!”

梁曉才被他一臉兇樣弄得愣了下,笑說:“你急什麽?我這不停下來了麽?”

霍嚴東難得沒好氣:“下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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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曉才幹脆耍賴抱住夜風的脖子,哼哼唧唧:“不下,沒力氣,下不動。”

霍嚴東:“???”

梁曉才一下下順着夜風的鬃毛:“接着兇啊,怎麽不兇了?”

霍嚴東萬萬沒想到梁曉才還有這樣無賴的一面,嘴唇動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來。最後他幹脆自己牽着小六子往哨卡處走了。梁曉才見狀,慢悠悠地跟上,卻始終沒有離開夜風的馬背。

說來夜風也是奇怪,明明以往都是生人勿近,偏對梁曉才是個特例,怎麽親近都行。

“站住!來者何人?”哨兵怒喝一聲向前走來,見來人猛地一怔,“副、副統領?那這位是……”

“我朋友。”霍嚴東說。

“是是是。”哨兵揚臂叫人:“是副統領和他的朋友!快放行!”

“你這張臉還挺管用。”梁曉才過了哨卡對霍嚴東說,“我還以為要摘下面巾看了才給過呢,沒想到這麽容易就過了,連個暗號都不用對。”

“對暗號?”

“嗯,設定一個特殊的暗號,你們內部人知道的,這樣不是多一重保障麽?不然哪天有人裝作是你要過關卡,當值的人又不記不大清楚,那也太不安全了。雖然這種可能性也不大。”

“你這倒也是個辦法。”霍嚴東說,“兩年前就曾有個奸細全是靠着馬混進去。那馬也跟夜風有些相似,極認它的主子。大家都以為馬上的必定就是馬主,結果卻不是。若當時知道對個暗號,或許那奸細也就過不去了。”

“我怎麽感覺你在罵我呢?”梁曉才坐直了看向霍嚴東,“又不是我搶着要騎夜風,不是你讓我騎它的麽?”

“你想多了。”霍嚴東冷哼一聲說,“你頂多是只惦記吃魚的貓。”

“喲喲,你還挺了解我。”梁曉才笑得有些吊兒郎當的,“一會兒我進去瞅一瞅,要是有看着順眼的呢我就撈兩條做徒弟。”

“最多一條!”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一條就一條,那我要挑那條最大最好的!”

“什麽最大最好的?”梁曉才話還沒說完呢,前方突然有人問道。

這人個倒是不高,但穿着甲胄,聲音洪亮,一聽便是中氣十足的。

霍嚴東叫了聲:“大哥,你怎麽在這?”

虎頭軍大統領楊赫笑說:“好小子,老遠就聽到說話聲像你便過來看看,沒想到還真是你。這是帶着誰來了?”

霍嚴東說:“一位老家認識的朋友。”

楊赫看了看梁曉才:“既是朋友,何以蒙着面?”

霍嚴東說:“不瞞大哥,我這位朋友身手極好,主意又多,現在咱們軍裏正愁着教頭不夠,我便想着請他來幫我。偏他要求不以正面示人才肯來,我也只能依了他了。”

梁曉才從馬上下來,抱拳說:“見過大統領,在下小梁子。”

楊赫銳利的目光在梁曉才臉上掃了片刻,笑說:“小梁兄弟方才說‘挑那條最大最好的’,不知是想挑什麽?”

梁曉才說:“魚。副統領與我玩笑說我是貓,我便說若得緣,定要在這虎頭軍挑一條最大最好的魚做徒弟。”

楊赫聞言轉頭瞅瞅霍嚴東:“那還挑什麽?我們虎頭軍最大最好的魚不就在這麽?”

霍嚴東:“……”

氣氛突然一陣尴尬,霍嚴東話都不會接了。片刻後,梁曉才“噗!”一聲:“多謝大統領提醒,您要是不說我差點把他給忘了。不過他這條魚太大,我要是真想撈且得費些勁才行。”

霍嚴東暗暗瞪梁曉才。梁曉才對他眨了下眼,皮皮的。

既然是來做教頭的,又是霍嚴東引薦,楊赫對梁曉才自然還是頗為信任的。須知霍嚴東是他極力要求才到這虎頭關,兩人又在戰場上一起對敵過,所以他對霍嚴東就跟親兄弟也差不多。

這個時間校長還熱鬧着,雖然入夜了,但校場外圍燃着火把,有的人在摔跤,有的人在鍛煉臂力,而有的人在射箭,甚至是對打。校場西方立着一個碩大的兵器架,上面真是十八般武器樣樣皆有。

梁曉才見了陡然生起一股親切的感覺,因為曾經何時他也有過這樣的時間。雖然訓練的內容不大一樣,裝備也不一樣,但當時的心境應該都差不多。

“那不是今早在關卡處與你說話的人麽?”梁曉才看到校場上比武中的其中一個,問霍嚴東。

“對,他叫趙三庚,是槍兵兵長。”霍嚴東說,“他擅使□□,是虎頭軍目前最好的槍兵。”

“對面的呢?”

“張記,擅使刀。你若能打過他倆其中一個,這教頭做起來自然就穩了。”

“那就他倆吧。”

“你說什麽?”楊赫以為自己聽差了,“小梁兄弟你确定?”

“确定。”梁曉才說罷,把面巾系得更緊,随後便穩步朝校場內部走去。

離着兵器架最近的那一側,趙三庚跟張記見來人便收了兵器,筆直往那一立:“見過大統領,見過副統領。”

楊赫點點頭,朝梁曉才一揚下巴:“這位是咱們副統領帶來的朋友。副統領想讓他留在這裏給你們當教頭,你們可別丢了副統領的臉。”

趙三庚跟張記對視一眼,又看了看霍嚴東:“我和張記一起?”

霍嚴東說:“是。”

別人不清楚梁曉才的實力,他是親身試過的,所以不懷疑梁曉才有這樣的能力。

然而楊赫跟趙三庚還有張記對梁曉才不熟悉,所以他們怎麽想都覺着來人是不是哪裏有問題。個頭也不高,看起來也不壯,到底是哪來那麽大的底氣?

趙三庚為人極為正直,打前先問:“這位兄弟,如何稱呼?”

梁曉才說:“你們贏了,我便回答這個問題。”

張記皺眉:“既然如此,你且選兵器吧!”

還真當他們虎頭軍的教頭那麽好當?!

梁曉才說:“不必,這裏的兵器我使不慣,便徒手吧。請~”

張記:“好生狂妄!”說着他用力一擲,刀橫飛着插進木樁子。趙三庚也一樣,把□□立在一邊,兩人徒手劈向梁曉才。

梁曉才力氣沒他們大,但是他的反應卻是出奇的快。兩人的掌還沒過來他就已經迅速朝張記一側一躲,連口氣都沒喘連着就是一個肘擊。張記背部挨了一記,下意識就朝另一邊抓去,打他的人卻已經不在原地。

張記跟趙三庚一看他反應如此靈敏,分成左右夾擊。他們試圖抱住梁藍才的腰,梁曉才壓身滑溜得像條魚一樣迅速脫離他們的攻擊範疇,同時兩只手一邊一個用力扯,只聽“咣當”一聲,張記跟趙三庚同時倒下來了。

場外頓時不知是誰大喝道:“張記!趙三庚!你們兩個晚上沒吃飯嗎!”

有人接着喊:“你們兩個用力打啊!打!”

趙三庚倒下去下一秒便快速撐臂起來了,梁曉才卻好像完全不知道什麽叫停頓,趙三庚半站時他已經站起來并擡腿掃向趙三庚的後頸!

“啪!”一聲,趙三庚腦子嗡一聲,被動地往前沖了好幾步。張記見狀頓時怒火中燒,提拳對着梁曉才的臉便沖了過去。梁曉才快速閃避,照着張記的肚子用力一拳,又快又準。他好像每做一個動作都把下一個動作計算出來了似的,不但算出自己的動作還能精準地應對對方的反擊。

趙三庚跟張記從來都沒見過有人有這樣的能力,這人每一個動作都是連貫而持續,中間不會停,卻又神奇地不會有空白攻擊。

梁曉才知道,單純比力量他比不過這兩人,別說兩人,其中一個他都未必比得過。所以這個時候起到決定性作用的還是戰鬥技巧和速度。他不能倒,一倒就容易被力量壓制,所以站立攻擊是贏的基礎,當然他更不能讓對方抓到。

趙三庚跟張記每次要碰到梁曉才的時候梁曉才會就躲掉,躲還不說還必定能給他們一定反擊!但是他們就是抓不到!

張記後來一生氣,大吼:“不打了!他娘的,你老躲什麽躲?!”

趙三庚也停下了。他皺了皺眉,總感覺那雙眼睛好像在哪裏見過似的。

梁曉才笑說:“只是躲,又不是跑。戰場上也沒人規定不能躲避攻擊不是?難不成有人來抓張兄張兄你還站原地不動?”

張記自知理虧,悶不吭聲。

梁曉才抱拳:“張兄,趙兄,小弟力量遠遜于二位,若想贏,這打法上自然要有講究。承讓了。”

趙三庚也抱了抱拳:“這位兄弟客氣,雖說我與張兄二人力量略勝于你,但是這打架的技巧卻不及你萬一。若你手中有兵器,我倆只怕早已倒下多時。可否請教你是如何有如此快的速度?”

梁曉才說:“練的。”

張記問:“如何練?”

梁曉才問:“你們平日裏又是如何練習速度?”

趙三庚說:“我是槍兵。想要出槍速度快,自然是要每日至少出槍上千次。”

張記說:“我擅長用刀,和小趙差不多,也是每日練習用刀格擋和劈砍。這有何不對麽?”

梁曉才說:“還練其他的麽?”

趙三庚說:“練拳。”

張記跟着點點頭。

梁曉才說:“那我只能告訴你們,你們的身體現在跟不上你們的槍,你們的刀。”

趙三庚跟張記一臉疑惑:“何意?”

梁曉才說:“你們練某種武器,練到一定程度之後對這武器熟悉,就會有一種武器與身體融為一體的感覺,這話可有錯?”

趙三庚跟張記搖頭:“無。”

梁曉才又說:“所以練到最後,你們出槍到底有多快,下刀到底有多穩多準,還是要看本身的能力。不過恕我直言,你們練武器夠多,但是練身體太少,特別是訓練反應速度太少。你們把過多的注意力放在了武器上。”

霍嚴東跟楊赫這時過來了,聽到梁曉才的話,楊赫說:“可上戰場多數還是要靠武器的,哪裏有赤手空拳去打仗的人?”

梁曉才說:“對,不赤手空拳上戰場。但是誰能保證武器一定不會被奪?那被奪了武器也不能讓武力大大減弱。小弟的意思是,既要保證有武器的時候能迅速制敵,也要保證赤手空拳的時候有快速奪回武器的能力。只有這樣勝算才會變得更高。”

張記有些不服:“道理誰都懂。小兄弟你平日裏定然是練拳腳練得多。可若拿上武器,你也未必是我等的對手。”

梁曉才說:“既然如此,那就再比試一次。我就用……”瞅瞅兵器架:“就用那個吧。那個香……對了嚴哥,那武器叫什麽?”

霍嚴東說:“鴛鴦钺。”

梁曉才心說原來也叫這名。他以前跟一朋友在博物館見過這東西,當時還打趣說這玩意兒長得像磨尖的香奈兒。不過他選它倒不是真對它多熟悉,而是因為兵器架上也就這東西是短兵。

張記拔出刀來,見梁曉才拿了一只鴛鴦钺,便說:“鴛鴦钺可是一對共用的。”

梁曉才說:“我就用一只。”

他以前慣用匕首和□□,不喜歡雙武器。

張記問:“若我贏了,小兄弟可否摘下面巾?”

梁曉才說:“可以。”

張記聞言瞬間來了興趣,提刀而上,力勁勢猛。梁曉才卻也不是吃素的。為了保住他嚴哥給的那塊黑布片兒他也是拼了。他本就只持一個鴛鴦钺,對上張記的雙刀有些吃虧,但他的反應出奇的快,張記每每要砍上他的時候他就已經脫離了攻擊範圍。

梁曉才看似節節敗退,實際沒有受到半點傷害,反倒是張記再次暴躁起來,打着打着變成了亂劈亂砍。梁曉才等的就是這個機會,張記出刀,一把砍上了他身後的木樁,他趁勢握住張記另一手腕,鴛鴦钺便橫在了張記的頸間。

張記羞怒,提刀便要再砍,霍嚴東大喝一聲:“張記!”

張記收手,狠狠瞪了眼梁曉才一眼便離開。

楊赫瞅了眼張記的背影,小聲問霍嚴東:“你小子到底從哪挖來這麽個寶貝?”

霍嚴東神情複雜,見左右無人,同樣低聲回:“我要說他是我娘子,大哥你可信?”

楊赫瞬間轉頭:“你說啥?!”

作者有話要說:  霍嚴東:野馬兄弟太野,放進三千裏草原恐有去無回,我還是給他修個好點的馬廄吧!

本來這章想分成兩章,後來一想還是一章看着順眼點兒,就沒分,15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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