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教我游水

這是種從未體驗過的心情,身體好像化成了熔爐,能把一切焚燒待盡。梁曉才吻着霍嚴東,可不知幾時他便被霍嚴東整個人抱下馬背。他被霍嚴東按在樹幹上用力地親吻,那雙有力的臂膀緊緊箍着他,像是焊接在他身上不可掙脫的鐵鎖一樣。

梁曉才出林子的時候指尖都是顫的。他從來都沒有體驗過這種感覺,強烈的刺激、興奮,像熔岩噴發,仿佛全身都燃燒起來了。燒到最後好像被抽幹了一樣。然而這還并沒有到最後。想到手不經意間蹭過的那一下帶來的觸感,梁曉才一陣頭皮發麻,滿腦子只剩下一句話:他娘的,吃什麽長的?

霍嚴東靠在樹上,緩了好一會兒才跟上來。他的額間跟梁曉才一樣,還有一層細密的汗珠。他見梁曉才一屁股坐在草地上,跟着就要坐過去,結果還沒坐下來就被梁曉才給攔住了。

“去,離我遠點兒!”梁曉才把手往嫩草上蹭,臉上是還沒來得及消退下去的紅暈。當然這絕對不是羞的,而是熱的,激動的。

“沒良心的小混蛋。”霍嚴東哼一聲,話是這樣說,話裏卻并不帶半點埋怨,反倒還有點懶洋洋的餍足感。他也沒有硬湊過來,在離着梁曉才大概兩米遠的地方坐下來說,“我娘知道你不是梁繞音之後,可有說什麽?”這些事不方便在信裏說,梁曉才就始終沒提過。

“多少還是有些失望的吧。”梁曉才靠上就近的樹幹,閉着眼睛,手背抵在額頭上說,“我娘說她有好幾天都沒睡好。不過倒應該也沒有太難受,畢竟你又不是不能娶。”

“你想讓我娶妻?”霍嚴東皺着眉頭,大有你敢說錯一個字老子就湊你的意思。

“不是我讓。是她會這樣想。”梁曉才轉頭看過來,迎着光,眼睛微微眯着,“你想什麽呢?”

霍嚴東心說你小子這不是明知故問麽?

梁曉才也鬼使神差地想到胡鬧前霍嚴東說的那句話來了。那你看我行不行?我剛好缺個媳婦兒。

這是想給他當男人呢?

梁曉才揪了個草葉子放嘴裏嚼,突然“嘔”一聲:“呸!什麽玩意兒這麽苦!”

仔細一看居然是蒲公英的葉子,怪不得了。

霍嚴東笑說:“你就不怕這裏的東西不幹淨?這是林邊,可能經常有人過來尿尿。”

梁曉才想都不想地薅了一棵植物帶土砸過去:“欠揍吧你?”

霍嚴東利落地避開:“說得跟你真揍得過我似的。小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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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曉才發現這關系更近了一層,霍嚴東說話都變個味兒了。他笑笑,又覺得有點犯愁。其實他剛才吻過去不全是一時沖動,但确實是有沖動的成分在裏面。這個年紀的男人欲望總是那麽清晰又直接。他就是想做點什麽,也可能是想确定一些事。

一轉眼來了也有個把月,他憑什麽能連着數天裝成個姑娘伺候個老太太?憑什麽能連日趕上千裏的路去送一箱随時有可能要命的東西卻毫無怨言?當真只是因為什麽善心和大義?屁!這話要說出來別人信,他自己都不信。

他是重義,他是有善心,但那是在他熟悉的環境裏,對着熟悉的人。這裏不是,這裏大都是陌生人,有太多都只是剛剛認識。他自己都還沒有穩住腳,還把腦袋別褲腰袋上去幫別人?他又不是聖母加腦殘。他也自問沒那麽偉大。所以說來說去,多半都跟旁邊這驢玩意兒有關。

“短時間內倒是好辦,但是你想過以後沒有?”梁曉才說,“你娘跟我娘那邊怎麽說?她們肯定接受不了咱們這樣。總有一天你娘會讓你娶妻,我娘會讓我娶妻。”

“那你會娶麽?”霍嚴東問。

“怎麽可能?我娶個姑娘回來讓她守活寡?作不作孽啊?”

“那你不想作孽憑什麽讓我作?再說了,我就想要你,別人我都不稀罕。要是随便來個阿貓阿狗都能湊和我妾室都得一堆了。”

“喲,這把你能的,要點兒臉!說你胖你還喘上了。”

“哼哼,有媳兒了,不得意一會兒?”

“滾犢子,誰是你媳婦兒?”梁曉才說完嘆口氣,“反正這事挺難辦。如果好辦早先我也不跟你說我想找個家裏沒家人的了。”那樣的話起碼難度減了一半,他只說服一個關彩衣就可以,哪像現在。想想都覺得愁人。是真愁人。

霍嚴東也知道難,但是他更知道,依他和梁曉才的性格,要是能放下就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了。他們之間就像有什麽東西用力吸着一樣,或許上輩子就是一體的?

梁曉才說:“你有沒有想過,萬一哪天被發現在了怎麽辦?”

霍嚴東說:“走一步算一步吧。但是我霍嚴東認準的事,認準的人,沒人能讓我放下。”說完起身,朝梁曉才伸手:“走,帶你去個地方。”

梁曉才把脖子斜仰了個異常難受的角度,見霍嚴東眼底沒有任何說笑的成分,便把手放在了那只寬厚的大虎爪上。他順着霍嚴東拉他的力道起身:“去哪?”

霍嚴東說:“去了你便知道了。”

二人翻身上馬,一路往鐵臂營的方向趕去。這集市看樣子是真逛不了了。不過跑着跑着梁曉才發現也不是剛好往營地方向,而是有一定偏差,看樣子是要往海邊走。

這個時候天氣暖和,海邊的人就會比之前多,有些來摸小魚小蟹的,還有些過來拾貝殼。霍嚴東自然不是要做這些,他帶梁曉才去了一片劃出來專門給鐵臂軍訓練的地方。

曉才到了才知道,今天有人訓練水性。

兩人遠遠騎在馬上便看到了,大約有兩百來個人正在海邊。

“你會水麽?”霍嚴東問。

“應該差不多吧。”他上一世肯定是會的,游得還很好呢。問題是換了個身體,不确定需要不需要重新适應。但是技巧他肯定都懂,“你呢?”

“不熟練。”霍嚴東說,“早先打仗的時候山地和平原居多,也沒得機會去學。不過往後必定要好好練一練。”不然一個守着海域的大統領水性不好,說出去豈非惹人笑話?

“走,我看看我現在游得如何,如果好,我教你。”

帶着隊伍來海邊練習的人是牛大武和劉小六。梁曉才都好久沒看到這兩人了。當初他離開村子去平塘鎮的時候就是在劉小六家住下的。後來一起到了虎頭關,他就沒再見過這兩人。

劉小六和牛大武是幫霍嚴東辦些事情去了,所以這段時間才一直沒有出現過。而且他們記住的是穿女裝的“梁繞音”,也不是梁曉才。他們對現在的梁曉才還比較陌生。雖然到了鐵臂軍之後也聽說了有梁教頭這麽個人,但是在他們看來那是尚未見過的。

梁曉才問:“他倆識水性?”

霍嚴東說:“嗯。大武是在海邊長大的,他老家就離這不遠。小六那平塘鎮有紅沙河,他也是在河裏玩兒到大。倆人水性都不錯……你笑什麽?”

梁曉才搖搖頭:“沒什麽。我只是笑他們這種教法并不是适合所有人,學起來很慢的。”

其實并不是,只是覺得這些個小子一個個光着膀子,下身的褲子濕淋淋的樣子還挺養眼的,但是這話不能說。

霍嚴東露出懷疑的神色,半晌瞪了一眼:“小野貓,到哪都不忘惦記魚。”

梁曉才被他說出來也沒覺着不好意思,低低地樂出聲,過會兒說:“走,去看看。”

劉小六跟牛大武果然不認識這個“嫂嫂”,就是隐約覺着有些熟悉。各別在虎頭軍見過梁曉才的人也跟他們差不多,因為這是頭一次見梁曉才露着正臉。

霍嚴東喊了聲:“停!”

大夥紛紛把頭從水裏擡起來:“大統領!”

霍嚴東說:“大夥先休息一會兒。大牛,小六,你們倆過來。”

牛大武跟劉小六忙光着腳跑過來:“大哥,你怎麽過來了?”

霍嚴東說:“來看看你們練得怎麽樣,順便給你們介紹個人。梁曉才,往後會一直在咱們營裏帶人。”

梁曉才笑說:“我可沒這麽說。”

霍嚴東皺眉:“怎麽?還說話不算數?”

梁曉才說:“帶人是看在你的情面上才說帶的,那我也沒說一直帶。”

一直帶他還哪有時間去賺錢?沒錢拿什麽買大宅子養寶馬養長工!可別說什麽現在宅子有了,那又不是他的。再說了,李順蓮還在呢,想也知道那宅子不可能方便他和關彩衣一直住,他需要一個自己的地方,任何意義上。

霍嚴東大約也想到了,沒在這件事上堅持,轉頭又給梁曉才介紹了一遍:“劉小六,牛大武。都是跟我一塊兒打過仗的。”

梁曉才抱拳:“劉兄,牛兄。”說完告訴霍嚴東:“那你們先聊,我也有陣子沒下過水,去适應一下看看。”

霍嚴東倒底不太放心,便說:“別往太深了去。”

梁曉才說:“知道了。”

他把鞋脫了找個地方放好,又跟其他人一樣把上衣脫了放在岸上,穿着褲子下海。他沒注意他這麽做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在看他,包括那些原來一直在練習的。

“大哥,這人怎麽瞅着有些眼熟,到底是誰啊?”牛大武問。

“我的一位至交。”霍嚴東說,“他身手利落,腦子也靈活,以後你們多跟他學着沒壞處。”

“我怎麽覺着有點像、像嫂嫂呢?”劉小六說。這也是他剛剛一直沒出聲的原因。

“對!太像了!”牛大武也說,“我就說好像在哪見過。”

“要不你們倆現在去叫一聲嫂嫂?”霍嚴東說,“看他不打得你們倆滿地找牙。”

“就他?”劉小六說,“小細胳膊小細腿兒。屁股倒是挺翹。”

梁曉才從海裏站起來背對着岸邊,海水順着他光滑的脊背滑下來,沒進濕透的褲子。褲料緊貼他的臀部和大腿,勾勒出完美的身形。

腰勁瘦,屁股挺翹,腿修長,确實好看。但是霍嚴東一點兒也不希望別人能看到這份美!他深深懷疑他是不是腦子裏進水了才會打主意帶梁曉才來海邊。

不一會兒,霍大爺沒忍住,親自下去了。他走到梁曉才身邊,攔住梁曉才和其他人的視線。

梁曉才問:“幹嘛?”

霍嚴東說:“不是你說的麽?教我游水。”

梁曉才瞅瞅霍嚴東身上結實的肌肉,無意識舔了舔唇角:“晚上教成不成?”

霍嚴東一聽到“晚上”,鬼使神差想到出來散步的那個夜晚岩石後面傳來的喘息聲,整個人都要不好了。過會兒,他直接往更深的地方走去,然後一下午就再也沒讓自己出現在海水低于腰間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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