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昏暗狹窄的巷子中,幾個賊眉鼠眼的男人扛着一個東西快速前進,轉了個彎,停在一道破敗的木門之前。

“開門。”為首的男人大力拍了拍木門。

“來了。”

木門被拉開,裏面的人探出來個頭,“老大!”

“噓——”為首的男人豎起手指,做賊心虛似的看了看四周,見兩道巷子一眼望到底,沒有可疑的人出現,這才不耐煩道:“進去再說,別在外面大小聲。”

門內的人聞言将手中那扇門拉開,側過身子讓這幾名賊眉鼠眼的男人擡着被布包的嚴實的東西進了門,随後木門飛快關上,咔嚓一聲,木門在裏頭落了鎖。

木門對面的屋頂上,站着兩個人,一人持劍作護衛打扮,他的身前是一名搖扇的年輕公子哥。

“主子。”護衛看向年輕公子哥,“要下去救人嗎?”

年輕公子哥笑眯眯地搖着折扇,“不急,再看看。”

只有在最危急的時候,将人救下,才能獲得最大的感激。

鄭二走到房間門口,還未推門就發現了不對勁,門內并沒有人的氣息,大皇子從未修習過內力,自然不會隐蔽氣息之法。

鄭二神色一冷,他大力将門推開,快速掃了一眼房間,房裏空空如也。

遭了。

鄭二轉身走到走廊的另一頭,擡手輕叩。

祁恒本來在打坐調息,他靈魂雖然破損,但靈魂凝實的強度還在,前世的心得感悟也還在,就像某一件事,你已經做過一遍,經歷過各種可能的失敗,最後獲得成功。而現在需要你再重新做一次,有了前一次的經驗與教訓,再做起來還會有困難嗎?

沒有困難,但是如果這次加了一道限制呢?一旦觸碰就被踢出局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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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恒目前就處于這種情況,他的修為卡在煉氣十層停滞不前了,但是他知道不是他修煉出了錯,而是這個世界規則限制,它靈氣稀薄,支持不了更高等級的修士。

祁恒面前就好似有一層壁壘,祁恒不是不能打破,潛意識告訴他,一旦打破他就會被這個世界的意識發現,然後被扔出世界。

修士的第六感從來都不是揣測,而且指引與預警。

就好像一個系統它只有4G的內存,它肯定是放不下超過4G的文件,一旦文件占滿內存,便會造成系統的卡頓,而為了減少卡頓,就必須騰出內存和殺毒。

而世界意識清理“內存”的辦法,便是把撐爆它的罪魁禍首扔出去。

叩、叩、叩

祁恒睜開眼,手指微微動了一下,打出一道勁,門闩應聲而落。

“進來。”

鄭二将門推開,走到祁恒面前,壓低聲音道:“主子,大皇子他不見了。”

“不見了?”祁恒皺了下眉頭,他閉上眼睛放出靈識尋找,以客棧為圓心,方圓三百米竟然都不見祁韶的蹤影,可祁韶身上身無分文,光靠雙腿,他養尊處優慣了,短短時間內他絕對走不出這個範圍。

“屬下出去打聽一下?”

祁恒睜開眼睛,“不必了,我們去城南那片巷子,他就在那。”

他聽到了祁韶的聲音。

“是。”鄭二也不懷疑祁恒話語的真實性,祁恒重新戴上幕籬,兩人一道下了樓梯。

“天色不早了,兩位客人這是要出去?”門口櫃臺裏面的掌櫃瞧見了,笑眯眯地打招呼道。

“我家二公子出去後,到現在還沒有回來,我們初來扶風城,有些擔心他在外面出了事?”鄭二略有些擔憂道,他嘆了口氣,“掌櫃可有注意到他離開的方向?”

掌櫃略微思索了一下,他招來小二問了幾句,小二先是點頭說了一句,後又搖了搖頭。

掌櫃讓小二離開,“老朽先前在算賬沒有注意旁邊的事情,不過小二說看到那名藍衣公子出了門往左邊走了,不過後來就不清楚了。”

“多謝告知。”鄭二語氣有些許松快,他走到祁恒面前,伸手指了指方向,“掌櫃說,二公子往那邊走了,我們去那邊找吧。”

“嗯。”祁恒提步走出客棧,出了客棧,鄭二立馬卸去了僞裝。

“大……二公子他估計是出事了。”鄭二道,“我看到那小二說話時,偷偷打量了主子幾眼,神色有點不對。”

“不急,沒有性命之憂。”祁恒淡淡道。“我們進入客棧時就足夠高調,還特意漏了財,他這時候選擇跑出去,被人劫了太正常不過。”

“主子為何一定要把大皇……他帶過來?”鄭二的表情明顯有點嫌棄,在他眼裏,祁韶就是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

“如果不帶他,那今天千裏替母尋親的就是你了。”

鄭二想起自己給大皇子編的那一套狗血身世,打了個冷顫,他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可不想來個赤子千裏迢迢為母尋父的感人故事。

鄭二想,他再也不會嫌棄祁韶多餘了。

多餘的祁韶是被一盆冷水潑醒的,他尚未搞清楚狀況,就被幾個人按住手腳搜了一遍身。

當然,除了一枚刻有魏字的銅牌,他們什麽也沒搜到。

“呸,真窮。”眉間戾氣橫生的刀疤男拿着一把菜刀,抵住祁韶的脖子。

“你的錢呢?交出來。”

鋒利的刀口對着他嬌嫩的脖子,祁韶甚至還感覺到皮膚被劃開的痛意,他吓得魂飛魄散,語無倫次地嗫嚅道:“刀……刀……大、大哥好好說話,別別動刀。”

“別磨磨唧唧,把銀子交出來。”刀疤男惡狠狠地吼道,不僅沒把刀拿開,反而更加用力了一點。

祁韶心中悔啊,他之前就不該出來,還沒有帶銀子出來。

“大哥,我們打個商量。”祁韶小心翼翼地開口,“你看,你們也搜過我的身了,我身上真的是一個銅子都沒有,除了這個銅牌,要不你們把這個拿去?”

他手忙腳亂地摸到挂在脖子上的銅牌,将它舉了起來。

“大哥,看他吓得這個樣,這小子可能真是沒錢。”一旁的小喽啰插嘴道。

從前在京城時,誰要是敢當着祁韶面前說他窮,他肯定要發怒的。

此刻聽到祁韶卻仿佛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連連點頭,卻礙于架在脖子上的菜刀,只敢小幅度的點頭。

“我真的沒錢,要不你們把這個銅牌拿去當了換錢,你們放了我吧!”

“一個破銅牌值幾個錢。”刀疤男呸了一聲,唾沫橫飛,祁韶心中惡心到要死,偏偏還得憋着,不敢露出嫌棄的神色觸怒對方。

“老大,他身上沒有錢,但是我們可以拿他換錢啊。”跛腳的小喽啰提議道。

“你的意思是,讓他家人交贖金?”刀疤男眯起眼睛,“這個辦法不是不行,不過這勒索信誰來寫?”

“老大,我可不會寫字。”

“我也是。”

“我也不會。”跛腳小喽啰目光滴溜溜地一轉,他指着地上的祁韶,“這裏不是有現成的人選嗎,讓他自己寫信回去,讓他家人帶錢贖身,他的筆跡還能當做證明,免得他家人以為我們是騙他們的。”

“你說的有道理。”刀疤男對小喽啰的提議表示了肯定,随後他撕下祁韶的衣袖,将布扔到祁韶臉上。

“聽到沒有,快點寫,不然殺了你。”

祁韶一把拽下臉上的破布,眼中冒着憤怒的火光,手死死地捏成拳頭,手背上都爆出了青筋。

士可殺,不可辱。

祁韶憤怒地在腦海裏暢想了好一會兒腳踩刀疤男,拳打小喽啰的畫面,然而在感受到脖子上刀鋒的涼意,頓時慫了:“沒有筆墨。”

“筆墨?”刀疤男惡意一笑,“從你身上放點血出來,不就有墨了。”

祁韶感覺到刀疤男的目光在他身上游走,似乎在想從哪裏下手比較好。

祁韶心中罵娘,簡直控制不住想問候刀疤男祖宗十八代了。

叮——

石子淩空而來,直接打在刀疤男手臂上的穴位,刀疤男只感覺手一麻,選擇抵在祁韶脖子上的菜刀掉在了地上。

祁韶抓住機會,立刻就地滾了兩圈,遠離刀疤男的身邊。

無數的瓦片掉了下來,屋頂破了個大洞,跳下來兩個男人,其中一個立即與刀疤男以及他身邊的喽啰打鬥了起來。

“兄弟,你沒有事吧?”

祁韶擡起頭,對上了一雙笑眯眯的眼睛,這模樣,似乎是一個公子哥?

“是你?”年輕公子哥狀似詫異地出聲,祁韶不明白他為何這幅神情,有些不解。

“我們認識?”

“我之前在客棧裏見過你們,在扶風城裏很少見到公子這樣的人,在下一眼便記住了。”年輕公子哥回答道。

祁韶勉強笑了笑,“原來是這樣,在下王紹,還要多謝公子的救命之恩。”

他用上了祁恒給他的身份。

年輕公子哥揮了揮手,豪氣道:“替天行道本就是應該的,王公子不用言謝。”

一個小喽啰被踹飛倒在兩人面前,兩人默默退後一步,免得被砸到。

“主子。”門外忽然傳來聲音,熟悉地令祁韶心中産生了慶幸,還好王叔發現他不見派人來找他了。

木門哐當一聲倒在地上,鄭二看見了祁韶,立馬轉頭:“主子,二公子在這裏。”

“是你家人找過來……”年輕公子哥看着走近來白衣人,雖然他頭上帶了幕籬,可近看,仍然遮不住那一身如仙人般的卓越風姿。

年輕公子哥當即扭頭看向祁韶,目光灼灼:“王公子,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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