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砰——

剛剛還一臉熱忱笑容的天命之子蕭默被祁恒打出的靈力拍到了十米外的樹上, 連人帶樹全倒在地上,揚起漫天飛塵與草葉。

祁恒冷豔高貴地扔下一個瞎字,随後消失在原地。

“修真界的仙子也太兇了。”蕭默飛快從地上爬起,一邊往地上吐了口血, 一邊揉了揉胸口,他倒不是被打傷的,而且他撞到樹幹的時候, 牙齒磕到舌頭了。

“是你瞎,活該被他打。”一道蒼老的聲音怒罵道。

蕭默從胸口裏掏出玉佩, 笑嘻嘻道, “師父你單身千年自然是不懂這些情趣,美人打人那能叫打嗎!”

玉佩裏沒了聲音。

祁恒回到玉劍峰,他在這個世界的身份是天衍宗玉劍峰的首席弟子,但玉劍峰早已經沒落, 空蕩蕩的只有幾個傀儡仆從在機械地掃着地。

畢竟,在滄瀾界, 對比其他醫修、法修、丹修入門資質的簡易程度,劍道的門檻要求實在是太高了。

然而入門只是第一道坎, 是劍道裏最簡單的一道坎,修行艱難是第二道坎,劍修最大的困難是每一次境界的進階。

修真界普通的修士若是渡雷劫,只會引來三道屬于當前境界的天雷。而劍修自金丹以後, 每次突破都會引來九霄劫雷, 足足九道, 一個不察便會魂飛魄散。

就仿佛天道在宣告這個世界并不接納劍修的存在一樣。

即使劍修越境界單挑無敵是家常便飯,但在這種環境下之下,也少有人敢賭上魂飛魄散去修習劍道。

這也就造成了修真界數年沒有出過新的劍修了。

上一次冒出來的劍修,便是祁恒此界的師父玉劍峰峰主玄微子。

一個出竅期的劍修,修真界的修士們為了對劍修表示敬意,但凡是步入元嬰之境的劍修,都會稱上一句劍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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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玄微劍君,不久前進階失敗,在玉劍峰隕落。

九霄劫雷之下,據說是神魂俱滅。

但祁恒卻知道,玄微子并沒有神魂俱滅,他的一絲分魂逃離了玉劍峰,借助護身符落入了人間。

而且就落在蕭默的手裏。

想到蕭默,祁恒就有點頭痛,這個世界的天命之子,是他見過最瞎的天命之子,兩世都是如此。

這一世是他自己的身體還好,可上一世,那張詛咒生成的炮灰臉醜的連他自己都看不下去。

那個眼瞎的天命之子卻一根筋地認定他好看,非認為祁恒是用了易容術故意考驗他的品格。

後來因為祁恒的不配合,詛咒開始控制祁恒的身體開始走劇情,各種對付蕭默,結果落在蕭默眼裏,非要認為祁恒是在故意引起他的注意。

而且詛咒的每一次出手,都是促使劇情推動,讓蕭默或多或少得到修為提升或者寶物。

一連幾次下來,蕭默再大條也覺得不對勁,哪有次次這麽巧合的事情,所以他便理解成了祁恒是明着對付他,實際上是暗地裏給他送機緣。

原本應該被打臉踩在腳下的炮灰,就在蕭默的眼瞎之下,愣生生地拐了個彎。

那是詛咒頭一次束手無策,被氣到自閉的世界。

詛咒自閉之後,祁恒奪回了身體控制權,因為這次詛咒的不管事,讓祁恒抓住了機會,陰差陽錯之下,知曉了消除詛咒的辦法。

但祁恒沒想到,他再次回到這個世界,天命之子的眼瞎依舊,還更過分地把他認成了女修。

算了,不管他。

祁恒捏了捏眉心,走進石室,擺着一個聚靈陣,開始吸納天地靈氣。

在經歷過上兩世界的功德修複之後,他靈魂的損傷已經修複的七七八八,所以當他進入修煉中時,周身頓時湧起了靈氣風暴。

沒有靈氣幹枯的限制,道心還在,只是重新走一遍走過的路而已,祁恒一路晉階幾乎沒有遇到什麽阻礙。

半年之後,祁恒的修煉總算遇到了阻力,預感到天劫,祁恒收了手,起身又重新将聚靈陣的靈石換了一遍。

九霄劫雷已經成型。

晴朗的天空驟然陰沉,烏雲翻滾,雷聲共鳴。

天衍宗陷入一片黑暗,足夠照亮整個天空的紫色劫雷夾雜着雷火轟然而下。

一聲巨響。

廣場上來往的弟子們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皆朝聲音來源望去。

“難道是玉劍峰的師兄要渡劫了?”有人驚顫道,他們還記得不久前也是這樣的劫雷,然後玉劍峰的峰主就是隕落在這樣的劫雷之下,等宗主趕過去的時候,一絲神魂都沒有了。

就在他說話的片刻,又落了幾道同樣的劫雷,落得極快,完完全全是沖着神魂俱滅的結果去的。

“不對,這劫雷不對勁。”主峰之上,關注着這一切的天衍宗宗主清虛子皺眉道,“去通知弟子們,全部回到房間不許外出。”

這樣聲勢浩大的劫雷,足以摧毀一個人對于修行的道心,留下無法越過的恐懼。

各大峰主出現在清虛子的面前。

“宗主,玉劍峰這情形不對,九道劫雷已全部落下,為何還沒有散去?”

祁恒擺下的聚靈陣在第三道九霄劫雷落下的時候就被毀了,身上的護身法衣也全數失效。

石室裏一片狼藉,祁恒卻紋絲不動,泰然處之,唯有一把靈劍漂浮在半空中。

“放棄!”冥冥之中,有一道威嚴的聲音。

祁恒睜開眼,靈劍緩緩飄到他的手中,又一道雷穿過石室直沖着他的面門而來,祁恒執劍一劈,竟硬生生将那道雷擋了下來。

“一道一道來太慢了,幹脆一點。”

也許是天道感知了這一句話,天上轟隆隆的聲音更加重了,醞釀許久之後,幾道約有碗口那般粗的劫雷直劈下來。

祁恒不慌不忙地祭出靈劍,擡手捏了個訣,靈劍直飛上去,與劫雷相遇。

外人看着像是以卵擊石,然而世上總有意外。

靈劍與劫雷僵持了一陣,随後無數的雷光炸裂開,靈劍如蛇一般追着散開的劫雷,一一将其吸入劍身。

天上的烏雲不甘不願地散開,一陣靈雨落下,這是修士渡劫之後,天降甘霖滋澤萬物。

靈劍緩緩落在祁恒的眼前,它的身上已經不複清靈之氣,反而周身萦繞着雷電之力。

祁恒擡手握住劍柄,靈劍上的雷電之力瞬間隐沒,乍看上去與普通的凡劍別無二樣。

“承淵,你渡劫成功了?”

承淵是祁恒的道號,祁恒擡頭看向面前陡然出現的人,天衍宗宗主——清虛子。

“咦。”清虛子發現異常,因為他發現自己竟然看不透這個玉劍峰首席弟子的修為。

要知道,他已經一腳邁入大乘期,怎麽可能連一介小輩的修為都看不透!

清虛子大驚,“承淵,你如今是何修為?”

祁恒擡眸,一邊将身上的修為壓了下去,波瀾不驚地撒了個慌,“分神前期。”

“不可能啊!既然是分神前期,沒道理我看不透你的修為。”清虛子驚詫了一下,明明不久前他也才金丹而已,如今竟然連升兩個大境界,這等資質,也難怪先前的劫雷聲勢那般浩大。

祁恒看向自己手中的靈劍,“可能是它的緣故,它誤吸收了劫雷,所以影響到宗主的探查吧。”

劫雷霸道,怎麽會允許有人在它身上看來看去,清虛子內心微微動搖,在看到祁恒把靈劍收起來後,自身的修為顯露出來,清虛子徹底放下了心。

雷聲消停,天衍宗弟子們也終于被獲準外門。

靈雨足足下了半天,天衍宗的外門弟子們也足足在外面淋了半天的雨,畢竟這種天降甘霖若是吸收了,于他們自身修行也有益。

接連幾天,天衍宗上下都心有餘悸。

“那樣恐怖的劫雷,玉劍峰上的那位竟然扛過去了。”

蕭默閉關一周,剛從後山裏出來回到外門住處,便聽見院子裏給靈草澆水的弟子說了這麽一句。

蕭默有些好奇,但他身上玉佩裏的老先生比他還要急切,連忙給他傳音:“你快去問問,他們說的是不是玉劍峰的首席弟子?”

“師父,難道那個是你認識的人?”蕭默有些好奇。

“認識,你幫我問問。”玉佩裏的聲音有些含糊。

蕭默整理了衣冠,露出好奇的模樣,“兩位師兄,你們說的人是誰呢?”

“蕭默!”那名弟子擡起頭看見他頓時臉色變得不太好,“你去哪了,明明輪到你當值打掃衛生了,你竟然跑去躲起來!”

蕭默:“…………”

他還真忘了這茬,他在人界的時候還有個小厮伺候他,哪裏還知道好不容易進個仙門,竟然還要從雜役弟子做起。

于是,蕭默什麽也沒問到,反而被塞了滿滿的活計。

“太愣了。”玉佩裏的靈魂恨鐵不成鋼地嘆了一口氣。

在天衍宗的宗主來看過之後,隔了兩日,祁恒便成了玉劍峰的新任峰主。

“請承淵劍君将一縷分魂輸入這命牌之中。”內門執事将一枚玉牌呈上。

祁恒眸光微動,捏着玉牌許久,随後只見玉牌微微閃了一下,代表分魂已經進入命牌之中。

祁恒将玉牌放回玉盤中。

“多謝劍君。”執事檢查無誤後,捧着玉牌離開。

待他走後,祁恒擡手,一塊一模一樣的玉牌出現在他的手中。

祁恒眸光極冷,擡手直接捏碎了這塊藏有貓膩的玉牌。

上輩子天衍宗就是用這種方法控制住門下所有的弟子去填那個升仙陣。

什麽第一仙門,無非是一群為了飛升不折手段的瘋子。

傳音的紙鶴搖搖晃晃地飛了進來,無火自燃。

“仙子仙子,你在——?”

顯然因為使用者修為低微,後面的話都沒有錄下來。

但祁恒的臉還是黑了,因為他聽出來這聲音就是此界那個天命之子蕭默的聲音。

後山上,蕭默有些驚訝地看着面前擺放着的破舊書籍,沒想到他只是照着學了一下,那傳音紙鶴還真的飛了出去。

難道他天分真的這麽好?一學就通?

不過,他剛才學的時候,心裏想的好像是那日見過的仙子。

想到此,蕭默連忙從懷裏掏出玉佩,拍了兩下。

“師父師父,這紙鶴它真的能找到我心裏想找的人?”

玉佩裏的聲音有點煩他,“是,你輸入靈力的時候,心裏想誰,它就能找誰。”

“可紙鶴又沒看過那名仙子,我就在心裏想了下,它怎麽能确定是我要找的人呢?”蕭默好奇問道。

“什麽?”玉佩裏的聲音大驚,“什麽仙子?你說輸入靈力的時候想的是誰?”

蕭默可疑地支唔了一下,“就、就那日那個女扮男裝的白衣仙子啊,師父你不記得了嗎?她還打過我一掌。”

玉佩陷入了一陣沉默,許久之後裏面的聲音才幽幽地傳了出來,“只怪我當初眼瞎。”

以為自己挑了個天縱之才,心急火燎地收了徒,誰料到頭來竟然是個男女不分的智障。

“師父你說什麽眼瞎呢?”蕭默好奇反問,“難道師父以前是個盲人?”

玉佩裏的聲音一陣氣結,“我勸你最近還是自求多福。”

“我最近也沒惹事,師父你又怎麽生氣了?”蕭默摸不着頭腦,覺得他這個師父什麽都好,就是有人杞人憂天,總覺得他要闖禍,然後就莫名其妙就生氣。

玉佩裏的人并不想搭理他,蕭默将剩下半張做紙鶴的靈紙塞進懷裏,朝山外走,準備從小道回到住處。

但,蕭默才走到後山入口,便看到一個白衣人提着劍站在外面。

“蕭默。”

在看清對方面容的那一刻,蕭默的眼裏湧上猝不及防的驚喜。

“仙子你怎麽會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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