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章

晏芝平時工作強度大，但是公司還是人性化地安排了雙休。不過就算周末閑下來也沒有那麽多時間幹自己的事情，還是得忙着在電腦上敲敲改改做程序。

她早早地定了鬧鐘，起來迅速地洗漱完畢，把筆記本擡到書房時，發現向之衡已經在裏頭了。

這倒是不妨礙，合租之前兩人就商量過在房間裏頭安上兩張桌子，免得兩人到時候争争搶搶鬧不愉快。

不過她驚訝的是：他居然沒在打游戲？

向之衡聽到動靜，擡眼看了她一下，又低頭忙自己的活。

“你···不是在忙着寫游戲攻略吧？”晏芝懷疑地問了句。

他筆尖一頓，有些無語：“我就休假兩天，明早得去醫院，今天要把病例報告整理完。”

她不可置信地挪到座位上，時不時看他一眼，心裏還嘀咕：這人一轉性，多少還是有點吓人的。

向之衡低着腦袋，偶爾擡眼看看電腦，多數時間是拿筆飛速地在紙面上寫東西，筆尖因為摩擦偶爾發出“沙沙”聲，神情專注而認真。

他穿着件寬松的白色衛衣，領口稍大，肩頸線條結實而好看。

晏芝觀察了他一陣子，才肯确信他真是在工作。

她一邊打開電腦打開同事傳輸過來的文件，開始忙碌自己的事情。上周交到老板手頭的程序不完善，甲方在電話裏一頓不滿，差點沒把她拉去罵了一頓。

這世道，甲方都是爸爸，是上帝。而像她這種無名無姓的小喽啰只有工作挨罵的份。

晏芝快速地将所有代碼浏覽了一遍，看到不懂的編程語言便翻書查找，動作迅捷而娴熟。

另一邊的向之衡動作緩了緩,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會兒，幽幽來了句：“我今天能不做飯嗎？”

她剛剛敲到回車鍵，力道大了些，清脆的鍵盤聲回蕩在書房。

她将手撐在桌上，頭往前探了探，目光淩冽而強勢：“什麽？”

“能不做飯嗎今天？”他也不怕，又重複了一遍，“手頭上這些東西搞完就很累了，我懶得去廚房。”

“那今天吃什麽？”晏芝不滿地看着他。

向之衡沖着她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眉眼俊朗：“我也不知道啊。”

她忍着十萬怒火克制着自己不要動手，坐在位子前重重敲着鍵盤，發洩着她的不滿。

“要不外賣吧？”他圓場道，“我點，我來點行吧？”

“不要，不吃，油。”

“泡面？冰箱裏還有兩盒？”

“不健康，不吃。”

“火鍋？我跟你去外頭？”

晏芝遲疑了會兒，将動作放慢了幾分，最後還是忍着巨大誘惑拒絕他：“你自個兒去吧，我不吃了。”

媽的，回回都這樣敷衍，兩人合租快一個星期了，就沒見他自己準備過飯，輪到他就推脫，懶得跟狗一樣。

向之衡放下筆，正要開口教育她，電話在這時響了起來。

他看了眼，不慌不忙接起來：“喂，媽。”

“嗯，還行，不用不用···”

“爸身體怎麽樣？嗯，等工作這邊有空了我去看看你們。”

這時，也不知電話那頭講到了什麽事情，他的表情變得很是無奈，敷衍道：“知道了，我又不是找不到，沒時間嘛。”

“行行行挂了挂了啊。”

向之衡挂斷電話松了口氣，一擡眼，發現晏芝正看着自己。

“不說你家就在上海嗎？幹嘛花錢租房子？平時還那麽忙一面都見不上。”

“有些原因。”他輕聲說道。

晏芝嘆了口氣：“什麽都不缺了，在上海有戶口有房有車，工作還體面，你說你出來圖什麽？”

向之衡不正經地笑笑：“圖個女朋友啊，剛我媽還催來着。”

“什麽都不缺，就差個人了。”

她白了眼：“你要是真心想找還不如多出去轉悠轉悠，說不定大街上有幾個上當的。”

他沒說話，低頭笑笑，繼續忙碌着手頭的報告。

兩人過了個把小時沒說話，不過到了飯點還是不約而同地餓了肚子，向之衡自知理虧，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

跟前的女人理都不帶理會他，一門心思敲着鍵盤寫程序，視若無睹。

他放下筆站起身子，磨磨蹭蹭地走到晏芝旁邊的書架上，裝模作樣地把書抽出來，放回去，抽出來，放回去，眼睛卻盯着她。

“定個外賣吧，我真餓了。”向之衡小心開口道。

晏芝說：“定你自己那份吧，我省錢。”

他不太情願：“可是我不想自己下樓取。”

下一瞬間，晏芝提着書就沖他扔過來。

畢竟民以食為天，餓死事大，向之衡為表歉意幫她訂了份，晏芝最後沒辦法下樓取外賣。

吃飯的時候，兩個人便将陣地轉移到了客廳。

向之衡自然是不走尋常路，吃飯也不閑着，他将茶幾上的游戲配件挪到一邊，興沖沖地打開塞爾達界面，哪怕林克在裏頭不動彈，偶爾走兩步好像也是有意思的。

晏芝在桌前一邊吃着土豆粉，一邊時不時看他：“游戲有這麽好玩嗎？”

“要不然我整天在電視前面做什麽？”

她捧着餐盒走到他身邊，好奇地看着游戲界面，裏頭的人物沒有多精致，甚至有些粗糙簡單，不過環境設定倒是有些豐富，高山大海，樹木花草，只要是能看到的地方就可以去探險，自由度特別高。

向之衡這時站起來：“走開，擋道了，我要上廁所。”

她避開，見他走後好奇地坐在沙發上，弄了弄游戲手柄，誰知人物前方正好是懸崖，走了幾步徑直掉了下去，林克的慘叫就這麽充斥了整間屋子。

屏幕漸漸黑了下來。

晏芝咽咽口水，眨巴眨巴眼睛。

她還挺了解男生對游戲的重視程度，大二的時候交過一個男朋友，有天她閑着無聊打電話給人家，誰知道那會兒他們正在寝室集體開黑打王者，他在電話裏瘋狂吐槽就匆匆挂斷，還能依稀聽到幾句謾罵。晏芝要面子，第二天就嚷嚷着分手，後頭他道歉無數次也沒能原諒。

後來她得出一個結論：找對象千萬不能找愛打游戲的，因為他對游戲的重視程度絕對比女朋友高。

“你幹壞事了吧？”向之衡不知何時走到她身後，懶洋洋地來了句。

她回頭，擡眼看他。

晏芝其實挺高的，接近一米七左右的個子，身材高挑勻稱，不過在他面前還是差了一大截。

他彎腰側身取來游戲手柄，選擇最近的時間然後讀檔，問：“你周一幾點上班？”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讓她有些發懵：“八點半吧，怎麽了？”

“我九點左右。”他說到這，頓了頓，“醫院跟你公司反正順路，我以後開車送你吧。”

※※※

向之衡工作效率還是比她高。

晏芝晚上才把手頭上的事情全部搞定，他已經趴在電視機前玩了個把小時。

她整了整衣櫃，拿出換洗衣服想着趕緊洗完澡，然後敷個面膜睡覺，每天伏在電腦桌前臉色都不知道暗沉了多少。

走到衛生間，她細細打量着自己的皮膚。

從高中開始時她就有了愛美的意識，比同齡人早熟的多，那時候就開始買各種保養品跟簡單的化妝品，下課後總會有女同學圍在她位子旁邊學習怎麽畫眉毛。

她手很巧，心也細，化的妝精致又好看。

高中和大學算是巅峰期，随随便便出趟門都有男生搭讪，可是大學畢業後因為工作再也沒時間打扮，整個人都粗糙了幾分。

每一個普通人在生活面前總是會變得狼狽又糟糕。

她忽然有些不甘。

側過頭，看見自己在大學時期打的兩個耳洞，或許是因為長時間沒有戴耳環，漸漸有合上的趨勢。

她已經很久沒有花時間在自己身上了。

向之衡忽然在客廳喊她。

晏芝打開門，一臉疑惑：“幹什麽？”

他笑得很開心，拆下兩個sitch的手柄沖她招手：“你要不要過來玩奧德賽啊，剛到的，我都還沒來得及拆封。”

“你自己玩呗。”她奇怪地說道。

向之衡不太情願：“我讓你過來試試。”

說完他直接拉過她手到沙發一旁坐下，遞給她其中一個紅色手柄，教她如何控制：“有體感，挺好操作的。”

“我特意買的奧德賽，覺得挺适合女孩兒玩。”向之衡得意地看她。

晏芝指尖一頓：“女孩兒？”

這個稱呼，或許太過美好，現在對她顯然不太合适了。

但是他卻沒意識到，目光打量着她，神情古怪，過了會兒遲疑道：“你···你他媽難道是女裝大佬？”

晏芝一巴掌拍到他後腦勺上。

奧德賽确實很适合兩個人玩，游戲界面當中的小小馬裏奧活潑好動，在不同的地方穿梭。她控制神奇帽子，向之衡控制馬裏奧活動，二人非常默契。

唯一有分歧的，就是他們兩個的游戲觀念差太多，他想着快些離開當前的小國去其他地方探險，而晏芝卻堅持要收集所有的月亮。

“你們這些小女生就是有收集癖，什麽都想集齊，有啥意思啊？幼稚！奇跡暖暖還是怎麽着？”他氣得扔下手柄，不滿地嘟囔句。

她皺起眉頭：“別叨叨，拿起來，上頭應該還有月亮。”

“你他媽···”他欲言又止，不情願地拿起來，“真變态。”

雖然是受了脅迫，可是帽子在她手裏，向之衡也無可奈何。

于是這晚，兩個人擠在小小的沙發上，電視上的亮光投射到臉上，都專注着握着手柄打游戲。

※※※

愉快輕松的周末一過去，一晃眼就到了忙碌的周一。

兩個人都差不多時間起來，争着搶着進衛生間洗漱，後來還是晏芝仗着性別優勢，死活賴在裏頭大聲喊着流氓，他才善罷甘休。

要不是怕樓下物業聽到，管它什麽流氓不流氓，主要是影響不好，敗壞形象。

向之衡焦慮地在門外等了将近一小時，每隔幾分鐘就敲次門：“兄弟差不多行了啊，別打扮了真挺好看了已經。”

裏頭依舊沒反應。

他嘆了口氣：“晏狗，當我求你了，你在我心中是最美行不行？每一個微笑都讓我沉醉。”

歌詞手到拈來，裏頭的人終于有了動靜。

晏芝已經換上裙子，看得出腰身很細，身材凹凸有致。臉上妝容精致，黑色頭發卷得自然漂亮，手裏頭還拿着個化妝鏡抿着口紅，一邊努努嘴：“進去吧。”

向之衡看見她不知何時戴上了一副耳環，小小的珍珠首飾在烏發襯托下顯得人更加妩媚動人。

他沒吭聲，垂着眼眸看她。

晏芝奇怪地看他：“進去啊剛不催得挺歡樂的嗎？”

向之衡敷衍地點點頭，待她轉身離開後卻又側頭盯着她背影。

“女人啊。” 他無奈地嘆口氣，嘴角卻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