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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降落在美國時，Jodie武裝嚴實拉了行李箱出來，發現來接機的竟是Lemon本人。她心下忽的咯噔一響，能讓這位王牌經紀人委身親自出面的無非兩種情況。要麽是公司交代下了重要通告，需要她陪着做宣傳；再要麽就是惹出了什麽麻煩事，不得不出動這位王牌來擦屁股。

Jodie知道之前的電影已是自己作為演員的閉關之作，也自覺在日本的這些日子裏安分守己沒惹出什麽亂子，于是就愈發對Lemon的到來而忐忑不安。

“Lemon.”Jodie微微低了下頭向對方問好，然後拖着行李箱直挺挺地現在對方面前，她到底不是Chris，她永遠也學不會對方的那種記吃不記打的灑脫。

“等明天Chris回來再說。”Lemon扣着文件夾的指關節松了又緊，語氣行為變得與平日無異。而Jodie聽她這樣說，卻是更加緊張起來，但凡事情連Chris也牽扯進來，那就不是什麽靠公關部三言兩語就能解決的問題。

“你們自己說吧，怎麽回事？”前日Lemon手裏的那個文件夾被推到Jodie和Chris的一側，幾張照片順着文件夾的縫隙滑落在她們面前，“人家都說一張照片勝過一打報道，你們倒好，一次被拍了一打！”*

“啧，拍的不錯，”Chris伸手一抹把照片把它們排成一個扇形，“能請來拍組寫真嗎？”

“你也說句話，”那樣幾乎是無賴的言論直接被Lemon無視掉，“穿常服就跑去人堆裏玩，Jodie你也是長本事了。”相對于從大學期間就麻煩不斷的Chris而言，Jodie這些年裏工作認真，獎項一個接着一個往回拿，私生活幹淨又出行小心，從來不惹麻煩，簡直堪稱業界典範。哪怕一向和Chris不合，也從未在外界被爆出過什麽。

“熱。”Jodie把富士山那張照片拿在手裏仔細看看着，心不在焉地應付Lemon。說實話她很是佩服日本娛記是怎麽能在那樣的人潮中拍出她們兩人的特寫來的，這張照片她甚至有點想把它私留下來。

“圍巾，口罩，帽子齊全的話，可能在半山上就會因中暑被……”Jodie看着Lemon的臉色随着自己的解釋愈發差勁起來，“對不起，我的錯。”她立即認慫轉口。

“同組的演員殺青一起出去玩不是什麽大事吧。”Chris覺得Lemon這通無名火來的蹊跷，往日裏她鬧出的麻煩比這大的有的是，可從未見對方把自己從異國緊急召回又拎到辦公室來訓話過。

“出去玩沒事，”Lemon又從文件袋裏抽出張照片，“這個要怎麽解釋？”

“她給我的壽司沾了芥末！”捏着對方下巴喂食的事情不提還好，見了這張照片Jodie那夜的無名火登時又有了重燃的趨勢。

“吃壽司哪裏能不加芥末！”Chris回應的理直氣壯，“芥末明明那麽好吃！”

“開什麽玩笑？它，它簡直就比麥麸還讨人厭！*”

“那這個呢？”Lemon幾乎被她們有關芥末的問題的争論帶跑，她一邊奇怪Jodie到底什麽時候變得和Chris同樣的難纏，一邊把最要命的那張照片拍在了兩人面前。

看到眼前的這張照片，兩人一時竟都說不出話來。

“她——”

“我是——”

兩個人同時開口，又互相對視一眼後合上嘴巴。

“我趕着回國，行程變更，想着需要和Chris說一聲。”

“她給我說調任的事情，我就把她帶進屋說了兩句。”

“常服送洗了，而且再換也麻煩。”

“我的習慣嘛，洗完澡睡前會喝點酒。”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酒店裏怎麽會混進去記者。”

“很抱歉，沒有留心周邊，很不幸被偷拍了。”

Lemon被她們兩個你一言我一語的接力吵得頭疼，她當然知道事情發展的大致流程，不過更能堵住她的嘴的還是Chris百年難見的服軟道歉，“這簡直——簡直——”她簡直了半天才又吐出來句話，“倒也不是什麽大社的記者，事情也已經處理幹淨了，以後多當心便是，你們就——”她才有些松口，又看到Chris盯着照片看的眼神，心下一緊，“上面的意思是Jodie最近先出個本子試試，Chris你留一下。”

“這張照片能帶走嗎？”Jodie還在戀戀不舍她那張富士山上的特寫。

“你——”Lemon本想爆粗口讓她麻利滾蛋，卻也在這一刻改變了主意，“你倆，不是真的吧？”

沉靜，長久的一段沉靜。

Jodie的眼神對上Chris的，随即尴尬地躲開，而Chris則是垂了目光，同樣不做任何回應。

“完了。”Lemon心中警鐘大作，恍惚之間她像是看到了自己和公關部經理掉下的一把又一把的頭發。

“哈？”倒是Jodie在她又要開口前先笑了出來，“Lemon，我眼光沒那麽差勁。”

Lemon有點懷疑地盯着她看，Jodie目光先是微微一躲，她又抿了下嘴，“我又不是第一年認識她，想有什麽還要等到現在？”

“也是，”Lemon像是完全釋然地一笑，“去編劇部那邊交接吧，期待你的新劇本，”她的手砰地在桌上一拍，對着捏着文件夾想要趁勢溜走的Chris吼，“你給我留下！”

“你知道嗎？”Lemon站在門口目送Jodie拐進走廊盡頭的電梯，轉回身關上辦公室的木頭門，“我寧願聽她說她不喜歡女人。”

“那對我就不大友好了吧。”Chris兩指間夾着Lemon的原子筆轉得飛快，間接裏也是把事情承認了，“拜托，這也不算什麽太罕見的事吧？”她站起身來平視這Lemon，“婚姻法都通過快兩年了诶。”

“所以當年你是為了這個讓我把她簽進來的？”

“白撿一個一線女星回來有什麽不滿意的嗎？”

“下藥灌酒睡晚就跑的事情我不管你以前幹過多少，”Lemon瞪她一眼，“同公司的人——”她嘆了口氣又改口，“至少是Jodie，不！可！以！”

“喂，在你看起來我就是這樣的人嗎？”Chris見她氣成這樣，反而笑意更濃。

“你就是！”Lemon用眼神這樣回答她，“總之要做什麽之前，至少讓我知道。”

“滾吧。”她一轉門把手，向着Chris做出送客的動作。

Chris聳了聳肩，順着門縫溜了出去，一邊還撈走了裝着照片的文件袋。

Lemon坐回座位上捧着自己已經冷透的咖啡喝了一大口，翻開備忘錄盤算了一圈，才發現自己原本準備的話題一個也沒有彈出來。她氣得把剩下的咖啡一口氣灌進喉嚨裏，不由地慶幸Jodie的轉職，哪怕對方這一折騰在這一階段給她平添了不少多餘的工作。

Chris回到家裏把最後的那張照片從文件袋裏抽出來塞進床頭的相框裏，她盯着那張照片目不轉睛地看。盯的時間久了，她又覺得自己這樣的行為似乎太過變态，手一伸，咔噠一聲反扣了相框。

可她到底還是心頭發癢，便稍稍地把相框掀起來一條小小的縫隙，繼續盯着縫系裏的人影看得起勁。照片像是從走廊的盡頭拉了長焦來拍的，娛記前期工作做得充足，設備也準備得很是精良，非但構圖走心，甚至連照片糊掉的事情都沒有發生。

照片裏拍到的是兩人的側面，Chris伸出的要把Jodie往房間裏讓的右手在對方身形的遮擋下，更像是要往Jodie腰上攬去的姿勢。特別是兩人都是洗完澡不久，身上穿着浴袍，頭發濕噠噠地搭在肩上，又因為喝了酒面色略有一點發紅。尤其是Jodie，為了方便沒有戴眼鏡，看向Chris的眼神也就愈發迷離起來。

Chris想，這還真不能怪娛記亂發通稿，鏡頭下的她們的樣子，在加上結伴出走的巧合和賓館房間的地理位置，無論怎樣說都是過于暧昧。

Jodie在占據了鏡頭的較大部分比例，所以Chris足以一邊看着照片，一邊慢慢回憶起那晚的景象。

她想起Jodie身上并未穿得太嚴實的浴袍，想起她未用任何配飾裝點的颀長的脖頸和身體玲珑的曲線。她那麽多年來還是那樣喜歡用金銀花的嬰兒沐浴露，甚至連夏日社交場合用的香水也要刻意去尋相似的香型。

溫香軟玉。Chris不由地想到這樣一個比喻，她這一瞬間竟對Jodie起了更深的欲望。Chris不再滿足于平時能見到她，能逗弄她的程度，她開始渴求擁抱，親吻，甚至更進一步的親近。

Chris手上一洩勁，相框哐啷一聲倒在桌上，她抓起相框把它丢進床頭櫃的抽屜裏。她深呼吸着抽了浴巾去沖涼水澡，告誡着自己行事萬不可急躁。

作者有話要說：

*“報道與照片”源自《公主日記（1）》

*歐美人大多對麥麸過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