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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嗎？”Chris的手停在将要探進Jodie睡裙下擺的邊緣，不知是不确定她的态度還僅僅是在調情。

“不行呢？”Jodie勾着她的脖子，眯着眼反問。

“別鬧，”Chris在她頸間輕咬了一口，“你厭我的時候可沒這樣好的脾氣。”

“你一向也沒這樣事兒多又——”剩下的話被Chris的吻封在喉中，Jodie陷進柔軟的被褥裏，有點後悔沒提前要家政公司趁着前幾日天好來幫忙曬曬被子。

Jodie想只有從未得到過Chris才會将她必做那座終年積雪的富士山。事實上，Chris明明熱的像是一團火，烤得她身子由內至外熱得厲害，甚至連她的思緒都要融化在這一腔熱情裏。

眼前像是蒙了一層薄紗，無論是屋裏的陳設還是Chris在Jodie眼中都化作一個個模糊的不清的輪廓。而哪怕是這樣，當Chris的指間觸及她身下那片濕熱時，Jodie依舊在她面上看到了抹許久不見的揶揄的笑意。

這讓她身上愈發熱起來，羞憤交加間Jodie勾過Chris散在自己臉側的一縷金發扯扯在手裏。Chris吃痛哼了一聲，她從Jodie指縫裏把自己長發搶救出來，握住她雙手手腕扣在床上，又重新順着她的下巴輕一下重一下地吸吮下去。

Jodie的意識被Chris攪得支離破碎，她沉溺在無邊的情潮中，卻又像迷失在一個遼闊而绮麗的夢境裏。

面前是巨大而熾熱的火球，她漂浮在半空，四肢奮力撲騰，卻敵不過火球巨大的引力。愈是向前，空氣中熱浪的燒灼感愈強，她的嗓子被炙烤到嘶啞，努力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就這樣不斷地向着火球飛去，仿佛這一生本就是為了觸碰那一抹的光和熱而存在。

“莫仿飛蛾撲夜燈……”像是深淵盡頭惡魔的低語在腦中炸開，Jodie忽的睜開眼，腦袋一偏恰好避開Chris落下的一個吻。

“你怎麽了？”Chris看着她半撐着身子兩眼發直的樣子，只當是夜裏自己鬧她鬧得兇了，用手背去試她額上的溫度。

手腕被Jodie扣住無法再進一寸，Chris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我沒事，”她對上Chris那雙寶石似的眸子，眸光閃了閃像是有些猶疑，“就這樣吧。”

“沒事就好，要不要——”

“我說就這樣吧。”

“你——後悔了？”Chris終于聽出她語氣裏的怪異，她從Jodie身上起來，跪坐在床鋪的一邊，等待着Jodie進一步的解釋。

“Chris你以前可沒那麽玩不起。”Jodie坐起來用薄毯把自己裹好，直勾勾地看着Chris臉上裝出來一片雲淡風輕。

“一夜的關系而已嘛，你喜歡就好。”Chris說不清自己在這一瞬間的感受，無數的話在嘴邊兜了幾個圈子，脫口而出的只剩下這樣一句刻意地裝成毫不在意的逞強。

她原本是想将一腔憤懑發洩在房門上，卻又在房門尚有幾裏到達門框的時候擡手抵住它将門緩緩帶上。她早已過了年少輕狂時随意借着外物撒氣的年紀。

“從來就沒有什麽不可或缺的人。”Chris這樣想着，随即便訂了最快的飛回加州的機票。

哪怕在圈子裏混了那麽多年，Jodie依舊還是那個克己守禮的乖乖女，不抽煙、不酗酒、沒有随意的交往對象，甚至從未夜不歸宿。昨晚沖動下的舉動于她着實太過瘋狂，以至于這會她不過起來去找件睡衣都腿軟到幾乎無法站立。

冰箱裏剩下的一小碗魚片粥涼的徹底；洗碗機裏的餐具被烘幹後捧在掌中是格外溫暖适宜的溫度；Jodie把窗戶推開，雪停了，窗外白茫茫的晃眼，冷風吹進來沖淡卧室裏□□的味道，Chris來過的痕跡似乎就這樣一點不剩。

除了她在她身上留下的一個個暗紅色的吻痕。

Jodie突然有點後悔了，她覺得自己甚至還不如夢中的那只飛蛾，至少它還有一瞬間得到過光和熱。而她只是圍着那團火轉了一圈又一圈，最終在火舌舔過來時将那團火徹底推遠了。

手機叮的一聲響起來的提示音吓得Jodie從出神的狀态中醒過來，她點開郵箱，失落地發現那只不過是封要她盡快完成劇本的工作郵件。

重新打開筆電裏的Word文檔和填滿圖片視頻的素材文件夾，半年多采風所積累擊破她胸中一時的郁結。“又不是少了個人就過不下去”，Jodie抱着筆電重新投入工作狀态，畢竟她也早不是因為情感問題而影響工作的年紀。

縱使前期準備已經做的足夠充足，但當劇本被一遍遍地打回來修改結束，最終被蓋上“通過”的标簽時已經是又一年的三月份了。

縱然生活中不是缺了哪個人就過不下去，但Jodi還是發現Chris越來越頻繁地在自己大腦放空時出現。這不單單是因為Chris作為劇本的既定女主需要Jodie在進行創作的時候詢問她的建議，更是因為Jodie發現自己遠比自己所認為的要喜歡她更多。

因為我想你所以你就會出現，這樣唯心的巧合Jodie不知自己是否還有幸能再遇上一次。

“Jodie你究竟在怕什麽？”那晚Chris的問題一下下地錘在她心頭，她從不為自己的魅力而自卑，也從不覺得自己有哪裏會配不上Chris。

她想事情的根源或許是在日本時寓意并不明的簽文，想明白這一點的Jodie瞬間覺得自己原來那樣可笑。連上帝都不相信的她，竟然會被囿于這樣一條翻譯都沒翻譯利索的簽文之中。

“《星辰》完稿了，讓Chris回來試試戲，看看有沒有再修改的細節。”Jodie把工作郵件發進上司的郵箱。既然她想她，那就去請她來好了。

Chris這幾個月每每想起來Jodie總會愈發感到受挫，那麽多年來，從來只有她提出分手或是結束一段關系的時候。像那日清晨那般一醒來就聽到懷中人一句“就這樣吧”于她還是頭一遭，Chris的驕傲讓她從不會在情感上服軟，她負氣回了洛杉矶，等着Jodie後悔的那一日。

可直到紐約的雪下了三場，直到大半個美國已經入了春，她還是沒等到Jodie分毫的悔意。甚至在工作需要交流的時候Jodie也沒有任何的反常，就像是那一晚只不過是Chris獨自臆想出的一個绮麗的夢境。

Chris還是相信生活中從來沒有不可或缺的人，她想她需要的應當只是一段新的關系而已。而只要她願意，她身邊從來不會缺人，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

可當她把自己武裝嚴實走到紅燈區酒吧街街口的時候，她還是猶豫了。Chris不确定自己究竟想要一個怎樣的人，她靠在路燈上點了支煙，在袅袅的煙霧中又想起Jodie柔軟的身子和那個濕熱的吻；想起她失焦的湛藍的眸子和在自己耳邊細細碎碎的呢喃；還有那一晚黏膩的仿佛永無盡頭的歡愛。

沒有人不可或缺，只是如果沒有Jodie的話未來的每一日都少了不少的盼頭。Chris想這或許就是傳說中的命該如此，她擡眼最後瞟了眼面前的紅燈區，把手裏的煙頭碾滅在垃圾桶裏，頭也不回地離開。

她知道若是自己向前踏進一步，那她和Jodie便是真的再無可能了。

“聽說《星辰》快要交終稿了，我想回去演一下看看效果。”消息發到Lemon那邊，很意外的對方并沒有多說些什麽，只是很快将訂好的機票信息發到了她的郵箱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