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盛安允坐在偌大的辦公桌前,玻璃窗将整個墨市的景色盡收眼底,Hiram拿着手中的文件一頁一頁的做着報告,“總裁,這邊有一個投資項目需要你确認一下”
盛安允微微皺眉,看了看手邊不遠處的手機,屏幕依然是黑的,沒有電話,沒有短信。
今早上臨出門前,他把自己的私人手機給了姜沐岚,叮囑他有事打電話,一上午過去了電話沒有打過來。
人是種很奇怪的生物,自己一個人過得時候,無憂無慮,無牽無挂,盛安允也一直認為即便這個人硬生生的闖進了他的生活裏,也不會改變什麽。
哪有那麽多自以為,太多的自以為都是在自欺欺人,臨走前他以為姜沐岚會抱着他不讓他走,他以為他會忍不住第一個給他打電話,他以為……可什麽都沒有,他的自以為在這裏慢慢變成了期盼。
那個口口聲聲說很煩的人,如今幽怨的有些讓人懼怕。
Hiram看到他心不在焉的模樣,當即停了下來,試探性地問道:“總裁,您是有什麽事嗎”
盛安允沒回他,遞了個眼神給他,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陸簫寧推門進來的時候,Hiram正認真的做着報告,可是坐在辦公椅上的人卻沒在。
陸簫寧瞪了他一眼,問:“人呢”
“總裁說……”
他也沒聽Hiram說理由,徑直走近辦公室隔間的休息室,一腳踹在了盛安允身上。
“你他媽這是糊弄我呢”
“離下班時間還有二十分鐘”
陸簫寧恨鐵不成鋼的上手将人拽起來,“起來,你這是來上班的态度嗎,公司是你家的還是我家的,你說說看”
“不想做就賣了吧”
“你這是說的人話嗎,讓你來上班就跟吃了你一樣,你覺得你這樣做合适嗎,公司是叔叔阿姨辛辛苦苦打下來的,這麽多年你不管不問,心情好了上幾天班,心情不好來都不來一趟,你這樣頹廢不堪,對得起誰?叔叔阿姨就願意看到你這幅樣子?”
盛安允忽然笑了,這笑容讓人看了卻不怎麽舒服,他站起身走近陸簫寧,“你什麽意思,他們沒有死,你是知道的,為什麽要提起來,為甚麽?”
“那你找到了嗎,你倒是說說看,你這樣子做給誰看”
“我知道我在做什麽,不用你提醒……你他媽”一瓶水潑在臉上,盛安允當場愣住,水順着臉頰流下來,很快沾濕了衣服。
冰冰涼涼的貼在身上,讓他一瞬間清醒了過來。
盛安允踉踉跄跄的走出去,Hiram傻站在那低着頭一句話都不敢說。
盛安允不想說什麽,那件事情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他眼睜睜的看到那人用尖利的牙齒刺破
,他的母親用那種眼神看着他,帶着悲痛,帶着幽怨和祈盼……
盛安允不想說什麽,那件事情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他眼睜睜的看到那人用尖利的牙齒刺破
,他的母親用那種眼神看着他,帶着悲痛,帶着幽怨和祈盼……
他不敢出來,不敢報警,他自己知道那時候存着什麽卑鄙的心思,因為自己的懦弱無能,沒能站出來拯救自己的父母。
陸蕭寧總是安慰他那時候還小,并不是他的錯,遇到那種情況誰都會不知所措,即便是小他也不願原諒自己,以至從那之後的每個夜裏,午夜夢回他都能從夢境中再次看到那一幕……
夕陽的餘晖灑落下來,映照出整個城市的剪影,半敞的車窗內,清風徐徐。
盛安允趴在駕駛盤上,額頭的冷汗聚滿了眉心,那張輪廓分明的臉上除卻往日的冷淡,更多了些許憂傷。
車子停在別墅前,院子裏種的玫瑰花含苞待放,微風輕撫,帶來淡淡的香氣,他走下車,深吸一口,卻有些反胃,好似是濃密的血腥氣萦繞在鼻尖,盛安允胃裏一陣翻湧,有什麽東西直沖喉間,這極致的感覺讓他有些恍惚,踉跄了幾步,退至牆根,手撐在牆上緩了好久。
姜沐岚已經可以自己帶着狗子出來玩了,出門的瞬間就看到不遠處站定的盛安允,他加快腳步走向他,伸着雙臂緊緊環着他,像個孩子一樣窩在他頸窩,悶聲道,“安,你回來了”
盛安允一只手扶牆,一只停在半空中。
“我好想你啊”
姜沐岚或許不知道想念這個詞到底是何用意,他只知道這一天他都沒有看到他,心口處隐隐約約的刺痛感在看到盛安允的那一刻便消失了,就連恹恹的情緒好像都好了起來。
盛安允沒說話,眼神卻毫不避諱地落在他身上,藍色的眼眸仿若閃耀着星星,漂亮的讓人移不開眼。
習慣這個東西就像是會讓人上瘾的毒藥,越是掙紮越是在意,越是甩不掉,就好似兩人起初的遇見,大概是相看兩厭的狀态,不然也不會各自吐了,至少在盛安允心裏是如此,可如今面對姜沐岚他已經沒有以前那股莫名的煩躁。
姜沐岚輕嗅着他身上香甜的氣息,那缢滿眼底的喜歡像是春天的微風,不燥,卻恰好溫暖了此刻他冰涼的心房。
深鎖的眉頭不知何時微笑着舒展開,空氣裏混雜着淡淡的沐浴香和清淺的花香,盛安允擡手挑起他的下巴,将那薄薄的嘴唇和俊美的輪廓盡收眼底。
“等你想起來是誰,你會離開嗎”盛安允說的很小聲,像是自言自語說給自己聽,卻又想姜沐岚能夠聽懂,即便已經心知肚明他的想法。
一個什麽都不記得的人,放下心中的戒備,依賴一個沒有心的人,任誰夢醒都不會留下來,盛安允這樣想着。
姜沐岚眼神直直的看着他,忽然靠近,調皮的在他淡色的唇上印下一吻。
突然被偷襲,盛安允沒來得及反應,耳根燒紅了一片,自認為已不再是被撩撥的年紀,卻在對上姜沐岚發着光的眸子時竟也沒招架住。
那些年隐藏起來的情緒,随時戒備的心,那些避之唯恐不及的好意,因為這個人的到來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那一層層被撥開的冰涼沉默,終是在最後顯出了那顆溫暖紅盈的內心。
好像有什麽東西也随風而逝了。
姜沐岚環着他的手臂緊了緊,即便是這麽熱的季節,只要他一靠近,好像連空氣都舒服了許多。
第一次,他切實的抱住了他,沒有雜念,不是施舍。
那雙放肆的手從環着的腰上慢慢攀上脖子,每一次掠過的肌膚都被絲絲涼意喚醒,叫嚣着更多。脖頸處跳動着的脈絡被濕潤的舔過,盛安允一激靈,擒住不安分的手,将溫軟的唇啄住。
到底是從哪裏學來的,這般小動作勾得他心癢。
“唔唔……唔”
盛安允輕起牙齒,将唇放開,“以後還敢不敢了”,聲音低沉卻有磁性。
姜沐岚撅着被啄紅的唇,瞪着眼睛看他,過分白皙的臉上閃過一絲愠氣。
盛安允倒是從容,将人一拽帶至懷裏,揉着他柔軟的頭發,“生氣的樣子還挺可愛”。語氣和動作都那麽自然,甚至連盛安允都沒察覺到自己這般變化。
那條阿拉斯加體型碩大,站起來時差不多到姜沐岚的大腿,它扒拉着姜沐岚嗷嗷了兩聲,尾巴搖得得歡快。
本來就是出來遛狗的,兩個人膩歪了半天,旁邊的狗子都看不下去了。
“怎麽,這就嫌棄你爹了”
“嗷嗚”
“安,給它起名字”姜沐岚突然說。
盛安允:“你覺得狗子不好聽?可它挺喜歡的”
狗子扒拉了他一下,以示抗議。
“去,叫了你那麽多年,你也沒說什麽,這一個月不到你就變心了,叛變的可真快”
姜沐岚不好意思的摸摸狗頭,“叫哈爾好不好”
盛安允看了他一眼,又看看仰着頭的狗,“聽着像是在叫Hiram,算了你們願意就好了,我沒意見”
盛安允回了家就進了浴室,溫熱的水流可以沖刷掉所有的煩惱和不快。
姜沐岚遛完狗回來,走過盛安允房間時便看到他房門開着,忍不住偷偷溜了進來。以往盛安允都是緊閉房門的,甚至為了防他半夜睡着覺跑進來竟然還鎖門。
盛安允一臉享受的躺在浴缸內,雙眼迷蒙間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不用想就知道是誰站在浴室門口。
眯着眼從架子上趕緊拿了浴袍恰好遮蓋住自己的私密部位。
姜沐岚看着盛安允皺起的眉頭,識趣的站在門口不動彈,露出标準的八顆牙齒:“你在做什麽呀”
盛安允要發的火堵在喉間,明明是某人做錯事,那人卻不自知,還在賣可愛,盛安允斂了眸子,瞪了他一眼。
姜沐岚有些無辜的閃着眼睛看着他,明知故問道:“怎麽了”
因為地面滑盛安允從浴缸裏出來有些沒站穩,一下子摔在了地上。有些寬松的浴袍褪到肩膀處,結實緊致又性感的曲線顯露出來。
姜沐岚忙過去扶着哪料一個趔趄,正好摔在了他身上。
“你想做什麽”盛安允笑着問他,溫熱的鼻息全數噴在他臉上。
“我想拉你起來的”
盛安允看着他粉色的唇一張一合的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不禁偏了頭不再與他臉貼臉。
兩人就這樣僵持了幾秒,盛安允推了推他示意他起來,可姜沐岚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想挨着他,那感覺讓他很舒服,就連呼吸都舒暢了許多。
“你起不起來,怎麽總是趁我不注意占我便宜,誰教你的”
這次姜沐岚倒是聽懂了,手撐着地面爬了起來,一溜小跑去了客廳。
盛安允就倚靠在浴室門口看着他。
姜沐岚拿了平板打開視頻遞給他,随後盛安允便看到了某些少兒不宜的畫面,劇中男女主角的姿勢跟他們剛才的摔倒姿勢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電視劇說,這樣壓一壓就不會生氣了”
盛安允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清了清嗓子問:“誰說的,電視劇可不會拍這種”
卻見姜沐岚指着電視的彈幕又說道:“大,大家都這樣說”
盛安允終于忍不住了,笑着說:“哈哈哈,你這不是不傻嗎,學的很快,只不過網友們都是瞎評論的,是哄女朋友的手段”
姜沐岚站在一旁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你是女的嗎”盛安允問。
姜沐岚搖搖頭。
“那我是?”
仍舊搖搖頭。
“這不就對了,你以後不要有事沒事學電視裏的手段往人身上撲,知道了嗎”
“好吧,那我可以抱你嗎”
“不可以”
姜沐岚灰溜溜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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