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北方的冬天，寒風刺骨。

三人從大樓出來，空氣裏的冰淩子一瞬襲來，刺到皮膚上，紮得硬生生的痛。

姜沐岚哆嗦了一下，自然地往溫暖處蹭了蹭。

盛安允解開大衣，将人裹進來，兩人面對面，“冷？”

“嗯”

“車一會兒就過來了，再等會”

陸蕭寧站在一旁，默默被喂了一頓狗糧，“這他媽在公司樓下，你好歹注意一下你總裁的形象”

盛安允看着他，沉聲道，“沒什麽好避諱的，阿岚很好”

陸蕭寧嗤笑，“虛僞做作，也不知道以前是怎麽對他的，現在倒是疼着寵着了，早幹嘛去了”

姜沐岚在一旁伸出手，輕輕推了陸蕭寧一下，“小寧，安，很好”

“好個屁”

盛安允擡頭，“你跟我們一起去還是等那個人”

“我先去找易凡，再跟你們彙合”

車停在三人面前，陸蕭寧看着兩人膩膩歪歪地上車，忒了幾下，目送着車輛離開。

跟司機說了位置，兩人靠着椅背貼着，盛安允本來想把他圈進懷裏，可看了那為難又害羞的表情，決定不逗他了，擡手在他腹部摸了摸，“你今天中午吃了那麽多零食，待會還能吃上別的東西？”

姜沐岚蒼白着臉，拿下他的手，“想吃東西”

“也是，都這麽吃了，為什麽還沒恢複氣色”

姜沐岚仰着臉，“餓”

盛安允記得以前跟他在一起時也沒見他吃過幾頓飯，自從把他從研究室帶回來，吃得多了，但臉色卻越來越差。

盛安允以前自己一個人，每天不忙，但也感覺被亂七八糟的瑣事煩心着。

現在的話，有了珍惜的人，時間一分一秒都顯得彌足珍貴了，他的小傻子，以前沒人照顧，現在他只想傾盡所有，好好保護着。

手腕上的傷已經在慢慢結痂了，姜沐岚覺得癢，總是忍不住去摩挲它。

盛安允注意到他的小動作，牽過手，替他撓了撓，“癢了？”

“不舒服”

“我以前很渾，以後不會了”

姜沐岚不曉得他突然憂傷的表情是怎麽回事，輕輕拍了拍盛安允的肩膀，以示安慰。

“沒事的”

盛安允擡眸，“哪裏學來的這些？雖然我很受用，但是以後還是離陸蕭寧遠點，他不教你點好東西”

“小寧和易凡，很好”

盛安允聽他誇別人沒有來得一陣心煩，頓了頓，“我？怎麽說”

姜沐岚岔開他的指縫，将自己的手嵌進去，微微笑道，“好看的”

盛安允輕笑，“就只是好看？”

自從認清自己以後，盛安允在姜沐岚面前，就像卸掉了長期以來的僞裝，直白地跟他示好，多次試探，慢慢融進，就像只開了屏的孔雀一般，不遺餘力地撩撥，賣弄。

可姜沐岚對他依舊是以前的眼神，雖然有期待，但好像裏面還夾雜着一些小心翼翼。

有一句俗語，一直沿用至今，“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的小傻子怕也是這種狀态，就像那年的他，從此以後對所有的吸血鬼都抱着殺之誅之的心态。

盛安允想了想，還是問出了自己糾結的問題，“你喜歡現在的生活嗎”

姜沐岚微微皺眉，努力思考着，盛安允等了太久，以致于期待的眼神都暗了下去，他以為自己不會聽到回複了，姜沐岚突然靠過來抱住他，“我會娶你的”

盛安允默默扶額，今天又看了什麽狗血劇本。

沒有心的時候，不知道什麽叫患得患失，找回心了，卻更加不安了。

盛安允緊緊摟過人，燙人的視線落在他微起的唇角，誘惑着問，“什麽是甜的，指給我”

還未見人動作，車內的空氣已經攀升了好幾個攝氏度，臉上漾開的緋紅落在盛安允眼裏，見他藍色的眸子開出粉色來，他握着他的手，引帶着他在自己臉上摩挲了一遍，最後描摹着自己的唇形。

盛安允看着他低頭，一只手迅速的掠過肩膀，将他的下巴擡起來，眼神被迫着與自己共視線。

他俯身貼近他的唇，将觸未觸之間耐着性子挑撥，聲音裏帶着甜膩的語氣，“還沒告訴我，哪裏最甜”

姜沐岚被他這般磨得欲語還休，急切地貼過來吻了一下他的唇角。

盛安允将人推開些，不依不饒，“說話”

姜沐岚紅着臉，并不開口，讨饒地閉上眼睛，躍躍欲試。

“不說的話，那就不要怪我了”

盛安允單手勾着他的下巴，一步步逼近，引誘着姜沐岚自己趴過來，與他親吻。

呼吸交錯，愛意縱流，從大腦至心田至全身……

隐了去的獸性，被多次激得面目全非，從嬌豔欲滴的眸子裏，散了些出來，車內昏暗，盛安允看不到他眸子裏的冷豔，就在下一秒，他卻感覺到了一絲不一樣的氣息。

交錯的喘息裏夾雜着腥氣，殷紅如血的唇被刺破，纖細白皙的脖頸揚起，似獸般把那滴血珠吞了下去。

像絲綢一般順滑的纖纖玉手，攀着他的肩頭，更急切的吸哆着。

以往的吻都是盛安允主導，誘惑也好，直切也好，都能讓他沉溺其中，這次感覺自己好像玩壞了。

對于一個嗜甜的物種來說，喂得越多，成瘾越多，依賴越多。

盛安允心裏是渴望自己每次的親吻都會得到回應的，□□這種事情他作不來，也不想做那種讓他不屑的事情，他期盼的是姜沐岚以自己的方式理解悟出來，而不是按照自己腦子裏想要的方式，所以他都是引誘着他，一步步向自己靠近，但他沒能想到的是，姜沐岚骨子裏是有獸性在的，嗜甜成瘾，如今都不滿足于一般的熱切，也不再只是淺嘗辄止，啃咬着想得到更多。

盛安允是高興的，心裏的疑慮也是有的，他不否認他有目的在，嫉妒會使人醜陋，他承認。

半晌，姜沐岚的力道緩了下來，盛安允微微詫異，半眯着眼睛審視他，“夠甜了嗎”

微喘得氣息，氤氲着水汽的眸子，映出他紅潤的唇，盛安允看着他，依稀可以嗅到兩人身上互換的氣味，姜沐岚軟綿綿的靠在他胸口，正為自己剛才的胡作非為不恥。

盛安允擡手，輕輕撫過他漂亮到不行的臉頰，清清淡淡的在濕潤的唇上點了一下，“害羞什麽”

姜沐岚擡眸，嘴角上揚，勾出一道漾人的弧度，他說，“我想愛你”

聽到他這句話，盛安允禁不住笑了，眉目微動，眼底是覆海雲騰，他壓低身體，湊在他身邊，“寶貝，你是在向我求愛，還是在向我表白”

姜沐岚困惑，好似這個問題太複雜了，他不太懂，但好不影響他發着光的眸子，靈動着看向盛安允。

盛安允無奈，這個眼神總是能在任何時候任何地點，攪亂他的心，本還想再堅持一下，最後果真沒守住最後的底線，笑着求饒，“夠了，答應，都答應，要什麽給什麽，寶貝，你可別再用這種眼神攻擊我了，心都要化了”

黃昏的霞光從玻璃片上折射進來，越過盛安允，灑在姜沐岚白皙順滑的手上，他癡迷地望了幾眼，忽然覺得骨節分明的地方似是缺了些什麽。

一直隐着身的司機，終于在車即将停靠時給出了聲音，甚至連盛安允都下了一跳，“老板，車停在地下還是地上”

姜沐岚反應更是激烈，稍稍用力一推，讓盛安允抵在了玻璃上。

盛安允回神，看了眼把臉使勁往玻璃上貼得姜沐岚，薄唇微動，“停地上，今晚要喝酒，你下班”

以前自己也不需要司機的，自己來自己走多少方便，自從把人接回來，他是事無巨細的都想到了。

自己得過且過，活着死了也就那樣，最後不過一捧土。

但他要姜沐岚活的安逸舒适，猶記得第一次從警局接他回家的時候，姜沐岚坐在車裏不安穩，為防止自己開車時他從座位上突然起來，不得已讓hiram找了個司機。

家裏的床鋪也換了新的，雖然兩人還是各自一間，但盛安允知道，每每半夜，他的房門便會咔嚓一聲，黎明時又會咔嚓一聲，他對此很受用，只是那身體總是冰涼的，每次擠進來都冰得他一激靈。

每每想到這，唇角總是不自覺地上揚。

酒吧裏充斥着霓虹燈刺眼的光，微醺的人們在舞池裏手舞足蹈，給這個城市的夜色，添了一抹喧嚣，添了一抹俗氣。

姜沐岚的手每次握都是冰冰涼的，夏天溫度正好，這個季節卻是冷的，他牽過來，放在自己的大衣口袋，邊摩挲邊把人往懷裏帶。

兩人在角落坐下。

姜沐岚但是沒有表現出新奇的模樣，只坐了一會兒就有些難受，酒吧的聲音太噪，吵得他難受。

盛安允看到他臉上複雜的表情，栖身過來詢問“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

“好吵，好難受”

“我去車裏給你拿止痛藥，你乖乖坐這等着，吃了藥，我們去包廂等他們”

盛安允起身，剛要邁出步子，就被牽住了衣服，“我去一小會兒，不走，外面冷，你別跟着”

姜沐岚注視着他的身影拐過拐角，眸色又暗淡了下來。

肆意的香味撲鼻而來，姜沐岚不自覺地咳了幾聲。

身形高大的男人慢慢走近，坐在姜沐岚身旁，“小可愛，今晚有人了嗎”

“我不認識你”

男人聲音魅惑，綠色的瞳孔裏帶着誘人的神色，“不認識可以認識一下啊，我很中意你，不論是臉蛋，還是氣味”

男人覆過來，在他頸肩輕嗅幾口，“确實迷人”

姜沐岚覺得他身上的味道太刺鼻，往旁邊靠了靠，“你走開，好難聞啊”

“這麽不高興啊，那這杯好喝的請你”

“不要”

“乖，別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