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喂奶

“小河，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毛豆可是你親外甥，這麥乳精你不給他你還想留給這賠錢貨？！”金春花聽了江小河這話愣了好一會兒，回過味來之後頓時就不高興了。

“媽，以後不要說這些話了，我自己的女兒自個兒寶貝着，也不要再提賣孩子的事，之前是我頭昏才答應的你。”江小河板着臉道。

“之前頭昏？我看你現在才是頭昏了吧？！”

金春花聞言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一把拽過江小河，“麥乳精的事情先不說，孩子必須要賣，之前都說好五五分的，你四弟蓋房子就差那五十塊錢了！”

“他蓋房子憑什麽要我賣閨女？你要賣讓他自個兒生一個賣去！”

面對這麽不可理喻的人，江小河也是惱了，她以前看新聞的時候就最厭惡那些人販子，末世之後社會秩序崩潰，賣妻賣女換一口吃的人也比比皆是，她每次路過這種交易市場都會感到無比的悲憤和凄涼，如今來到這裏，自然是不會讓這種情況在自己身上發生。

“你……”

“媽你出去吧，我馬上要出工，小河也要照顧孩子沒空招待你，下次再請您來做客。”

沈堂平站在旁邊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确定江小河是真生氣而不是和金春花合起來戲耍他之後，也終于是開口，幹脆利落地打斷了後者的話，将人給“請”出了門去。

“咔。”

沈堂平把人趕走後栓上了大門的門栓，又走回了堂屋，走到了江小河的面前站定，也不說話，就緊皺着眉頭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沈堂平個子挺高，目測有一米八以上，但他實在是太瘦了，整張臉都瘦脫了相，臉頰凹陷突出顴骨，看着和他的個子一點也不協調。

“我……我去拿鑰匙開櫃子。”

剛才金春花戳中了的厭惡點，導致江小河一直在和她争論也沒想其他，現在人一走，面對沈堂平一個人，江小河卻是不自覺地尴尬和不自在了起來，抱着孩子轉身就往裏屋走。

“你真的不賣孩子了？”

江小河前腳進屋，沈堂平後腳也是跟着走了進來，站在門邊手扶着門框皺着眉頭開口問道。

“不賣了，不賣了，我又不是後娘，賣什麽孩子……”

江小河一邊在腦裏搜尋着關于原主放櫃子鑰匙的位置信息，一邊自己上手翻找，聽到沈堂平的聲音也是下意識地反駁道，說完才發覺自己的話和原主之前的行為矛盾了，頓時心虛地收了話。

“小河，我今天先把話和你說清楚了，不管你現在心裏打的什麽主意，賣女兒這件事，我是絕對不會允許的。”沈堂平盯着她看了一會兒，而後語氣堅定地開口道。

說到底，還是原主給沈堂平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自己生産隊裏的出工不去，每次卻都跑去隔壁隊裏幫弟弟江大山的媳婦幹活，自己親生兒子不看一眼，外甥倒是照顧得很勤，還有家裏的東西，但凡有一點油水就拿去“接濟”娘家，也不管自己的孩子是不是餓着，絲毫沒有為□□為人母的模樣。

所以就算今天江小河的态度和往常有所不同，沈堂平一時半會兒也不會相信她說的話，反而因為她的反常更加提高警惕，提防着她。

“我知道了，絕對不會的。”江小河也深知這一點，所以此時并沒有多做解釋，只是點了點頭輕聲地回應道。

沈堂平也沒有多留，說完話就轉身出去拿工具了，他早上原本早就出發去地裏了，只是被金春花耽誤了許久才拖到這個時候。

……

沈堂平一走，江小河就放開了，在屋子裏裏外外翻箱倒櫃地找鑰匙，找了十多分鐘終于是找到要是開了櫃子，拿了麥乳精去廚房。

廚房裏，沈二毛正站在竈臺前拿長勺盛粥，因為個子太矮，腳下還墊了兩塊木板，身子顫顫巍巍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摔到鍋裏去。

“二毛，你放着別動，讓媽來！”

江小河看到這一幕吓得差點連心髒都跳出來了，趕緊沖過去搶過他手裏的長勺和碗放在一邊，然後将人一把從木板堆上抱了下來。

“你說你，這麽高的竈臺爬上去多危險？夠不着不會叫媽來幫忙嗎？要是一不小心掉鍋裏去怎麽辦？！”江小河後怕地拉住沈二毛的手臂，将他扯離竈臺邊，嘴裏念念叨叨的，十足是操碎了心。

沈二毛愣愣地站在一邊聽着江小河念叨，半晌才回過神，伸出手摸了摸自己剛剛被抱過的地方，狠狠地下手掐了一把，疼得“啊”地一聲叫了起來。

“诶！你這傻孩子，掐自己做什麽？！”江小河正好盛完一碗粥，一回頭就看到沈二毛掐自己腰，立刻伸手輕抓過他的手臂，拉着他就往外頭走。

“媽，我，我還沒整理好竈臺……”

沈二毛從來沒有和江小河這麽親密過，傻愣愣地跟着她來到了堂屋，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猛地止住腳步，支支吾吾地道。

“廚房的事你不用管，先把這碗粥給喝了，都喝完，不夠媽再幫你去盛。”江小河直接拉着他在桌前坐下，把那碗粥推到了他的面前。

這孩子太過懂事，小小年紀又是燒飯又是做家務的，還要照顧妹妹，在她那個年代，幾乎百分之□□十的孩子都是被父母寵着長大了，很多人上了大學還特意把衣服寄回家給父母洗，和眼前七歲就做盡家務活的沈二毛比起來，後者實在是讓人感到心疼。

“不用……媽先喝！”沈二毛聽到江小河說讓自己先吃，頓時惶恐地搖了搖頭。

面前的碗裏說是粥，其實一鍋裏也沒有幾粒米，只有一顆紅薯混着些菜糊糊，喝起來味道奇怪也不怎麽抵飽，但在沈二毛看來這已經算是非常不錯的早餐了。

平時沈堂平起得最早也吃得最早，吃一碗糊糊就去隊上幹活去了，然後等沈二毛起來就把吃得熱一熱，再去屋裏叫江小河起來吃，他和妹妹在旁邊等着，江小河吃完剩下的才輪到自己和妹妹，那時候鍋裏就已經沒剩多少了。

幾年下來都是如此，所以習慣最後一個喝粥的沈二毛在今天江小河把大碗粥糊糊放在他面前讓他先喝的時候才會表現得如此惶恐，連碰都不敢碰，生怕江小河忽然翻臉。

“二毛，你過來。”

江小河看沈二毛這個模樣，就知道他肯定是平時被原主苛待慣了，于是放下手中的筷子，轉過身對他招了招手，打算在開飯前先和這孩子談一談心。

沈二毛從目前來看還是個好孩子，和書裏後來改了名的反派沈其書性子相差甚遠，完全來得及挽救，既然她穿書已成了事實，那想要在這裏生活得好，就要負起原主母親的責任，絕對不能讓兩個孩子走上書裏的歪路，成為下場凄慘的惡毒女配和反派。

“媽，我是不是又有什麽地方做錯了……？”

沈二毛十分害怕江小河，聽到她語氣嚴肅地叫自己，立刻低頭走了過去，雙手背在身後手指攪在一起，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

“沒有，你沒有做錯，是媽錯了。”

沈二毛已經做好了被罵的準備，沒想到江小河不但沒有罵自己，反而說是自己錯了，吓得他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是媽媽沒有照顧好你和妹妹，”江小河見兒子怕她怕成這樣，也是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伸手輕揉了揉他毛茸茸的發頂，溫柔又耐心地解釋道，“媽媽昨晚已經好好反省過了，以後不會再放着你們兩兄妹不管，一定會好好地補償你們。”

沈二毛聞言不可置信地張大了嘴巴，驚訝地擡起頭來目光正好對上江小河臉，看着面前的人溫柔地微笑，回想她剛剛說的話，頓時心裏一酸，眼眶止不住地就紅了。

“二毛乖啊，先把這個喝了，喝快點，媽媽去給你妹妹泡麥乳精，回來一定要看到你喝完！”

江小河把兒子目光中激動，委屈，渴望之類的複雜情緒都仔細地記在了心裏，心想着時間還很多要慢慢來不能着急，于是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腦袋，起身去了廚房燒水。

沈二毛站在原地許久，站得腳酸了才愣愣地走到桌前的長凳上坐下，端起面前的碗，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只不過喝着喝着他就忍不住哭了，眼淚珠子不斷地從眼裏滑落，掉在碗裏，給淡味道的糊糊添了許多鹹味。

……

“寶寶乖啊，不哭了不哭了，馬上就可以泡奶奶喝啦……”

這邊江小河不放心女兒一個人在屋裏，就一起抱去了廚房燒水，這孩子一抱就醒了過來，估計是餓得不行，哭得特別大聲，怎麽哄都哄不好。

江小河急得不行，先不說這水還沒燒開，就是燒開了還要放涼一些才可以喝，怎麽說也還要個十幾分鐘，再哭下去孩子嗓子都要哭壞了，如果她在末世的儲物空間還在就好了，那裏頭別說是麥乳精和奶粉了，保鮮的羊奶牛奶都有好幾種，全是她末世初期得了空間在超市倉庫裏搜刮來的，打開包裝微微熱一熱直接就可以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