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狗咬狗

“那可不行,如果真是這樣,先不說小河了,大山他也做得過分了,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當初他娶媳婦兒的時候你二姐已經給過錢了,現在你急着蓋房子,這錢必須要先給你!”金春花聞言臉色頓時難看了下來。

“要不媽,我們去找三哥問問?”江小山試探着提議道。

“問,必須問,現在就走,去隔壁村找他們去,如果真有要價更高的買家,我們就把他争取過來!”金春花聞言拉過江小山的手臂,雄赳赳氣昂昂地往隔壁村的方向走去。

江小河關門進院子的時候還以為金春花鐵定要鬧騰呢,還想着如果鬧不過就讓二毛偷偷從後門跑去地裏找他爹回來,結果等了半天沒等到什麽動靜,打開門一看,人已經走了。

“媽,外婆他們來做什麽,是不是又想叫你把妹妹給賣了?”沈二毛站在屋門口,懷裏緊緊地抱着妹妹,緊張地對着院裏的江小河問道。

“二毛你放心,媽不會賣妹妹的,他們下回來要是再敢提這個話題,我就拿鋤頭把他們都趕回去!”江小河确定人已經走了後,轉身走到了屋前,伸手揉了揉沈二毛的小腦袋安撫道。

“到時候我也可以幫忙!”

沈二毛聞言立刻跑回屋內,将妹妹放回床上,而後跑去廚房拿了一根手臂粗大的柴火出來,雙手握着在空中狠狠地揮動了兩下。

“嗯,我家二毛長大了,力氣也大了,可以保護媽媽和妹妹了。”江小河被他那小模樣給逗笑了,豎起大拇指誇贊道。

“可,可是我的力氣連隔壁家比我小一歲的大牛都比不過……”沈二毛想起這個又喪氣道。

“沒關系,很快就可以比過了,今天下午媽就去你三舅舅家把之前‘借’給他的油啊,米啊什麽的都拿回來,晚上給你做頓帶油水的,讓咱二毛吃了長壯壯好不好?”江小河故作思考了一會兒,開口哄道。

其實她剛才金春花帶着江小山來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往日為了讓沈堂平沒話說,原主就聽金春花的話,每次都用“借”這個由頭把好東西送到兩個弟弟家去,不過“借”出去的東西沒有一次是“還”回來的,沈堂平想去要,江小河就一哭二鬧三上吊地攔着,加上江大山家人多,最後也就不了了之了。

想到原主從前的行為,江小河忍不住在心底嘆息了幾聲,這些爛攤子說到底全是由她來接手,不過這一回,自己倒是可以好好利用“借”這一點把送東西全都讨要回來。

……

“二毛,你在家裏看着妹妹,媽去一趟隔壁村拿了東西就回來,有什麽事就去地裏找你爸,陌生人來了不要給随便開門知道沒有?”

江小河又熱了些牛奶喂給了女兒喝,哄小家夥睡着後便去櫃子裏拿了賬本出來,準備出發去隔壁的林木村了。

“知道了媽,我平時都一個人在家,一直把妹妹照顧得好好的!”沈二毛挺着小胸脯道。

“那就成,記得有事一定要去找你爸,如果你外婆他們來就抱着妹妹往後門跑,不要一個人逞強知道嗎,要跑去地裏或者喊人!”

江小河聽孩子說這話也是有些心疼,握着他的小手又把話反反複複地交代了好幾遍,在後者再三保證記住的情況下,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家門。

“媽,我都說了!前天我回村裏是因為張小軍請我吃飯,他喜歡我媳婦的妹子,想讓我幫忙在中間說說,怎麽就和二姐扯上關系了?!”

張大山原本正在地裏幹活,結果他媽和四弟忽然趕到,金春花把他給叫到了一邊,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罵得他是一頭霧水。

“媽,你先別罵三哥了,咱們有話好好說,把事情解決才是正事兒。”江小山站在旁邊特意等金春花罵累了,才慢悠悠地走上前勸道。

“江小山你別裝好心,說,是不是你挑撥離間故意讓媽誤會我的?剛媽說我搶你和二姐的合作,你們的合作什麽我都不知道!”

江大山長相和江小山相差甚大,江小山長得斯文秀氣,江大山身材高大粗犷,兩人站在一起差別太大都不像是兩兄弟。

原本江小山出生前江家只有江大山一個兒子,什麽好吃好喝的都先緊着他,兩個姐姐也圍着他一個人轉,但自從江小山出生後一切就都不一樣了,江小山長得清秀白淨,加上年紀小,更受家裏長輩寵愛,江大山的地位瞬間就低了一籌,所以兩兄弟從小到大一直就不太對付,各看對方不順眼。

“是不是誤會你自己清楚,之前二姐都和我們談好了五五分的,結果那天你來村裏一趟她就反悔了,說和你沒關系我還真不太相信。”江小山也不和他吵,只陰陽怪氣地道。

“什麽狗屁合作?!你能不能不要像個娘們兒一樣磨磨唧唧的,把話說明白!”江大山聽着江小山的語氣,差點沒忍住将手裏的鋤頭扔過去。

“大山你那麽激動做啥,別太大聲把其他人給引來了!”

金春花罵過一通倒是平靜了不少,警惕地看了看遠處地裏的人,将兩個兒子又往旁拉了拉,退到一面土牆的後頭,壓低聲音道,“小山說的是你姐賣孩子的事兒。”

“二姐要賣孩子?賣哪個孩子?二毛還是那個小的?”江大山聞言頓時驚訝道。

“二姐要賣哪個孩子,賣多少錢,賣到哪裏去,沒有人比三哥更清楚了吧?”江小山在旁嗤笑道。

“我清楚什麽,我連她什麽時候起的主意都不知道,今早她沒來幫月梅幹活我還想找她去呢,感情是忙着賺錢去了!”

江大山聽到這話頓時就炸了,扔了手裏的鋤頭上前一把揪弟弟的衣領,“你是蠢的嗎,被江小河坑了都不知道!她這麽做肯定是想一個人把錢獨吞啊!”

……

而另一邊,江小河并不知道江大山三人在地裏鬧起來的事,正一個人拿着賬本按照記憶中的路線正往他家趕去,也多虧了原主有記賬的習慣,為了讓兩個弟弟“吸血”吸得更均勻一些,每次送了他什麽都會一個子兒不漏地記下來。

“喲,小河啊,怎麽今兒個下午才來啊?”

來到村尾的一棟灰色土房門口,江小河剛想要過去敲門,正好門從裏頭打開,一個穿着褂子的老頭拿着煙鬥從裏面走了出來,看到她頓時笑眯眯地上前招呼道。

“劉叔,我今天是對着賬本來拿我之前借給大山的東西的,東西拿回去後我就不來了。”江小河回以一笑,而後直接越過他往門內走去。

這老頭叫劉園歡,是江大山的岳丈,因為當初蓋婚房的時候出了一半的錢,所以就跟着女兒劉月梅來這邊住,平時倒也挺安分,白天一個人在村裏閑逛,晚上早早地就回房間睡覺,不摻合小兩口間的事兒,這一住就是十年。

“咋地了這是?河你和大山吵架了?”

平時江小河來的時候都會“借”東西給他們,不管是油鹽醬醋菜,還是鞋子布料,多多少少都會“借”,還偶爾來家裏幫忙帶孩子,幫忙幹活兒。

所以劉園歡一開始還沒聽明白江小河說的話是什麽意思,等醒過神來人家已經進到了屋子裏頭,拎起門邊的背簍開始拿東西了。

“沒吵架,就是東西借了夠長時間了,該要回來了。”江小河根據記憶裏原主送給江大山的東西,看到就往背簍裏放,從院子到堂屋再到廚房,幾乎看到什麽就往裏頭扔什麽,整個屋裏頭一下子就空了不少。

“可,可這不是說好的……”

“對,說好的借給你們家用一段時間的,現在我自己要用了,自然是要拿回家,”江小河笑着打斷劉園歡的話,又将手裏頭的賬本遞給了他,“這是賬本,我這幾年借給大山什麽東西上頭都記得清清楚楚,既然大山和月梅出工去了,劉叔你就先幫着看看。”

“小河,東西當初也是你送過來給我們的,現在又要拿回去,等大山他倆回來我可怎麽交代啊!”劉園歡翻了翻手裏的賬本,看着上頭記錄詳細的密密麻麻的字,頓時一個頭兩個大,拿着本子走上前對着江小河苦臉道。

“俗話說得好,有借有還,再借不難,我借大山的東西他就沒一次還我的,我現在自己來拿,以後也不再借給他了。”江小河理了理放進背簍裏的東西,理所當然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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