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沈堂平的震驚

手扶拖拉機的位置小，人多了就坐不下，幾個警察除了一個跟着劉大洪，其他的都是騎自行車來的。

現在的自行車也很稀少，想要買一輛自行車少說也要一百五往上，而且還要有自行車票，有錢也難買到，派出所的自行車當然不是警察自己買的，而是分配下來的，就給某些管轄區遠的民警來用，今天倒是全都拿出來了。

村裏很少有人買自行車，所以乍一看到這麽多輛車，大家都很新奇，探頭探腦地往那邊看。

“小河，小河媽錯了，你別讓警察把媽抓走！”

而這邊，看到這麽些個穿制服的公安人員，金春花頓時就慌了，顫顫巍巍地走到江小河的面前，拉着她的衣袖顫聲求道。

而江小山已經被吓得坐在地上不敢動彈了，他從小到大都被金春花給護着，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一想到等會兒有可能會被警察帶走問話，臉都止不住地白了。

“媽，這個也不是我說了算的。”

江小河見警察來心情還不錯，也難得給了金春花一個好臉色，沒将她推開，不過她沒推，金春花聽她這麽說倒是自個兒放開了手，愣愣地站在原地，臉一陣青一陣白地變幻。

……

“不要抓我！不要抓我！！”

事情涉及到販賣人口，來的警察也沒敢松懈，打算将人帶回鎮上前先在這邊的屋子問一遍話，可他們人上前手還沒碰到陳翠花，後者就瘋了一樣地喊起來，手腳胡亂揮舞，就是不讓人碰。

警察沒法子，只好讓村民幫忙一起把她拉進了屋子裏頭，使法子讓她冷靜下來。

“小河妹子，要不你先帶孩子回去吧，這馬上中午就要過了，二毛肯定也餓壞了。”

金春花和江小山還有那從吳雲村來的婦人都被帶到屋子裏問話去了，其他的村民見沒法繼續聽也是陸陸續續回村了，劉大洪見江小河一家還在屋外頭站着，也是上前來勸道。

“咕嚕……”

劉大洪這麽一說，沈麒書的肚子适時地跟着響了起來，後者頓時不太好意思地紅着臉摸了摸肚子。

“那就先回去吧，反正他們也讨不了好，接下來的事情也和咱們沒有關系了。”江小河見孩子餓了，便拉着她的小手轉身往回走，走了幾步又轉頭對着沈堂平道，“你等會兒就要出工了，做飯肯定來不及，家裏的那罐頭肉你先吃。”

“不用，早上的玉米面餅我還留着一張，吃那個就行，肉就留給麒書吃。”

沈堂平聞言直接擺了擺手拒絕道，那罐頭肉可珍貴，得來也不容易，吃了這回就沒下回了，他可不能當午餐一頓給浪費了。

“玉米面餅吃，罐頭肉也吃，你這太瘦了，我怕你吃不飽在地裏頭直接暈過去，”江小河一臉認真地道。

“不會的。”沈堂平聞言心裏微微一暖，但面上沒這麽變化，還是堅持拒絕道。

“放心吧，肉還有，我姐上周回來過了，她從省城給我帶了不少東西，都在家裏藏着呢，我今早還拿了一些用不着的去鎮上賣了，換了些錢票，可以給孩子買肉吃。”江小河見狀沉默了一小會兒，忽然湊近他耳邊道。

“你……你去鎮上賣東西了？”

沈堂平聞言一愣，連腳步都停住了，不可置信地轉頭看向江小河問道，盡量壓住自己的嗓音不讓旁的人聽見，可語氣中還是帶着掩藏不住的震驚。

“對啊，我看別人在那巷子裏賣東西可好賣了，就跟着試了試……具體的回去再和你說，這邊人多被聽見就不好了。”江小河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道。

沈堂平聽她這麽說也就不多問了，見她那小心又有幾分得意的模樣，心裏想着她應該是賺了不少錢，頓時看她的眼神就有些不一樣了，他和江小河生活這麽多年，還真沒發現她還有這樣的本事。

沈堂平并不排斥她在鎮上偷偷去做買賣的行為，相反，如果她能做得好自己也支持，只不過做這活兒有些太危險了，而且一個月去鎮上一次的話也賺不了多少錢，自己前兩年的時候也跟着王有成嘗試過兩次，錢沒賺到多少，最後他倆反倒差點被巡查的民兵給逮住了，後來就放棄沒做了。

所以在知道江小河走這路子之後，沈堂平也很驚訝，看來有的人在這塊兒上面是真的有天賦，自己沒法兒比。

“瞧，這就是我早上賺來的錢票！”

回到了柳口村，劉大洪也是親自送他們一家三口回家，夫妻倆在門口送走了人，然後便去從隔壁大牛家抱回了女兒，關上院門，走到堂屋裏說話。

江小河回了趟裏屋從空間裏把今早藏好的錢票都拿了出來，和褲袋裏的一起，拿到了堂屋的桌上，一一攤開來給沈堂平看。

“這麽多？！”

沈堂平原本以為就一兩塊錢，沒成想這粗粗一數就有近二十五塊，而且還不算這多出來的糧票和肉票，頓時就驚呆了。

“怎麽樣，是不是還不錯？”江小河看着沈堂平驚訝的模樣，也是有些小得意地問道。

“哇，媽，這麽多錢啊！”

沈麒書從廚房的櫃子裏抱了裝肉的罐子出來，進到堂屋一眼就看到了飯桌上攤着的花啦啦的票子，一瞬間眼睛都亮了，跑到桌前湊近了看。

“小心點，別把罐子給摔着了。”

江小河見沈麒書懷裏的罐子一颠，也是吓得直抽氣，趕緊上前搶過，放在了旁邊的桌上，雖然她空間裏頭罐頭還多，但也是拿一罐就少一罐，可不能夠摔了。

“這些……都是你早上掙的？”

這時候沈堂平也是回過了神來，指着桌上的錢票，轉頭對着江小河問道。

“是，都是一早上賣東西得的。”江小河笑着點了點頭道，而且這些東西都從空間裏拿，全都不要成本。

“都是些什麽東西，能賣這麽多的錢？”

沈堂平路上聽江小河說是她姐送來的東西，想着應該也沒多貴重，畢竟江大河多年前就和江家斷了關系，連江小河也是沒有說過話的，但現在想來卻自己猜錯了，能換這麽多錢票，那東西應當很貴重才是。

“肥皂，毛巾，糖果巧克力，還有一塊手表，都是省城裏頭的稀罕貨。”江小河掰着手指一樣樣地數來。

“肥皂可大塊了，我一塊賣一塊二，如果有票就少點，有人兩塊一起買，我就給他們半斤糧票加一塊六的價格，當然，半斤肉票也可以……”

江小河把自己賣的什麽東西什麽價格都和沈堂平說了一遍，說到一盒巧克力賣出十一塊錢的時候，連旁邊對錢沒什麽概念的沈麒書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今天路上碰到的那對母子在供銷社一分錢買了一顆糖，十一塊錢那不就可以買……一千多顆糖了嗎？！

一千多顆糖，那能吃到什麽時候啊，一天吃十顆都可以吃一百多天！

沈麒書沉浸在自己買糖的想象中，口水都要流下來了，感覺嘴裏都不自覺地泛起了一絲甜味來。

“其他東西都賣出去了，就手表沒賣出去，對了，我還和旁邊一倒爺用毛巾換了些雞蛋，他是那邊的老人了，下次過去還能看顧下我。”

江小河想起趙大狗給的雞蛋，又回了趟裏屋，把那裝着雞蛋的布包給拿了出來，帶到了堂屋，放在桌上攤開，露出裏頭十五個保護得完好無損的雞蛋來。

“有這個雞蛋中午可以做蛋羹吃，給穆清和麒書都吃一碗，你也吃一些，蛋羹熟的快，吃完去上工也來得及。”

“那，那就吃蛋羹吧……”沈堂平站在桌前看着滿桌子的錢票和雞蛋，好半晌才回過神來，伸手按了按眼睛，還覺得有些不真實。

說實話，自從江小河嫁過來之後，沈堂平自己攢的錢就越來越少，有了兒子之後更是把攢的僅有的那點積蓄都給花光了，家裏的東西又總是被江小河拿去“接濟”娘家，一家人也就越來越窮，一分錢都是盡力拆成兩次用的，這幾年來還真沒一次性見到這麽多錢，都快抵得上外頭廠裏工人一個月的工資了！

“這手表我下回再去試試，換個地方，比如車站站臺那些地兒，肯定能賣出去。”

江小河将桌上的手表拿起來，放在手中仔細掂量，這可是她特意從空間裏挑選出來的一款男款表，沒有明顯的商标和特殊标志，但是做工很精巧細致，材料質量也很好，起碼也得一百五以上才能賣。

這年頭手表都是百貨商店裏賣的，一兩百，二三百的都很普遍，買手表的家裏定是很有錢，還要有手表票，她下次去賣也就不能到巷子裏賣了。

巷子裏大多是賣吃的和生活用品，不會有人買這種貴重的東西，還是去火車站蹲點比較好，那裏人多，什麽樣的人都有，她這麽好質量的手表又不用手表票，肯定能碰上人來買，到時候賣出去得的錢，可以給一家人從頭到腳都換身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