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他還活着

林梓辰心急如焚，他想阻止晴野再說下去，可是晴野對他置之不理，毫不在乎。

“我從小就跟着我外公一起生活，十一歲那年，外公叫我幫他宰條魚，我害怕，可是最後我依然亂刀砍死了那條魚，我就像剁蔥花一樣剁碎了它，記得為此還挨了外公一頓臭罵……”

“那天捅死那人之後，我也想要剁碎他來着，可是我更想挖出他的心，看看他的心到底是長什麽樣的，黑的？紅的？還是石頭做的？他為什麽會那麽狠毒？我可憐的孩子還那麽小，那麽乖，他怎麽狠的下心将他摔死呢？”

晴野很平靜，像是再講一個故事。

“我當時太慌了，忘記了人的心到底長在左邊還是右邊，我先刺穿他的左邊，然後又刺穿他的右邊，那血就像自來水一樣就噴了出來。我笑了，我真傻，就算是塊黑心也被染成紅色的了吧。後來我想起他說，要把我和孩子的手腳砍掉扔街上去喂狗，還要挖了我兒子的眼睛，我想這樣的人活在世界上就是種禍害，不如讓我也剁去他的手腳，讓他也嘗嘗那滋味，不過我要留下他的眼睛，我要讓他親眼看到我拿着他的手腳去喂狗，你們說他在地下能看到嗎？”

晴野突然笑着看向林梓辰一行人，眼角的淚珠滑落，滴在她的手背上。

這邊的人認真地聽着晴野的陳述，內心也跟着一陣刺痛。

“那人就死在我手裏，很慘很慘，所以你們快點給我判刑吧，我要是再這樣哭下去，我的眼睛就要廢了，要是廢了，我還怎麽去地下找我的兒子？我不想再和他分開了。”

是的，她每天只要一閉上眼睛，腦海裏就浮現出她的孩子落地的那一幕，摔的那個聲音整天在她的耳朵裏響起，她想去陪他，可是這些警察一直監視着她，她死不了，她只希望警方快點給她判死罪，這樣她就能輕輕松松地去地下找她的孩子了。

快點死吧！快點行刑吧！她天天都這樣盼望着。

“這麽惡劣的殺人案子，應該是死刑吧？”

死刑？林梓辰緊抿唇角，安靜地坐在椅子上，原來她才是那個冷酷的女人，她的淡漠像一把刀子戳進他的心。

晴野将朦胧的淚光移到林梓辰的身上，“林梓辰，你以前不是一直說我惡心嗎？可是現在，你，對于我來說，更惡心！我想我就算到了地底下，也不會忘記對你的恨！”

一說到林梓辰，她的神情就變了，臉部神經不停地在抽動。

“晴野，我們的孩子，還活着。”

晴野再次笑了，笑得冷若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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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梓辰，你是在懊悔嗎？你不需要在我面前做樣子，我讨厭看見你的臉，你虧欠的是我兒子，不是我……都是我自找的，要不是我外公病重，你以為我會為了六百萬代孕？可那時我沒有辦法，我就外公一個親人，我要給他治病。就算這一切都是我活該，我認命，但是，我恨你，是我的權利。”

晴野站起來，“林梓辰，你要是感到內疚，你的心要是還有點良知，你就去做慈善吧，你那麽有錢，就應該運用你的資源去救助那些遭受同樣苦難的孩子們，你沒有和孩子一起經歷那些黑暗，你永遠都不會明白那是什麽樣的滋味，真的痛不欲生，太痛苦了！”

林梓辰走上前，猛地抓起晴野的胳膊，另一只手将手機屏拿到晴野的眼前，點開了播放鍵，“蘇晴野，你看着，我是很內疚，但是我沒有說謊，我們的孩子沒死，醫生說他已經度過危險期了，他活下來了！”

手機視頻中出現一個很小的孩子，他安安靜靜的躺在無菌倉裏，那些管子遮住了他的小臉，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依然吸引了晴野的注意力。

她顫抖的手摸着手機屏幕，嘴裏哆嗦着，“天天……”

林梓辰聽到“天天”兩個字，雙眸瞬間從晴野移到手機裏的嬰兒身上，原來，孩子已經有小名了。

晴野接過手機，一把抱在懷裏，哭着喊到：“我的天天，你要等着媽媽，媽媽過不了多久就能來找你了，你別恨媽媽，媽媽會來陪你的。”

林梓辰轉過頭看着律師，律師朝他搖了搖手，叫他不要管晴野。

晴野将手機一把塞到林梓辰手上，面容焦急地抓住警察的衣角，“我求你了，警官，你快讓他們判我的死罪吧，快點槍斃我吧，那個死人又要去抓我的寶寶了，我寶寶要是遇到他，會被挖掉眼睛，砍掉雙手雙腳的，活着的時候我就不是個好媽媽，死了更不能讓我的孩子受罪，求求你快讓我去找他吧，行嗎警官？”

警察嘆了口氣，一臉無奈的樣子。

這時，律師站了出來，安慰着晴野說：“你放心，我會替你想辦法的。”

晴野頓時興奮地看着律師，“你說的是真的嗎？”

律師使勁點了點頭，“真的。”

晴野得到律師的确認後，才松開了警察，然後跟着兩個小警衛離去。

林梓辰待其走後，有些惱怒地看着律師，“你幹嘛對她那樣說，我是要你給她做辯護，不是讓你叫她去死！”

“林先生，蘇小姐現在的情緒很不穩定，你和她講道理是走不通的。”律師耐心解釋道。

林梓辰一下安靜了下來，心中泛起一抹涼意。

律師和司法鑒定人員走在路上熱談着晴野的案子，“從犯人剛剛的情形來看，我發現了一些問題。”

“什麽？”司法鑒定方有人問了一句。

律師接着說：“在她簡述殺人細節的時候，看着确實很平靜，但是，人都已經死了，為什麽她非要把死者的心挖出來了呢？還有就是剛剛她看到孩子的樣子，你們都已經看到了，她已經不再是個正常人，這樣一個一心求死的人，會裝出精神病逃脫法律制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