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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西柯維亞夫人并沒有給安萊恩提出自己的建議和考慮的機會。
因為當他踏入族人所在的大廳的時候,一切就已經開始了。
原本古樸而因為逐漸貧窮而有些維修不當的大廳被鋪上了一層奇怪的細沙,踩在上面有一些踩不穩的感覺,但這不是重點。這種特殊的有着黑白兩色的細沙,幾乎無處不在,即使是在大廳中,那些神色各異,但是都僵持着,一動不動的人身上也堆滿了這種沙子。
沒錯,在大廳中的那一些家族裏的人,原本在安萊恩眼裏是需要比較麻煩的,去花心思對付的對手,現在全部僵持着一動不動,就像是整個人被石化的一樣,只有那一雙雙眼睛還在滴溜溜的轉着,表達着主人的情緒。
而在人群的中間,唯一一個還能行動的西科維亞夫人手中拖着一把奇怪的權杖,臉色非常蒼白的看一下自己的兒子。
身後的門不知不覺的被關上了,全場除了西科維亞夫人之外,只剩下安萊恩這一個唯一一個能移動的人。
他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腳後跟抵上了門板,卻沒有傳出任何的聲音。
西科維亞夫人溫柔,但是卻不再讓人感覺有親和力的聲音悠悠的在她兒子耳邊響起。
“我的孩子,我的安萊恩,快到這裏來。”
安萊恩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他的腳就像是被什麽東西黏住了一樣,僵直在了地上,仿佛有千斤重一般完全沒有辦法挪動半步。
他不敢過去。
不是因為害怕自己跟其他家族裏的人遭遇一樣的狀況,而是擔心自己會成為家族裏的人之外的唯一——遭受災難的那個。
因為,作為西科維亞夫人的兒子,安萊恩比任何人都知道對方對家族的看重。西柯維亞夫人是一個寧可犧牲自己,也絕對會選擇寶朕家族的延續和有生力量的人,并且在許多年裏一直像自己的兒子灌輸同樣的思想。
如果不是安萊恩擁有着一個來自現代社會的上輩子的話,他大概早就已經被自己的母親洗腦了,同樣會成為一個為了家族願意奉獻一切的人。
但這沒有如果,所以,安萊恩很快的看穿了一切局面,完全無法挪動自己的腿。
他清楚的認知到,現在這一幅場面不可能是西科維亞夫人對自己的家族裏的成員動手,那麽唯一可能的是,那些黑白色的細沙是對家族裏的人的保護,而唯一一個被排除在外的他——才是真正要遭難的人。
安萊恩首先承認了自己的自私,他永遠不可能做出犧牲自己,而為了家族的事情來。
而面對現在這種情況,他的第一反應是向後轉身,試圖推開身後的那扇門。
在這個擁有着魔法的世界裏,即使家族并不休息魔法,他依舊擁有一些基礎的非凡魔法社會的素養。
假設他所身處的是一個獻祭法陣,或者其他相似的屬于多對一關系的魔法陣,那麽,當其中的一個部分沒有出現的時候,魔法陣是不會對其他的部分造成任何影響的。
只要他來得及退出去,那麽西柯維亞夫人無論做了如何的準備,試圖做出怎樣的事情,都跟他不會有任何的關系。
可是沒有如果,他的母親自然早就已經做好了十足的準備,為了家族的延續可以做出任何的事情,包括對自己的兒子下狠手。
西柯維亞夫人的聲音悠悠的響了起來:“不用那麽抗拒,我的孩子……”
“看到那些族人了嗎?你看到他們的痛苦與絕望了嗎?家族越來越發沒落,曾經的輝煌像是最為明亮的冠冕一樣戴在我們的頭頂,但是時間已經将皇冠磨損的幾乎腐朽不堪,只有新的力量注入才能讓那枚王冠綻放出新的生機。”
“我原以為你會是點亮王冠的那一枚最明亮的寶石——當然,你以後也終會成為的,但一枚王冠的擦亮,僅僅依靠一顆寶石是不可能的。所以,我翻閱了所有的古籍,終于找到了一個合适的,對所有人都好的方法,我的孩子。”
安萊恩嘗試撞門未果,轉過身來神色冷淡的看向自己的母親,又用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冷漠情緒,看下在場的所有族人,努力的記住了他們的每一個神情。
嘲諷,幸災樂禍,悲傷,憐憫,還有一些想要幫助自己的人。
安萊恩做了一個深深的呼吸,擡頭看向站在所有人中央的母親,理智讓他勉強維持着一個小孩子的做派,只是聲音還是依舊冷了幾度。
“這絕對不會是對所有人都好的方法,你不要欺騙自己了,族長大人。”最後的稱呼生疏而冷漠,但是安萊恩知道西柯維亞夫人不會在意這一點,因為她非常的以自己的這個身份為榮,在以往也一向要求自己的孩子這樣稱呼自己。
她溫柔的笑了笑,臉上帶上了幾滴疲憊的汗珠,顯然的,拿着手上的東西讓她感覺非常的累。
“不,我的孩子,不會的。我相信你擁有着驚人的力量,即使是做出再怎樣的事情都不可能讓你這一枚寶石不再璀璨。光明神絕對沒有放棄我們的家族,你一定是他派遣下來的,拯救我們家族,帶領我們家族走向輝煌的人。”
“所以,即使是接下來的事情,你也一定能夠承受住的。你會依舊明亮,引領着我們所有人向前,讓家族重現榮光!”
西柯維亞夫人的眼睛越來越亮,她露出了一個有些瘋狂的笑容,将手中的法杖高高舉起。
腳下被黑白色的細沙所遮掩着的魔法陣,逐漸顯現出他們的形态,一條一條金色的紋路逐漸亮起,很快的變籠罩了整個大廳。
在所有的人有些不可置信的目光之下,他們身上那些黑白色的細沙像是吸收到了什麽東西一樣,逐漸的一步一步染黑,并且一點一點的彙集起來。
而從這個時候開始,安萊恩就發現他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了。
怪不得那些家族裏的人無法行動。他現在就像是一個只有意識的傀儡一樣,甚至連四肢都沒有辦法感受到。只能夠清楚的認知到大腦的存在,甚至努力的調動自己身上已經出現了的鬥氣,也只能依稀感受到沉重的身體。
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被一股奇特的力量托舉到了整個魔法陣的正中央,然後那些黑色的細沙像是無窮無盡的,沙塵暴一樣朝着自己卷來,融入了他的身體。
耳邊還是那一位眼中只有家族的,空有着母親的名號的那個人那帶着喜悅的聲音。
“我相信你可以的,你身上擁有着特殊的力量,能夠輕而易舉的抵消掉家族當中傳承者的詛咒。既然你體內的力量能夠抵消掉詛咒,那即使是将家族的詛咒全部彙集起來,你也絕對能夠抵消——這樣一來,就會有無數擁有天賦的孩子湧現出來了,我們的家族會越來越輝煌。”
安萊恩神色冷淡的注視着她,眼中的親情一點點熄滅,他感受着自己體內逐漸滿溢出來的黑暗,忽然覺得眼前一黑。
而後是西柯維亞夫人最後的聲音。
“你說什麽?安萊恩的鬥者天賦消失了,只能修習魔法?……沒關系的,他不會記得今天的事情,我用了那個東西……就算失效了也沒什麽,西柯維亞畢竟是鬥者家族,他會意識到優秀的族人存在的重要性的,尤其是他無法獲得魔法上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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