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慕锟提了一個小小的禮品袋子，上面沒有字跡，簡涵看不出裏面裝着什麽。

慕锟将之往前一遞：“送給你的，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

簡涵慢慢接過來，瞟慕锟一眼，“現在，可以看嗎？”

慕锟微微挑了下眉，“看吧。”

簡涵心髒忽然有些緊張，她雙手使勁攥了攥袋口，右手慢慢伸了進去。

緩緩提出一個薄薄的信封。

禮物是一個信封？

簡涵目光裏閃過詫異的神色。

慕锟，難道上來就送卡送存折？

她指腹輕輕捏了捏，信封很薄，如果是銀行卡會有一點兒硬度。

她眼神不确定地瞟向慕锟。

慕锟表情平淡，眼神跟着她的手指在動。

一手拿袋子一手拿信封好像不太方便，慕锟幫忙将袋子接了過去。

簡涵雙手拿着信封，忽然嘻嘻哈哈笑了起來。

慕锟：“笑什麽？”

簡涵收住笑，“猜不到你會送我什麽。”

右手拇指和食指小心翼翼伸進信封裏面，簡涵摸到了一張紙，她表情奇怪地拉了出來。

是折疊的一張紙，看起來有些老舊，應該是有些年頭了。

簡涵輕輕展開。

當看清紙上的內容時，她忍不住“哇”了一聲。

她笑嘻嘻地指着那張紙，“慕總是把自己初中時的獎狀送給我了嗎？”

确切地說，應該是初三的一次數學競賽，他奪得了第一名，學校給他頒發了一紙獎狀。

慕锟眸色裏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時間太趕，我也不知道送你什麽好，便回家拿了這張獎狀，你，”慕锟聲音猶豫了下，“喜歡這份禮物嗎？”

簡涵臉上笑容漾大，她對着路燈将那紙獎狀看了又看，然後小心翼翼裝回信封裏，語氣歡喜地說道：“這份禮物我很喜歡。”

太有紀念意義了。

慕锟觀察她的表情，欣喜不像是裝出來的。

她裝好信封，又小心翼翼地裝進自己的大包裏。

的确珍視這份禮物。

慕锟：“我的禮物呢？”

說好了互送禮物，度過有紀念意義的第一天。

可簡涵已經拿到了，他卻沒看到禮物的影子。

簡涵整理包的手頓住，她臉上閃過尴尬的神色。

她送什麽？

要命的節奏！

她雙手拽着包帶站直了。

慕锟則拿着那個禮品袋子盯着她看。

好奇她會送點兒什麽。

簡涵低垂着頭，踟蹰半天，忽地仰起頭：“你閉上眼睛吧。”

慕锟黑眸在她臉上逡巡一圈，緩緩閉上了。

他眼睫又黑又長，睜開眼睛的時候還不覺得，可現在閉上眼睛了，偏顯得眼睫很長。

有淡淡的微風吹過來，他的眼睫跟着微微地顫動了下。

兩人間有兩步的距離，簡涵往前湊了湊，眼睛盯着他黑長的睫毛，慢慢踮起自己的腳尖，她往前一湊，蜻蜓點水般地一吻之後，身子瞬間撤離。

風在吹，空氣在流動，周遭的一切似乎沒有任何改變。

但簡涵的氣息卻紊亂起來。

她吻完，便一轉身子，側對着慕锟望向前方的路面。

內心慌亂得像是揣了一萬只小兔子，撲嗵撲嗵狂蹦。

慕锟驀然睜開眼睛，指腹輕輕撫上自己的嘴唇。

剛才發生了什麽？

他只覺得嘴唇處有什麽東西輕輕掠過，像柔軟的羽毛，又恍若松軟的糕點，他還沒來得及感受，只觸未觸間便撤離了。

一時間，兩人都陷入了沉默當中。

過了下班高峰期，路面不再擁堵，車流穿棱自如。

一輛又一輛汽車在簡涵面前疾馳而過，她像是看癡迷了一樣，眼睛不帶轉的。

而慕锟，他不看車流，不看過往的行人，他只盯着簡涵看。

像是第一次認識她一樣。

看了許久，慕锟一向清冷的臉頰上露出如春風般和煦的笑容：“你打算看一晚上的車？”

簡涵看了那麽久，身子都快僵掉了。

聽到他這麽說，她不好意思地扭回頭，表情讪讪地說道：“今晚車挺多的。”

慕锟：“我送你回去吧。”

簡涵後知後覺地縮了縮肩膀，剛才光顧着害羞緊張，都不知道冷熱了。

秋風一夜涼似一夜，她身上只穿着薄薄的外套，經受不太住。

慕锟察覺到她打了個寒顫，這次，他雙手伸到前面，輕輕脫下自己的外套，往後一展披到了簡涵的身上。

帶着男人體溫的衣服忽然罩到身上，簡涵的身子一下就暖了。

她感激地看了慕锟一眼，“你可以吧？”

“車就在前面，沒事。”慕锟身上的白色襯衣，幹幹淨淨的，在夜燈的照射下閃着亮亮的光澤。

慕锟将簡涵送到樓下，要下車的時候，簡涵将慕锟的外套脫了下來，還沒推車門，便聽到慕锟說道：“外套你披着吧，我開車，不冷。”

簡涵手指搭在門把手上，聽聞他這麽說，猶豫了幾秒鐘，還是回頭把外套抓在了手裏。

這次，慕锟沒有下車送她，而是搖下車窗，叮囑她：“快點兒上去吧。”

簡涵沖他招了招手，一路小跑進了公寓。

這個晚上，簡涵興奮地在床上輾轉反側，一會兒拿出那張獎狀看一看，邊看邊笑。

感覺一切都太不可思議了。

她用手拍着自己的臉頰，覺得生活很神奇。

桌上的手機輕輕震了下。

簡涵側頭，伸長胳膊将手機抓到手裏。

是慕锟發來的信息：禮物，我很喜歡。

想到慕锟清冷如斯的表情和薄薄的嘴唇，簡涵臉頰瞬間燙了起來。

她什麽也沒回複，把臉深深地埋進了被子裏……

中午，快到吃飯的點兒了，研發中心還是一派忙碌，林素粉和幾個工程技術人員正在讨論數據，簡涵在核對圖紙。

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林素粉話說一半跑去接電話，嗯嗯兩聲之後挂了。

她掃眼正低頭忙碌的簡涵：“慕總讓你去他的辦公室。”

簡涵一聽，心裏雀躍不已，但手頭圖紙只剩最後一個視圖沒有核對了，她忙道：“我對完這個視圖就去。”

她的想法很簡單，慕锟找她肯定不差這幾分鐘的。

圖紙對到半截，再回來對就理不清頭緒了，不如一股作氣對完。

林素粉跺了跺腳，“要我說呢，咱們慕總就是能跟你過不去，得了，今天我去吧，你就安心核對你的圖紙。”

說完，林素粉放下手中的筆，甩甩頭發就往外走。

簡涵忙“哎哎”兩聲，“林姐，不用不用。”

慕锟要見的是她，林素粉去管什麽用？

可林素粉一副英雄豪傑的樣子，大包大攬地說道：“你放一百個心，我不會惹事的，我就說你在忙，我去看看情況。”

林素粉噔噔走了。

留下簡涵目瞪口呆地站在那裏。

這個林素粉，誤會得還挺深啊。

林素粉敲敲慕總辦公室的門，聽到裏面傳來“請進”聲才慢慢走了進去。

慕锟面無表情地看着她：“有事兒？”

林素粉尴尬地笑了兩聲，“慕總剛才不是打電話了嗎？正好簡涵在忙，您有什麽事吩咐我吧。”

慕锟怔了下。

他是想把簡涵叫來聊幾句的，順便帶她去吃午飯。

可林素粉卻突然橫插一杠子。

他總不能實話實說吧？

可說沒事的話，會不會顯得他這個總經理太出爾反爾了？

他從善入流地拿起桌上的一沓資料，“麻煩你将這些複印兩份送過來。”

林素粉：“……”

慕總把人叫來是打雜的？

林素粉抱着資料回到了研發中心，她站到複印機前開始複印，嘴裏念念叨叨的。

簡涵正好把圖紙對完，她跑到林素粉旁邊，有些擔憂地問：“林姐，慕總說什麽事了嗎？”

“喏，讓把這些資料複印兩份。”

“那我來吧，你趕緊去忙你的。”簡涵推開林素粉，十指纖巧地在複印機上操作着。

林素粉瞧瞧左右，壓低聲音在簡涵耳邊說道：“看來慕總對你的成見還真是不小，楊博曉她們在外面閑得晃晃悠悠的，慕總不去指使她們，反倒來指使你，真是說不過去。”

簡涵趕緊替慕锟解釋：“沒有，林姐，你絕對是誤會了。大家都忙，我是咱研發中心最不重要的一分子，雜事就該我去做的。”

“幹嘛把自己說得那麽輕微？”林素粉一臉地不贊同，“你在好多方面都挺優秀的。”

到了吃飯時間，簡涵和林素粉推扯了半天，林素粉才勉強同意先去吃飯了。

簡涵獨自一人在複印機前忙碌着。

資料有點兒多，複印機的速度又很慢，她只能一張一張地慢慢來。

正埋頭幹活，身後傳來一道不悅的聲音：“吃飯的時間，你在幹嘛？”

簡涵揚起一張笑臉，驚喜地回頭：“慕總！”

慕锟皺了皺眉，“你在忙什麽？”

簡涵亮了亮手中的資料，“我在給您複印資料，複印好了就會送過去。”

資料太多，現在複印了還不到一半，目測還得個二三十分鐘。

慕锟輕哼一聲，“不用複印了，直接拿過去吧。”

簡涵：“不會耽誤事情？”

慕锟低語：“你不過去，我胡亂安排的。”

胡亂安排的工作，哪有什麽耽誤不耽誤之說？

簡涵恍然大悟，笑着轉頭将資料收拾齊整了。

跟在慕锟的身後去了總經理辦公室。

午休的時間，走廊裏沒什麽人。

慕锟步态從容地走在前面，簡涵看似表情平靜地跟在後面，但視線一直在關注周邊的動靜。

有腳步聲傳來，簡涵忽然加快腳步，搶在慕锟前頭闖進了他的辦公室。

慕锟被她很突然的動作搞得一愣，慢慢回頭，楊博曉提着幾個餐盒正徐徐走過來。

“慕總，已經買回來了。”楊博曉打聲招呼，默默地站在慕锟身後，準備提着餐盒進去幫他拿出來擺放好。

慕锟腳步頓住，“把東西給我，你去忙吧。”

楊博曉愣了愣，小心将手中的袋子遞了出去。

今天的慕總經理，好像有一點點兒的反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