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杜警官今天心情不錯, 路上買了兩個手抓餅五個包子三杯豆漿當做早餐, 比平時早了三分鐘到辦公室。

然後他開門的瞬間心情就不好了。

“你怎麽又來了！”

他退出去看了看房間, 确實是自己的辦公室，他昨天回家前也鎖好了門，門鎖并沒有被破壞。然後他又把頭探進去，再看了看坐在沙發上的林鴿。

好吧他沒有在做夢。

林鴿盤腿坐在沙發上, 對給他丢了個見怪不怪的眼神：“我早就說過了普通金屬門攔不住我。”

杜警官頭痛的并不是林鴿時不時逃課出現在他辦公室，也不是她像進自己家一樣輕松出入警局，而是——

“你真是個好人。”林鴿假兮兮稱贊了他一句，然後對着他的早飯伸出了手，“我要手抓餅謝謝。”

杜澤群嘴角抽搐：“這位同學，請你不要用這麽理所當然的語氣，我合理懷疑你是來警局蹭飯的。”

“我沒吃早飯。”

好巧我也沒吃！！

“你和老師聊過了嗎？”他和顏悅色道, “還是想考警校？”

“嗯。”林鴿臉色晦暗不明，“他們看起來很不樂意, 不過他們遲早會同意。”

她說話頗有自信，仿佛這件事就像吃飯那樣簡單。

杜警官兢兢業業上班, 因為有一個立志考警校的小孩在旁邊看着，他下意識坐直了背，給後輩樹立一個好榜樣。

于是他偷偷摸魚也不行了，憤怒的小鳥也不玩了, 非常嚴謹地整理資料文件。

然後當他聽見身後傳來“敵軍還有三十秒到達戰場”的聲音之後，腦袋裏名為理智的那根弦崩了。

“同學，你到底有什麽事？”杜澤群放下手裏的紙, 無奈道：“你經常這麽……呃，妨礙公務，可是要拘留的。”

林鴿奇怪地擡起頭：“我沒有妨礙你啊，反正你不出警也只是玩憤怒的小鳥。”

杜澤群：“等……等等，你怎麽知道我上班玩憤怒的小鳥！”

林鴿無趣地玩着手機，幾下操作就拿了五殺：“你的電腦加密系統太差，在我這已經沒什麽秘密了。”

杜澤群啪地站了起來，表情嚴肅可怕：“你居然在公務電腦裏面安插病毒？？”

林鴿奇怪地看他一眼，不知道他為什麽會思想跳躍到病毒，但是看他嚴肅的樣子，恐怕誤會了什麽。

“我沒有那麽大本事。”林鴿擡頭道：“抱歉，以後我不會這麽做了。”

她捧着瓷質茶杯，輕松地靠在沙發上，伸長了腿，就像一個無害的普通中學生。

杜澤群發現自從和林鴿認識後，自己無語的時候比前半輩子都多。他稍微松了一口氣：“行吧，我暫且相信你，那你能給我解釋一下嗎？”

林鴿靜了靜，突然跳下沙發，捧着茶杯走到他面前：“我現在說我只是偷看到的你能相信嗎？”

“……”杜澤群捂臉，“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那你就這麽想吧。”她伸手握住了辦公桌上唯一一臺手機，杜澤群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她很冷靜地跟他對視，過了一會兒之後她便移開了手——

“這是我的手機！！！”杜澤群作無聲尖叫狀，“你對它做了什麽？它為什麽會黑屏，還在往外漏電？？”

杜澤群看着她，就仿佛看到了自己女兒這麽大的時候，那種随手闖禍的熊孩子氣息，一度讓他覺得自己被支配。

林鴿又把手放上去，再次移開後，手機又能正常亮起來了。

杜警官見過大風大浪，也沒見過這麽詭異的事，他拿着手機翻來覆去，疑惑道：“你怎麽做到的？”

林鴿側過頭：“這就是我要說的，其實我和普通人有那麽一點不同。”

杜警官倒吸一口氣，小聲道：“超能力？”

“……可以這麽理解。”

幾分鐘後，杜警官冷靜地坐在沙發上，成功把這一消息給消化了。他實在不懂，既然林鴿有這個能力，為什麽會想當警察，她完全可以去軍隊，或者更高的國家機關。

不過光消化現在的信息就很費神了，他不想再給自己找麻煩。他小飲一口茶，開口道：“你今天又不回去上課？”

“哦對了。”林鴿想起來自己的目的，“找你有事。”

杜警官冷漠：“可我沒空。”

“幫個忙吧，阻止一起兇殘的混混鬥毆事件。”林鴿兩只手撐在下巴上，求人的姿态非常不誠懇。

“我們一起共建和諧社會。”

杜警官嘴角的官方微笑都要挂不住了，他深吸一口氣：“林鴿，你要知道，現在的不良青年缺少的不是蹲局子，而是教育，如果父母都不管他們，我們抓幾次都沒用。”

林鴿認真思考了一會兒他這番話的內涵，好像林鷹會這麽叛逆，的确和父母有關。

林家夫妻很辛苦，因此一直忙于工作，疏忽了自己孩子。林鷹不像林鴿在孤兒院裏吃過苦，想讓他早熟更不可能了。當初林家夫妻收養林鴿的時候，也是想給林鷹找個妹妹陪他，讓他不至于太孤單。

她若有所思：“那我該怎麽辦？”

杜警官拍了拍她的肩：“你只要關心你哥就行了，給他點教訓不會錯。”

林鷹是早上不見的，她不知道去哪裏找人。雖然她有辦法入侵全市的攝像頭，但是會留下痕跡，會讓公安機關察覺，更可能引起大亂。

所以她選擇了更加便捷的一個方法。

她氣勢洶洶走進學校的時候，吳主任站在門口，擺明了特意來抓她。他臉上露出略微暢快的表情，趾高氣揚走上前去，還沒說一句話——

林鴿就目不斜視擦肩而過。

“林鴿！你這是在無視校規！！”吳主任氣得臉色鐵青。

沒有得到回答，他仿佛覺得自己的尊嚴受到了挑釁，從來沒有這麽憤怒：“你就是學校的恥辱，以後進了社會也是社會的敗類！”

以為進了空降班就不會被退學嗎？呵，等這次成績公布，拉了均分後腿的人，難道還有臉呆在學校？

然而很遺憾的是，林鴿剛剛甚至沒有注意到他這麽個人，只覺得耳邊有聲音叭叭叭，她以為是蒼蠅。

巧的是她沒有走到教學樓，就在轉角的地方碰到了人。

趙嘉宜挽着謝彬，似乎沒有想到會在這裏碰上林鴿，愣在了原地。

謝彬也愣在了原地。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第一感覺不是厭惡，而是有點隐晦的……欣喜。

在他意識到林鴿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他的世界裏之後，他以為自己會松一口氣。但是她離開前的最後幾個形象，一直在他腦海裏揮zi之不去。

強大的，狂妄的，冷淡的，淺笑的……如同附骨之疽一般，刻在了腦海深處。

他開始懷疑，林鴿喜歡了他那麽久，真的會這麽輕易放下？不可能吧，她遲早會再次出現的。

然而一次都沒有。

謝彬嘴角冷淡地上挑：“你找我有什麽事？”

林鴿稍微給了他一點兒眼神，這才想起來：“啊，謝彬？”

都快忘記這人長什麽樣了。

謝彬：“……”

林鴿冷淡的目光放在趙嘉宜身上：“我是來找你的。”

趙嘉宜當即瑟縮了一下，小心翼翼道：“林同學，你不會還在生我的氣吧……”

林鴿扯了扯嘴角，她可還什麽話都沒有說，就被倒打一耙了。

“我來找你，問一個人。”林鴿無視了她的話，直接道：“林鷹去哪裏了？”

趙嘉宜呆了呆：“他、你怎麽知道他……”

“他是我哥。”

在謝彬疑惑的目光下，趙嘉宜全身抖了抖，然後很快恢複如常：“我，我不知道呀。原來他是你哥哥呀，我居然一直都不知道。”

然後她好像怕謝彬誤會一般，淡笑着向他解釋道：“林鷹同學對我有一些……呃，好感，不過我和他說清楚了，我們只是朋友關系。”

她沒想到林鷹是林鴿的哥哥。

趙嘉宜咬了咬下唇。那麽林鴿肯定知道那件事了……不過幸好她平時說話很謹慎，沒有落下太大話柄。

她從來沒有正面參與過這些事，只是在背後推波助瀾，因此也能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卻幹幹淨淨置身事外。她未來的身份會非常尊貴，怎麽能讓這些事玷污自己？

正想着，謝彬卻對林鴿道：“我好像一直沒有問過你，你怎麽會進十班？”

仿佛剛剛趙嘉宜解釋的那些話，根本沒有聽進去。又或者說，他其實根本不在意？

趙嘉宜胸口劇烈起伏，她難以自我欺騙地發現，謝彬看着林鴿的眼神已經變了……

林鴿皺了皺眉，見趙嘉宜不說話，換了個方式：“那麽，最近纏着你的流氓去哪裏了？你應該知道。”

“喂，我在問你話。”謝彬眯了眯眼。

趙嘉宜前後腳一錯，小小地絆了一下，謝彬的注意力立刻收了回來，不得已扶了她一把。

“他昨天邀請我去七號公海酒吧，不過我拒絕了。”趙嘉宜支支吾吾地開口。

她必須趕走林鴿，必須要立刻，讓她走。

林鴿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微微一點頭，轉身離去。趙嘉宜松了一口氣，微笑着轉過身，想要和謝彬解釋一下流氓怎麽回事。

謝彬卻稍微一動，掙開了手臂，沖林鴿的方向追了幾步：“你要去酒吧？你知道哪裏是什麽地方嗎？！”

“現在可是上課時間！！”

謝彬低聲咒罵了一句，轉過頭來對趙嘉宜輕聲說了句“你先回去”，然後就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