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遇事不決（12.25

曲桑又坐了回來。

大長老輕咳兩聲，繼續說道：“安溪國雖然是連老朽都沒聽過的小國，但是老朽感覺到，安溪國裏能人輩出，老朽雖然修為不高，但看人的眼光還是很準的。那個公主雖然老朽沒有看到正面，但是老朽直覺她就是小穎。”

曲桑忍不住道：“那我們現在就去？”

大長老嘆了口氣：“大王，這件事老朽誰都沒告訴，只告訴了你，就是想讓你從長計議啊。”

曲桑把腦袋磕在旁邊的樹幹上，一下一下地撞着，這是他正在思考的一種習慣，大長老有時候忍不住想曲桑這麽傻，是不是被他自己給撞傻的。

但是這話肯定不能當着曲桑的面說。

于是大長老又咳了一聲：“老朽的建議是，大王你帶上法寶，什麽防禦的、功擊的統統來一遍，安溪國這個地方頗有些詭異。最好再帶上阿興他們，保險一點。”

曲桑停止了撞樹幹，他盯着大長老說：“不能帶其他狐貍。”

“為何？”

曲桑咬着下嘴唇，手指一下一下地點在下巴上，大長老看着眼睛有點花——曲桑太好看了，唇紅齒白，手指白皙，在狐族的年齡譜裏，換算成人類，他算二十來歲的小青年，正是血氣方剛活力四射的時候。

狐族天生魅力加成，做出這樣的動作，即使曲桑本人沒有誘惑的意思，卻硬生生的要把大長老鼻血給看出來了。

大長老捂着鼻子甕聲甕氣道：“大王你雖是天狐，占了幾分起運，但總要防範那個萬一啊。”

曲桑奇怪地看着他：“你怎麽了？”

“有點上火。”大長老繼續捂着鼻子用嘴巴呼吸。

曲桑嫌棄道：“讓你少吃點不幹不淨的東西。”

大長老做了個告饒的表情，曲桑便皺着眉頭繼續糾結妖穎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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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近些年來傳授了很多功法，族地裏許多狐貍出去也不怕被別人欺負了，我們的整體實力是上升的。但是我已經失望過太多次了，如果那不是小穎，叫那麽多狐貍去，我到時候還要負責把他們送回來，太麻煩了，還不如我一個人先去探探虛實。”

大長老想說的話哽住了。

曲桑，不愧是你，還是這樣耿直的腦回路，卻往往能說服別人并且達到奇效。

大長老本來還以為曲桑會說什麽“這麽多狐貍過去是想和東河境開戰嗎balabala”，結果人家壓根沒想到這一層。

于是大長老點點頭：“那大王你什麽時候出發？”

“最快今晚，最遲明早。”曲桑表情凝重，“我可能還要去東河國一趟。”

“您這是……”

“我把幽魂珀落重明樓裏了。”

“……什麽？！”

曲桑趕在大長老發出長輩の咆哮之前把門利落一關，再下個隔音咒，完美。

曲桑當天晚上就出發了。

這一天，距離鎮河刀重新加深禁制，只隔了短短十天。

到達安溪國的時候，曲桑很明顯感覺到有什麽不對勁。

大長老的口中，安溪國是個國泰民安，其樂融融，大家看起來都很幸福的地方，雖然地盤小，國民少，但說一句桃源境還是不過分的。

但是現在曲桑看到的卻是一片破敗荒涼。

田地荒蕪，屋子破碎，好些地方還結了蛛網。

越往前面走，越靠近第二層的城樓。

整個安溪國分成裏外三層，最外層，中間，和最裏面，最裏面的自然是安溪國的皇室所在。

曲桑心底隐隐有些不安，懷揣着這份不安的心情，他幹脆直接進到皇宮。

安溪國的皇宮修建的很不一樣。

東河國的皇宮恨不得一高再高，好像要與天平齊一樣，什麽都要大氣，什麽都要最亮麗的金黃色。

但是安溪國的皇宮卻處處小巧精致，連屋子都修得小而齊整，皇宮內鱗次栉比的瓦片都透露出漫不經心的慵懶。

曲桑見慣了東河國的浮誇，乍一看安溪國這樣的小清新，竟有些不适應。

……這真的是皇室嗎？

曲桑不确定地想。

一路上曲桑都沒有感受到大長老所說的“能人”在哪裏。

都是普通人。

沒有一個能發現他的蹤跡。

狐貍嗅覺很出色，但是妖穎隐匿氣息的能力也很出色。

她身上幾乎沒有屬于妖的味道。

然而曲桑走過一節一節的走廊，卻聞到了一絲淡淡的，屬于妖的氣息。

有點陌生，又有點熟悉。

曲桑順着這股氣息去尋找，慢慢地跨過一道窄門，到達一間小屋子裏。

屋子裏睡着個女人。

帷幔放下來，曲桑看不清她的臉。

妖對人類遵守的男女有別敬謝不敏。

所以曲桑現在大刺刺地進人家姑娘的閨房，也沒說不好意思。

他十分自然地去撩開帷幔，想進一步看清那個女人的臉。

卻有一道柔弱的聲音先一步發出：“小安回來了？”

曲桑的腳步頓住了，誠實道：“本大人不是小安。”

女人的臉埋在被子裏，即使挑開帷幔曲桑也沒看到。

聲音……是陌生的。

女人埋在被子裏似乎輕笑了一聲：“這位壯士有何貴幹？”

“想來看看你長什麽樣。”曲桑就這樣站在女人的床前，雙手環臂，等着女人露出臉來。

女人沉默良久，嘆了口氣：“若是小女子不願，壯士會如何？”

曲桑十分耿直：“取你血，一探便知。”

這不是狐族的秘術，人族一樣有以血探人的法子。

所以修道之人，或是修道之妖，都不會輕易把自己的毛發血液交出去。

女人沉默半晌，曲桑撓撓頭：“那本大人就動手了？”

“且慢！”女人終于探出頭來了。

曲桑看着女人的臉，瞳孔頓時變化成了獸瞳。

這是妖穎。

曲桑十分确定。

然而這又是陌生的妖穎。

——她臉上錯綜複雜的深色紋路，一看就彌漫着不詳的氣息。

曲桑忍不住坐到她床邊，想伸手去摸她的臉，卻被妖穎躲過。

“別碰。”妖穎扭過臉去。

“你臉上……這些是什麽東西？”

“……”

曲桑強硬地去掰她的臉，一人一妖對視，人眼對獸瞳：“你無緣無故消失在族地裏，聲音也變了，就是因為這個東西？”

妖穎苦笑一聲：“我現在，該叫你小妖，還是狐君？”

曲桑面無表情：“叫我大王。”

妖穎沉默一瞬，好像被這個稱呼震驚了。

曲桑不滿道：“你在驚訝些什麽？”

“不，只是想起了一個笑話。”

“什麽笑話？”

“不要叫我大王，要叫我女王大人。”

曲桑滿頭問號：“你怎麽又說胡話了？”

一點都沒對妖穎開他的玩笑生氣。

曲桑不懂梗，妖穎嘆了口氣，撥開曲桑的手：“大王是如何找到我的？”

“其實是大長老找到你的。”

妖穎頹喪地坐起身來，對着曲桑無力一笑：“大王現在找到我，我甚至還有些高興。”

“我也挺高興的。”

“因為我時日無多啦。”妖穎輕輕地說。

曲桑着急道：“為什麽？是因為你臉上的這個鬼東西嗎？”

妖穎道：“大王，其實有一件事我瞞了你很久，我從一開始便是人族，只是後來莫名其妙變成了狐族。在族地裏，我沒有哪一天是不想變回人的。之後我的願望實現了，但是我現在也變成了這個樣子。這便是代價。”

曲桑被這個真相砸得懵了，他本來就不太聰明的腦瓜有些打結：“一開始是人族？”

“對。”

“你回東河境，是自願的？”

“是。”

“那你走的時候，為什麽不說一聲？”曲桑匪夷所思。

想變人就變人，沒什麽大不了的，但為什麽要搞失蹤？

妖穎一時愣住了。

“我……當時事發突然，我也是沒有辦法。”

“那你安頓下來以後呢？這裏離狐族族地那麽近，你随便找個腦袋不太靈光的魚妖不就帶信過來了嗎？”

妖穎藏在被子裏的手緩緩抓緊：“我、我只是沒想到……”沒想到她居然對他們這麽重要。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她不敢洩露一絲一毫屬于人類的部分。

“我們一直都知道你喜歡人類，沒想到你本來就是人類，早知如此早就想方法把你變回去了，你何必搞成這個樣子？”

對啊……她何必搞成這個樣子。

心底壓着的巨石突然就消失了，一時間空蕩蕩的，妖穎笑了起來，眼淚順着眼角流了下來：“謝謝你，大王，讓我在臨死之前完成了心願。”

曲桑陰沉着語調：“誰說你要死的？”

“诶？”妖穎的眼淚突然頓住。

曲桑道：“我肯定有辦法。”

丢下這句話，曲桑直接把妖穎連人帶被子卷吧卷吧，一起拎起來，像拖麻袋一樣消失在了房間裏。

妖穎話都來不及說一句，就已經出現在了狐族族地裏。

看着久違的曠野、那一排排的小木屋，妖穎再次淚如雨下。

于明蕭正在看書。

這個書架很神奇，好像是知道于明蕭的閱讀速度，往往是一整個書架被看完了，直接全部更新替換成新的。

于明蕭現在看書的狀态，特別像“量子力學波動閱讀”，翻一下，一整本書唰唰唰地印她腦子裏了。

想到這裏于明蕭又卡殼了。

诶？量子力學波動閱讀是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妖穎是穿的！

一個小小的碎碎念！

之前我特別想玩的一個梗就是“遇事不決量子力學”，現代物理很玄妙，特別玄妙，量子這個東西出現得石破天驚，打破了很多科學家的想象，但是對量子力學的應用還沒有涉及到普通人的生活，很多研究都處于保密狀态。目前為止量子力學的範圍很廣，幾乎所有現代科學都能和量子扯上聯系，但是總得來說——研究這玩意兒，真的，很廢腦子，特別廢！連許多科學家看到都頭大了，更別說我們普通人了，總而言之，現在市面上所有普通人能接觸到的、所謂關于量子力學的“科研成果”，都是瞎幾把扯淡。還沒有到這一步呢！

最後，我讨厭物理qaq物理真的好難啊！我喜歡數學但是腦子不夠用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