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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

還是……進去？

從外頭依稀能聽見裏面還在繼續着的音樂聲，是這兩天她聽了無數遍的《dally》。

蔣姚記得，前世，在剛見到沈望的時候，組員都以為他忙得沒時間學舞，本打算單獨空出一上午來和他一起順動作。

沒想到，等正式開始練習，人家居然跳得比她們還熟……

她當時還偷偷和何雅瑩讨論過，為什麽沈望行程那麽密，卻還是能抽空把舞全扒下來。

現在，她誤打誤撞破了案。

沈望這個點出現在這裏，明顯是剛結束上一個行程就直接趕過來練舞了。

看他剛才的狀态，怎麽也跳了有一兩個小時了。可前世，在鏡頭前，他完全略過了這一段，什麽也沒說。

挺敬業的……

蔣姚盯着光亮的地板，有些懵神，腦子裏又突然盤旋着那個問題：跑，還是進。

“咔嗒”一聲，是門把手被擰開的聲音，蔣姚下意識轉頭，猝不及防撞上一雙漆黑的眸子。

跑是跑不了了。

她視線飄忽着，舔了舔唇，叫人：“沈老師……”

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那麽緊張，她微微仰脖，站得筆直，一副乖乖巧巧學生樣，手心甚至捏出了一層薄汗。

沈望一身黑衣黑褲站在門邊，聽見她叫人，不自覺輕輕擡了擡眉梢，“你認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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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姚點頭，“認識。”

“認識……”他一笑，又看過來，“那還跑？”

跑當然不是因為不認識他，而是因為不小心看到了……

剛剛的畫面又浮現在眼前，蔣姚耳朵有點燒，故作鎮靜地開口：“沒跑，是我以為自己走錯了，有點不敢相信你會來這裏。”

聞言，沈望饒有興味地點了點頭，卻沒把門讓出來，反而身體朝她微傾，換了輕松的姿勢靠在門邊。

“不敢相信？為什麽？”

熱烘烘的氣息靠近，帶着些許男人的壓迫感，他的神色看起來就像被她的話挑起了好奇心那樣，但那顯得不太正經的語氣還是出賣了他。

思緒被拉回前世，當她盯着他看被抓包時，他也是用這種表情，回視她，然後語帶戲谑地問：“我有那麽好看麽？”

當時，蔣姚腦子裏轟地一聲，只覺得天靈蓋裏直竄血，太丢人……

等到節目播出後，某個營銷號将沈望說的這句話單獨截了圖，再配上一堆模棱兩可解讀沈望微表情的話，成功地讓這條微博在熱搜上挂了很久。

底下的熱評第一她到現在還記得：“傻逼公司給我哥安排的什麽破綜藝，站C位的站不穩也就算了，旁邊還塞了個作精瘸腿，整組練習生舞臺表現力都一言難盡，這是讓我哥拖航母還是拽飛機？這也就算了，關鍵這蔣作精練習的時候還他媽心思歪！沒見過男人？我哥從來沒這麽直白地戳穿過別人，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明顯不高興了，到底是哪裏來的糊逼，年紀輕輕就開始到處勾搭人，你勾搭你媽呢，滾！”

而她之所以把這條評論記得那麽清，不是因為這條獲贊最多的評論罵她罵得有多麽難聽，只是因為——

那是她第一次體會到孤身一人被一群與自己素不相識的人唾罵、被唾沫星子淹沒的無力感。

她從沒想過要勾搭人。

“因為你行程太多了。”

沉默半晌，她擡眼看他，表情沒什麽變化，說的話也挑不出什麽錯處，可他明顯能感覺到她情緒低落了不少，甚至……莫名有點委屈？

一時無話。

走廊上靜悄悄的，氣氛突然變得有些怪。

沈望似乎短暫地皺了下眉，頓了頓，才神色微斂，後退一步，“先進去？”

蔣姚回神，忙點了點頭，邊往裏走邊沒話找話：“老師，你練完了嗎？”

他跟進來，頓了頓才應聲：“沒。”

說完，反手關上門，徑直走到鏡子前的凳子旁。

蔣姚這才看見凳子上擱着黑色水杯和毛巾，蔣姚盯着那塊毛巾，有點窘，這不有毛巾呢嘛，為什麽還要撩衣服……

沈望站到牆邊，擰開杯蓋喝了兩口水之後，背倚牆，順勢坐到了地上。

想來是剛剛練習太久累了，他神色略顯疲倦，就連坐下的姿勢都很散。

黑衣黑褲蹭着牆和地，額發略微汗濕，不講究，卻并不顯狼狽。

長太帥了……

這個念頭讓蔣姚瞬間移開視線，思緒也變得有點飄……他坐着，她要自己練嗎？

那也太奇怪了。

叫他跟她一起練？

好像更奇怪……

苦惱了幾秒後，她一轉頭，發現他居然在看她，那目光很直白，卻又好像只是當面前站着一個人時，習慣性的注視。

她被看得有些怵，眨了眨眼才反應過來，随即恍悟般“哦”了一聲，“我是不是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叫蔣姚。”

“不用，”他仰脖，又喝了口水，擰緊杯蓋的同時視線又飄過來，淡淡道，“我知道。”

這倒讓蔣姚有點驚訝，但對方好像并沒有要說話的打算，自顧自喝水。

“啊，這樣啊。”她索性點了點頭。

太尴尬了……

上一世，即便兩個人是粉絲天天吵架的對家，但他們倆其實并沒太多交集。自從節目結束之後，蔣姚見到他的機會少之又少，更別說單獨相處了，過于安靜的氣氛讓蔣姚覺得，他還不如像剛才那樣說點話呢……

正這麽想着，沈望的手機鈴聲打破僵局，蔣姚松了一口氣，等他出去接，沒想到單調的鈴聲戛然而止。

電話被他挂斷了。

練習室裏又恢複剛才的氣氛，除了音響裏還單曲循環着的《dally》之外，再沒別的聲音。

他低頭，發出一條消息後，突然開口：“不是來練習的嗎？”

“啊……是。”

“還不開始？”

他就坐在面前，正對着她的地方，怎麽開始？

“我得稍微熱熱身，”她故意轉了轉脖子，硬着頭皮沒話找話，“沈老師，你幾點來的？”

“一點。”他左手撐地，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補充：“叫我名字就行。”

“哦，沈……你扒舞扒得怎麽樣？”

早扒完了。

在她來之前，他恰好結束，正準備回酒店，這會兒，他的經紀人高銘大概已經在來接他的路上了。

沈望點開與高銘的微信對話框，滿屏都是帶着他炸毛時濃厚個人特色的語氣詞和感嘆號，他沒細看，手指在屏幕上按下一串字，發出去再按靜音，一氣呵成。就連說話的語氣也無比自然：“這舞……還挺難。”

難嗎？

蔣姚默默想，他上輩子跳得明明挺游刃有餘的。

沈望視線微垂，“嗯”了一聲，“dance break的部分，好像有點難。”

“啊……是有點，只不過我們組前兩天把動作都扒完了，要不然我，我教……”說到這兒，蔣姚猛地頓住。

大逆不道！你誰啊你！你有什麽資格教沈望？！

沈望聞言，卻直接左手撐地站了起來，“好啊。”

他擡眼看她，唇角緩慢勾起，壓低的聲音裏似乎藏了幾絲愉悅：“你教我。”

于是，蔣老師就從分解動作起，開始了自己短暫的教學生涯，因為過于認真，她并沒發現自己的唯一一個學生其實有些心不在焉，她怎麽教的，全忘了，視線倒是一直在她身上，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學舞，還是在看人。

等蔣姚覺得差不多的時候，她讓沈望跟了幾遍動作，期間，他說得最多的話就是：“這個動作下一個接什麽？”

剛教了就忘，蔣姚懷疑他根本就是條金魚。

這段dance break确實是整支舞蹈裏最難的部分，動作多且快，但即便這樣，也只有短短二十三秒的時間而已。

休息間隙，她從鏡子裏看了沈望一眼，一時間覺得他也怪不容易的。

即便有人教，他這學舞速度也實在是太慢了點兒，要是今天晚上她沒來，那他還不得通宵啊……

想到這兒，她有些擔憂，當即想結束休息開始趕進度，但又怕打擊到他的信心，沒明說：“還行嗎？要不然我們先繼續？”

她細微的表情被沈望盡收眼底，他擡手看了眼腕表，已經快三點了，再這麽下去，她今晚估計連覺都沒法睡，“不行，我困了。”

“……啊？”她有些摸不着頭腦，“你不想學了？”

沈望：“嗯，三點了，不學了，我都會了。”

蔣姚：“……”

他這反應，根本就是一個臨陣脫逃的差生，但她也沒真把自己當人老師，自然不好說什麽，只能點了點頭，“那好吧，沈老師再見。”

“嗯。”他把雜物一股腦塞進包裏，拎起來往門邊走，不知道出于什麽心理，在門阖上之前，他添了句，“蔣老師明天見。”

蔣姚一臉驚恐，走到門邊，聽見外頭沒聲了，才集中精力開始自己的練習。

一樓，沈望披上外套推門走出去，給高銘去了個電話。

響過五聲才被接起，電話那頭，起初還帶着沙啞的聲音慢慢變得中氣十足：“沈望……哎喲祖宗，你怎麽回事兒啊！你不是早就練完了嗎，我車都開到半路了你突然給我講你還得再記記動作？！！你自己多久沒睡覺了你不知道啊，不要命了是吧……”

沈望一笑，“大半夜的別念叨了，我自己叫車回，趕緊睡。”

“半夜？你還好意思跟我說半夜？！這都幾點了，你好好睜大眼睛看看！天亮了！我的祖宗！！!”高銘嚎到一半，正想詞兒，這才發現耳邊變成了規律的“嘟嘟”聲。

電話早被挂了。

作者有話說：睡什麽覺，要什麽命，追老婆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