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霍致意的訂婚對象是旭陽制藥老總的女兒,沈怡。

兩家門當戶對,一個開醫院,一個制藥,強強聯合。

他的單身派對在私人別墅。

場面盛大。為了助興,一衆發小為了制造驚喜,拉了一圈大大小小的明星們,載歌載舞的,誰跟誰都能打情罵俏一番,好不熱鬧。

腐.敗,太腐.敗了。

宴一對二代、三代們,又有了新的感悟。

她對眼前的觥籌交錯,紙醉金迷不太适應,跟随容宿一起,與霍致意打完招呼,便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呆着。

百無聊賴的浏覽起玄門網上的新任務。

-“這個好像不太有趣。”

-“這個價格太低。”

-“這個……?四星,酬勞豐厚,可惜接不了啊。”

宴一輕輕嘆了一口氣。

另一邊,容宿本來打算說幾句話就去找宴一,誰料被霍致意那個憨憨拉住。“三哥,你這真是……呃,吃回頭草上瘾了?”

容宿挑眉,冷笑:“別亂用詞語。”

霍致意一臉苦意,悶頭将杯子裏的酒一口灌下,忍不住抱怨:“……天哪,哥啊,我好慘啊!為了這門婚事,差點被打斷腿!”

沈怡簡直不是女人。

不,她簡直不是個人。

旁邊幾個狐朋狗友一臉同情的點頭,唏噓道:“這小子想逃婚,差一點就——”說話的人比了個手抹脖子的姿勢。

容宿被幾個人描述的慘狀逗笑了,直接問:“……別像個女人哭哭啼啼的,怎麽回事?”

霍致意一把鼻涕,一把淚,深覺自己馬上要入地獄了。

“……你說還是不是親媽?騙我說沈家大小姐溫柔賢淑,待人脾氣溫和,最重要的是,不介意我以後胡來……”

張梁當場忍笑失敗。

接着霍致意的話說道:“……然後霍子約了沈怡談判,想簽個婚前協議,說好婚後互不幹涉,大家就像大部分聯姻那樣,各玩各的,結果——”

他吊足了胃口,繼續說:“沈怡練過以色列馬伽術。”

霍致意哀怨的看着眼前這一群将快樂建築在他的痛苦之上的小夥伴,生無可戀jpg。

容宿也笑了。

拍着他肩膀,以一種幸災樂禍的态度勸道:“往好的地方想,少犯錯,能夠更好的建設和諧家庭。”

這話一出,雖然大家都在笑,但表情明顯變了變。

尤其是家裏有異母兄弟的,更是心情複雜。

他們恨父母的婚姻觀,恨自己破碎扭曲的家庭,恨那些跟他們搶家族資源的異母兄弟,但行為上卻忍不住效仿,不知不覺做了讓自己厭惡的事。

二十年後,這何嘗不是一個循環。

霍致意苦瓜臉:“三哥,你這是被小……呃,小嫂子馴服了嗎?”

愛情,真是一件奇怪的東西。

它能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一切。

容宿優雅的抿着酒,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沒說話,但臉上的愉快卻是真真切切的。

“霍二,今晚是你的單身夜,別說兄弟對你不好,看到沒,那是最近紅得發紫的小花,江輕語,能不能拿下,就看你的魅力了。”

這是一個不明情況的路人甲。

當然,在場的大部分都不清楚容宿看江輕語不順眼這件事。

霍致意臉上表情很是微妙,想到很早前的猜測,他小心翼翼的偷看了容宿一眼。

這可是三哥的“情敵”哎。

容宿沒開口,只眸光倏然變冷了。

霍致意暗暗點頭,果然是情敵。

可惜說話的人是個二愣子,還笑嘻嘻的沖江輕語揮了揮手。

江輕語身姿搖曳,扭腰擺臀的過來了。

“曲少。”江輕語微側着頭,露出姣好的半張臉,以及纖細如玉的脖子,她轉過頭,眼神詫異,似乎還帶着隐隐的欣喜:“三少,你也在這兒。”

說完,她恍然大悟,語氣熟稔:“我想起來了,霍二少跟你關系匪淺呢。”

曲臨江:“……咋,霍子,你們都認識啊。”他譴責的看着霍致意,心想大兄弟也太不厚道了,“以前怎麽不把江大美女介紹給我認識認識?莫非怕我比過你?”

霍致意躲開他的肩膀,嫌棄的睨了江輕語一眼,才諷刺道:“曲臨江你小子是被國外的審美帶偏了吧,這叫大美女?”

江輕語臉色乍青乍白,一陣尴尬。

端着酒杯的手輕顫了幾下。

只用勾人憐惜的目光看着曲臨江,曲臨江渾身一抖,英雄救美的豪情瞬間席卷了他,當即不滿道:“霍子,給我點面子啊,別對女士太過分嗷。”

旁邊幾個人也随口勸了幾句。

容宿眼底無波:“你們玩着,我先走了。”

霍致意擠眉弄眼,怪笑道:“了解,了解,怕小嫂子生氣對不對?”他算看明白了,小老鼠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了心機霸王龍,上回見面直接給他來了個下馬威,看上去可一點也不好惹。

說到宴一,容宿眼睛裏添了光彩,眉眼嘴角都是壓不住的笑。

江輕語看着容宿離開的背影。

眸光暗了暗。

宴一也來了?

容宿不是從來不帶她參加這樣的聚會嗎?

不行,她必須跟她談一談。

腦子裏有了這個念頭,她臉上立刻帶出幾分輕愁,并不介意霍致意對她的冷嘲熱諷,而是一臉無辜的賣慘:“霍二少,我能見見宴一嗎?我跟她之間,有些誤會,我想……我想跟她說一聲,對不起,可以嗎?”

她的眼睛很圓,小鹿般清澈,将這份無辜之态扮到了九分。

霍致意彎腰,壞笑着湊過去。

近距離盯着她的眼睛,直到她閃躲開,才羞辱道:“哎,做人不能太白蓮啊,你跟我小嫂子之間,應該叫诋毀,不叫誤會!想跟她聊的話,剛才怎麽不跟三哥說呢!”

“哼哼,你是覺得我笨,還是欺負我好說話呢?”

曲臨江這下察覺出不對勁了,看看江輕語,又看看霍致意,猶豫的問:“……什麽情況?”

霍致意哼了一聲。

他那些兄弟就七嘴八舌講起了江輕語跟宴一的恩恩怨怨,當然,大部分是從霍致意這個大嘴巴裏聽來的。

霍致意說的話,完全偏向宴一。

雖說他嫌棄以前唯唯諾諾的宴一,但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他跟容宿玩得好,在外人面前,也只是說了宴一不夠大方,至于別的,完全是将她說成了地裏的小白菜。

這株小白菜會變成這麽不讨喜的樣子,就是因為交了個心機黑蓮花朋友,這不,兩個人剛絕交,小老鼠變女王了,直接帥瞎了一衆發小的眼睛。

說明怎麽着。

說明江輕語就是個禍害啊。

曲臨江聽他們七嘴八舌說完,臉上不可置信,越看江輕語臉上的委屈,越毛骨悚然。

他最近被老妹逼着看了不少宮鬥劇。

每部宮鬥裏就有一個長相清純,心思陰狠,特別會做戲的妃子。

這會兒把江輕語代入進去,毫無違和感。

曲臨江被自己的腦補吓得晃了晃,趕緊離江輕語兩米遠。

江輕語:“……”

*******

容宿找了一圈,才在安靜的角落裏找到宴一。

她坐姿随性,大長腿懶懶的偏向一邊,低頭玩手機,時不時發出細碎狡黠的笑聲。

容宿想,如果不是今日穿了裙子,她應該更想翹二郎腿,比起他這個別人眼中的纨绔,她本人更像。

“躲在這兒玩什麽?”

宴一被突然響起的聲音驚了一下,擡頭,吐了吐舌頭,靈敏的将手機翻了個面。

她怎麽會告訴他,他正在看容老大的桃色新聞呢。

這位大哥真是個多情種子,除了家裏原配,外頭的白月光,竟然還養了一個年輕的大學生……

子孫緣,那叫一個繁茂。

反觀容狗賊嘛,凄凄慘慘哦,她前陣子才聽說,原來他被斷定活不過而立啊!!!

真是個小可憐兒。

宴一嫌棄的看了一眼摟摟抱抱,親在一塊的人。

“……你結婚前有辦過單身夜嗎?”她突然發出靈魂拷問。

容宿下意識想笑,但立馬将翹起的嘴角強行壓下來,伸手拉着宴一,手腕用力,将她冷不丁拉了起來,宴一正要打他,就整個人轉了一圈,跌到他懷裏。

兩人的姿勢從一坐一站,變成了容宿圈着她坐在椅子上。

“吃醋了?”他似笑非笑。

宴一翻了個白眼,兩手推在他胸前:“吃你個大頭鬼的醋,快放我起來。”

“我跟你說,你不要越來越過分哦。”

有些人臉皮太厚,她根本拿他沒辦法。

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從他拿了天目珠,開了天眼後,就古裏古怪的,特別熱衷調戲她。

一回生二回熟。

宴一從最開始的堅決反抗,到現在這樣半推半就,沉迷美色不可自拔,偶爾還會肖想他的身體,真是……堕落的人生啊。

不過食色性也。

走個腎,既享受了快樂,還沒有壓力,宴一心裏美得冒泡。

“沒有。”

宴一愣了一下,“什麽?”

容宿笑得促狹,一手摟着她的腰,一手拉下她的頭,蜻蜓點水般在她唇上點了一下。

宴一才反應過來,他是說,他沒有玩什麽單身夜。

她想說什麽,突然鼻子嗅到了一陣古怪的氣味。

“怎麽了?”容宿正色。

宴一動了動鼻子,星眸迷惑,蹙眉,“消失了。”

然後,花園裏傳來驚叫聲,有人落水了。

宴一跟容宿對視了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了“麻煩來了”四個字。

等他們走過去時,落水的人已經被救了起來。

聽旁邊的人說,是一個叫白魚的唱跳愛豆,因為身材火辣,跳舞時魅力四射而出名。

水粉色的裙子緊緊貼在身上,身材曲線一覽無餘,尤其是胸前的那對蜜桃……

她許是吓到了,哭得一抽一抽的。

每打一下嗝,高聳的胸脯就跟着跳一下。

宴一悄悄低頭,瞄了一眼自己的小饅頭。

心塞塞。

酸。

太酸了,此時她就是檸檬精。

她的胸啊,還能再長回來嗎?

她這又是用靈氣給自己養身,又是老老實實運動,也才将飛機場變成了小饅頭,收效甚微。

容宿被她變幻不定的表情逗樂了。

那股濃濃的哀怨,都快把他給淹了,随着宴一的視線,他眼眸暗了暗,繞有深意的笑了。

霍致意作為別墅的主人,有責任查清事情真相,監控裏,除了白魚,沒有其他人的身影。

白魚嘴唇哆嗦:“有人推我,我感覺到了,一定有人推我,那雙手很涼,冰涼涼的,像從冷水裏剛撈出來,他碰到我的腿時,我察覺到不對,想回頭,就已經掉進水裏了……”

“可是,我們查過監控了,沒有人在你身後啊,不信你看。”

“哎,我覺得很詭異啊,你看她的腿,确實像被人推了一下,裙子的下擺,往水池那個方向……”

“日,別吓我。”

“霍二,你這別墅沒鬧出過靈異事件吧。”

在場衆人面面相觑。

宴一想到了剛才那道氣息,它溜得太快,宴一懷疑……是今天的客人們帶進來的。

這座別墅大門口放了鎮宅之物。

若是失去理智的厲鬼出沒,絕對不可能讓白魚活着,更不可能只針對她一個人。

而若是普通的孤魂野鬼,它們路過時,便會感受到威壓,自動繞開。

所以,只要找到誰跟白魚起了争執,或者有矛盾,便能找到是誰帶了這小玩意兒進來作亂。

宴一将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容宿。

容宿臉色稍沉。

也不知他到底跟霍致意怎麽說的,直到兩人離開前,也沒給出結果。倒是聽說送了一個代言給白魚,權當受到驚吓的補償。

他們倆一走,其他人也紛紛告辭!

雖然Z.F一直宣傳要用科學的眼光看待問題,不要相信封建迷信。但這周易術數在這個國度存在了幾千年,總有它存續的道理,普通人不知,不過是失傳了。

華國人談論鬼怪的态度是這樣的:

白天裏,不相信鬼神論,相信科學,做堅定的現代科學人才,是堅定的無神論者。但到了晚上,一個人睡覺或者感到害怕的時候,人們就開始怕“鬼”,輾轉反側,難以入眠。還會嘗試着用聽來的各種吓鬼術來尋求安心,比如睡覺不關燈,又比如死死的靠着牆……

所以,這到底是信,還是不信呢,其實沒有一個統一的界限。

宴一沒問後續,她相信容宿會處理好的。

等第二天,就接到了吳導的電話。

宴一愣了一會,想了許久才想起這位吳導是誰。

“宴大師,我有一個朋友想請你幫幫忙,他的藝人前陣子遭遇了火災,傷得不輕,一直念叨着有鬼害她們,現在精神很差,整宿整宿的睡不着,你能幫幫她嗎?”

吳民義将事情說完,又加了一句:“錢不是問題。”

宴一吐掉葡萄皮,果斷應道:“沒問題,在哪兒。”

吳民義聽她答應,在電話那頭露出輕松的笑,大師那麽多,他最相信的,還是這位宴大師。

誰讓當時給他們的印象實在太深了呢。

10萬買的教訓啊。

臨出門前,宴一才想起來容宿出差了。

她呆了呆,鞋子穿到一半頓住,腦子裏有點恍惚。

容宿突然不在,她心裏有點空,就……還挺不習慣。

別扭。

而荷花,最近得了功法,正閉關修煉。

宴一也不指望她修煉到鬼将,鬼王的地步,好歹別那麽慫,別那麽廢,她就心滿意足了。

安康醫院。

溫函憲做完手術,剛剛醒來。

這是她受傷後的第19天。

她整整被噩夢折磨了大半個月,每天夜裏,就有一個穿着紅格子裙子的小女孩坐在她床頭,沖她樂呵呵的笑,然後獰笑着掐她的脖子……

傑森心疼的将粥端過去。

“找人介紹了一個頂頂厲害的大師,一會就來,你先吃一口。溫溫,別用別人的錯來懲罰你自己。英雄報仇,十年不晚,如果真有人在背後搞鬼,公司一定不會放過他。”

他在最落魄,所有人都不相信他的時候,只有溫函憲站在他這一邊,兩人不僅僅是經紀人和藝人的關系,還是朋友,家人。

溫函憲受傷,他比所有人都難過。

這樣一個始終執着于夢想,跑了7年龍套,為家庭付出的女孩,卻在離夢想不遠的一步之遙,被重新踹回了地獄。

半個月,溫函憲被噩夢折磨到了骨瘦如柴的地步。

聽到傑森的話,木然的眼光稍稍亮了。

“……真的嗎?”她喜極而泣。

她真的受夠了。

傑森幫她求了不少平安符,根本沒用。

傑森握住她幹瘦的手腕,堅定的點頭:“真的,放心,不會有事的,我們一定能抓到最後的那個人。”

“叩叩叩——”

傑森收起笑,起身開門,迎面被燦若玫瑰的高顏值暴擊,愣住。

“你是傑森?”宴一挑眉。

傑森眼底的驚豔并未褪去,只是收斂起來,聽她說出他的名字,他狐疑說道:“我是,你是?”

“吳民義請我來的。”

這句話在傑森腦子裏重複了好幾遍。

最後才反應過來,“你是吳民義請來的大師?”

察覺到自己音量太高,他有些不自在。

窘迫以外,更多的是懷疑,不信任。

宴一太年輕了。

也太美了。

巴掌臉上,五官精致,宛如上天的寵兒。

魅惑的狐貍眼中卻是淙淙流淌的清泉,不是天真無邪,卻澄澈萬分,生生将那份與生俱來的媚态給壓了下去。

這樣一個可以靠顏值吃飯,比娛樂圈百分之90女藝人都漂亮的女人,他很難相信,她的職業竟然是神棍??

宴一點頭,并不将他的懷疑放在心上。

側身走進病房。“溫小姐,你好。我是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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